萧遥第一感觉是荒谬,第二感觉,是这个社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情理之中。
她压下心中的感觉,冷喝道:“荒谬!”
圆月和伴月也齐声喝道:“你胡说!”
领头的衙役不理会圆月和伴月,对萧遥说道:“你一个逃妾,跟主子说话怎么敢如此嚣张?若非楼四公子,我们定将你带回去打入大牢。”
楼四摆摆手,摇着扇子道:“罢罢罢,不要吓着了她。我这爱妾,性子由来泼辣,这不是什么事,如今寻到了人,旁的都不必计较了。”说完看向萧遥,笑容中带着嚣张和得意,“心肝,你是自个儿跟我回去,还是要本公子绑你回去?”
这样的事,他做过不止一次,从来没有失败过,这次也认为十拿九稳,所以表现出一派翩翩风度。
圆月挡在萧遥跟前,高声道:“你们休想!”
伴月几乎气炸了,厉声道:“呸,凭你也配?我家姑娘出身大户人家,哪里是你们这些商贾可以肖想的?”
楼四和那些衙役见伴月喝骂时神态逼真,不似作伪,正是大户人家泼辣丫头的模样,不由得一怔,回神之后,用打量的目光看向萧遥三人,在揣测伴月所说是真是假。
萧遥一眼看出众人所想,便沉声道:“我舅舅乃京城礼部尚书徐敦,家里出了变故才在此等他派人来接,尔等却污蔑于我,是什么道理?”
她其实不认识礼部尚书徐敦的,但是周府二姑娘的手帕交是礼部尚书徐敦的二女儿,通过二姑娘,她知道一些徐敦亲眷的事情。
徐敦一个隔服的姐姐就是嫁的这一带,但她夫家家道中落,日子有些不好,后来写信给徐敦求助,徐敦看在堂姐幼时对他有教导之恩的份上,命夫人往这里送东西周济,但据闻这堂姐贪得无厌,叫徐夫人很有些不满。
约莫是徐二姑娘曾跟周二姑娘吐槽过,周二姑娘身边的丫鬟有一次讥讽她和杜晚香,就会拿这个说嘴,说人不可以贪得无厌,不过只说了一次,就被周二姑娘骂了,之后再没说过。
但原主,却记下了这事。
萧遥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拿周敦的这门亲戚出来说事了。
几个衙役听了,哄笑出声,当中一个嗤笑道:“你舅舅是徐敦,我舅舅还是安宁侯呢。”又看向楼四,“四公子,我们这便帮你将她带回去。”
楼四却没动,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原先的轻松和风流之色,而是变成了郑重,他看向萧遥:“你可有什么凭证?徐尚书的亲戚,可由不得人冒充。”
几个衙役见楼四如此郑重,知道萧遥的话有可能是真的,都收起笑脸和讥讽,忐忑地看向萧遥。
萧遥招来圆月,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让她进屋,自己则看向楼四:
“证据?要什么证据?难不成我舅舅还会给我打个牌子,表明我是他的外甥女?我往常也曾听舅母在信中提起过楼家,说楼家背地里虽然有张侍郎支持,但行事谨慎小心才是其立足的根本。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楼四听了这话,目光闪过异彩,收起扇子,对萧遥作揖,客气地道:“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真是罪过罪过。若姑娘甫一见面便亮出身份,断不会有此误会。”
萧遥见他虽然说得客气,但是目中仍带着怀疑之色,便道:“我家如此落魄,传出去有失舅舅体面。今日,若非情况危急,我也是不说的。”
楼四听了,仍是将信将疑。
这时圆月从屋里出来,走到身边,手伸出来向上,摊开手掌心,露出里头的羊脂白玉。
这枚羊脂白玉品质上佳,是原主及笄时,周老太太送的,府中姑娘不拘是主人家还是亲戚,及笄了都有这样一枚玉佩。
萧遥淡淡地道:“这是舅母所赠,只是却没刻着徐敦外甥女的标记,信不信,由公子了。”
楼四看了一眼那羊脂白玉,见品质上佳,绝非普通人家可以拥有的,心念急转,很快笑着说道:“原来是徐尚书的亲戚,某唐突了,还望姑娘莫要怪罪。”说完施了一礼,带着几个衙役转身便走。
离开了这小院,觉得心有不甘的楼明走到楼四身旁,谄媚地道:“四少,她当真是徐尚书的亲戚么?”
楼四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却失望而归,心里正不舒服呢,听到楼明这般问话,心头火起,一扇子敲在楼明的头上,道:“她便不是徐尚书的亲戚,也出身不低,这里又不是我们楼家的地盘,你待怎地?”
徐敦的确有个外甥女在这一带,据说曾托人关照过,再加上那姑娘又知道楼家背后是张侍郎,十有八九,她就是本尊了。
即便不是,随手就能拿出一块玉佩,再加上通身的气派,显然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没有任何男眷跟着,但还没查清楚前,他可不敢乱来。
那几个衙役听了,心中暗暗后怕。
对他们这些连小吏都算不上的人来说,礼部尚书绝对是庞然大物,就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也不是他们够得上的。
萧遥见楼四一行人离开之后,马上吩咐圆月和伴月:“赶紧收拾东西,我们搬家。”
她刚才那一出,只能暂时骗一骗楼四,楼四回去一查,就能揭穿她的谎言,目前她带着几个弱女子,没有自保之力,只能先躲一躲。
圆月和伴月听了,想起楼四一出手就想自家姑娘做他的小妾,都白了脸,点点头,马上回去收拾东西。
萧遥见他们去了,扭头看向隔壁。
这时连同两户的门开了,脸色苍白,带着惭愧之色的萧寻真和萧寻韵一下子跑了过来,跑到萧遥身边时,急问萧遥有事没事,得知她没事,便道歉:“姑娘,对不住,我们本该过来的。”
说到这里看了孙娘子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目光却带上了疏远之色。
孙娘子走了过来,对萧遥说道:“是我阻止她们过来的。”顿了顿,又说道,“楼家人认识我,我若让她们开门过去,极有可能被发现,到时姑娘只怕不容易脱身。”
萧遥一直知道孙娘子和楼家有仇,闻言便点点头,又安抚萧寻真和萧寻韵:“没事的,不必害怕。”又叮嘱,“以后遇着这种事,若没法子救我,便去找人,不必跑过来。”
萧寻真摇摇头:“那怎么行?全赖姑娘给了我们活路,我们哪里能扔下姑娘呢?”
因得了孙娘子的解释,她和萧寻韵再看孙娘子,便没有原先那般疏远了。
萧遥怕夜长梦多,所以又让三人赶紧收拾东西搬家。
东西收拾好后,搬去哪里是个大问题。
萧遥一时踌躇不定,寻思着到城外的村子里先躲几天。
孙娘子这时开口:“姑娘,你不如先跟着我,去李家暂且避一避?李家上供给宫里的刺绣,以后得靠我,所以会给我这几分薄面的。去了李家之后,你若愿意依附,便住下来,若不愿意,随时可以走,我必不会让他们勉强你的。”
萧遥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让长相最不起眼的萧寻韵出去雇车回来,一行人直奔李家。
上了车,孙娘子松了口气,对萧遥说道:“姑娘,你不在乡野长大,不知世间险恶。今日楼四抓逃妾的招数,他用过了不知多少次,屡试不爽。今日幸亏姑娘聪明,暂且糊弄了过去。”
伴月听了,仍旧觉得楼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便气鼓鼓地问道:“这分明假得很,他就不怕我们报官么?”
孙娘子说道:“姑娘带着你们几个,全是女眷,一个支撑门户的男子都没有,官府又怎会帮你们?”
萧遥问:“家里非得有男子么?”
孙娘子点头,斩钉截铁地道:“没错,必须得有个男子。即使出身贫贱,但只要是良民,都有个鸣冤的机会。当然,对上楼家,有这机会也不算什么,最终也只能含恨收场。”
伴月咬牙切齿:“这楼家好生嚣张!”
孙娘子冷笑:“能不嚣张么,人家拥有这一带最好的蚕丝,又有刺绣大师,能供给宫中质量上佳的布匹和刺绣,再有张侍郎在背后扶持,在这一带可以横着走。”
萧遥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她虽然知道这世道女子十分艰难,但是现在看来,依然低估了女子的难处。
李大太太见萧遥一行人到来,大为高兴,马上命人好生侍候,又劝说萧遥也加入流霞坊。
萧遥暂时不想加入,便婉拒了,只说需要考虑。
李大太太笑着道:“那姑娘好好想想,不急着决定。便是不加入,也先待在我们李家,免得楼家的人又找上门来。”
隔日下午,萧遥扮做一名男子,回到原先的小院,见院子已经被砸得稀烂了,便知道,是查到真相之后的楼四带人回来干的,只怕还要全镇寻她。
想到这里,萧遥便到街上去转,才转了两圈,便看到暗暗查找她的一些人。
她跟了上去,走出没多远,便见到坐在酒楼里的楼四。
楼四已经不摇扇子了,听到找不到人时,脸色很难看,将手中的茶碗砸了出去:“废物,找几个人都找不到么?马上给我去找!”
那几个人听了,忙点头哈腰,飞快地出去找人了。
楼四拿起放在桌上的扇子,咬牙切齿道:“这死丫头,若叫我找着你,我叫你悔不当初!”
萧遥在酒楼边,听着这些话,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楼家因为势力滔天,便这样随意捉人,着实可恨得很。
看来,的确应该帮李家压下楼家,让楼家失去嚣张的资本才是。
回去之后,萧遥找到李大太太,表示自己的绣品可以卖给李大太太,让李大太太上供给宫中,但她不加入流霞坊,仍是自由人。
李大太太想着,萧遥既然要将刺绣卖给她,少不得会常来流霞坊,到时和李永真接触多了,动了感情,便是儿子李永真的小妾,对自己来说,绝对是好事,因此满口答应。
萧遥并不想直接住在李家,因此很快搬到李家旁的一个宅子。
这日,萧遥刺绣累了,又想起有些颜色还未找到,问流霞坊的吴海,被告知没有,过几日才能采购,于是便带了幕帘,准备外出采颜料顺便散散心。
伴月和圆月不放心萧遥只身一人,因此都闹着要跟去。
萧遥没办法,只得带上两人,不过为了安全,她走到街上时,买了些防身的小物件随身带着。
到了城外,萧遥见四周景色很不错,于是先不采赭石,而是四处赏景。
三人走到河边时,听到河里传来鼎沸的人声,还有许多人如同癫狂一般高喊:“浸死她,浸下去——”
萧遥吃了一惊,极目看过去,见前方河边,一个女人被困在猪笼里,此刻不住地挣扎,但是她的手脚都被绑住,根本挣扎不动,嘴里似乎也被塞了东西,因此喊不动。
这时那些癫狂的喊声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一道有些年迈的声音响了起来。
萧遥细听,发现这声音是历数女人的罪状,说什么不守妇道与人通|奸之类的,令家族蒙羞,因此要浸猪笼。
圆月和伴月吓得白了脸,一左一右扶住萧遥的手,急道:“姑娘,我们快走罢。”
萧遥见那些人似乎准备将困在猪笼的女人抛进河里,心中涌上一股寒意,大脑却飞快地思索起来。
只是一瞬间,她便有了决定,当下沉声对伴月和圆月说道:“你们跑到原先有玉米杆子的地方,赶紧去放一把火。记住,放了火之后,马上跑,找地方躲起来,不要叫人看见。”
圆月和伴月听了急问:“姑娘,那你呢?”
“没时间解释了,听我的。”萧遥一边说一边推两人,“快去!放完了火,你们去下游的木桥附近等我。”
圆月和伴月被萧遥一推,不敢迟疑,马上互相搀扶着跑了起来。
萧遥四处打量,见不远处有一丛芦苇,马上上前拿起一根,又用小刀削出一段中空的,便脱下鞋子,轻轻淌水进入水中。
之后,她潜进水底,让芦苇杆子的一头探出水面,用以呼吸,小心翼翼地潜向上游。
潜出没多远,萧遥便听到上游传来一声巨响,之后便是许多人的欢呼声。
她知道,一定是那女人被扔下来了,忙加快了游泳的速度。
游出一段距离,萧遥听到岸边传来喧闹声,又有人喊“着火了”的声音,便知道伴月和圆月成功放火了,岸上的人只怕不多,忙再次加快了速度。
游了一阵,萧遥终于看到了被装在猪笼里的女人。
那女人不住地挣扎,但是挣扎的幅度已经越来越小了,想来已经快撑不住了。
萧遥快速游上去,割开猪笼,将女人拽了出来。
这个时候,女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任由她拽着往上游。
萧遥没敢马上上岸,只得在靠近水面时向下方游去。
游出一段距离,回到芦苇丛处,萧遥费力地拽着女人上岸,随后福至心灵地给女人控水,按压,终于将人救活了。
被救活的女人呆呆地看着萧遥,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她轻轻地问:“你是仙女么?”
萧遥摇摇头:“我不是仙女。你快跟我走,不然你的族人就要找来了。”
她并不知道一把火能将那些人拖延多久,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尽快离开。
女人愣了愣,又眨眨眼,一骨碌翻身坐起来:“你是说我还没死?”
萧遥点头:“快走。若被他们抓住,你肯定就得死了。”
女人马上点点头:“往哪里走?我这就跟你走,我们马上走。”
萧遥生怕有村里人看见,因此拿着鞋子,仍旧在河里走,一听到声音,便和女人一起躲进河边的草丛里。
终于走到下游,萧遥松了口气,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上岸。
等在这里的圆月和伴月正焦急不已,见了萧遥,马上跑了过来:“姑娘,你没事就好。”见了萧遥身后的女人,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姑娘,原来你是要救人。”
萧遥道:“来扶我一把,我们得赶紧走,免得被人发现了。”
伴月和圆月听了,有些惊慌,异口同声问道:“姑娘,我们往哪里走?”一边问,一边帮萧遥拧衣服上的水。
萧遥打量了四周一眼,指着下游说道:“我们上岸之后,仍旧往下游方向走。”上游是将女人浸猪笼的村子,她可不敢带着人从人家村口大摇大摆地过去。
圆月和伴月听了,忙都点点头。
被萧遥救上来的女人一直愣愣的,这时忽然开口:“下游有一窝山寨,走那里得小心些。”
伴月和圆月听了,脸色发白,马上看向萧遥,希望萧遥改道。
萧遥看向自己救上来的女人,问道:“走那里,一定会遇上山贼么?”
女人摇了摇头:“有小路提前绕开,只要小心一些便不会遇上那些山贼。”
萧遥听了便决定绕小路,因此让伴月上前扶着女人,自己则扶着圆月,开始往下游行去。
路上,伴月忍不住问被萧遥救起来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那些村民说的,是真的么?”
女人听了这话,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但是声音却带上了恨意:“我没有!是他们冤枉我!他们想吃绝户,因此才这般污蔑我。亏我夫君生前对他们多有照顾,不想才去了两个月,他们便这般……他们猪狗不如!”
萧遥听到居然是这个原委,心中大为震惊,忙打量女人,见她恨意汹涌,没有半点虚伪和造作,显然是真的,便问:“没有人肯听你解释么?”
她知道女人在这世上境况很不好,但是却不知道,到底不好到了何种程度。
女人咬着牙说道:“他们如何肯听?说不定我夫君那些豺狼兄弟还悄悄给了族长银子,所以族长才帮着他们。他们统统贪图我家里的银子,自是要弄死我这个寡妇的。”
又滔滔不绝说了好一会儿她夫君那些兄弟有多狼心狗肺,说得累了,才想起还没自我介绍,于是介绍道,“我姓黄,排行四,你们叫我黄四娘便是。”
萧遥只觉得浑身发冷,没有说话。
圆月怕得发抖,结结巴巴地问:“他们想吃绝户,便故意诬陷你,将你浸猪笼,然后抢走你的家产么?”
黄四娘点头:“正是如此,可恨我夫君瞎了眼了,从前对他们诸多帮助。”
“着实可恨!”伴月咬着牙骂道。
黄四娘点点头,但是下一刻,又露出哀伤和难过的神色:“这邻近几个村子,不独我这般倒霉。就去年,隔壁村便有个女人被浸猪笼了,也是被诬陷不守妇道。”
萧遥叹为观止。
原来,为了贪图财产,居然就可以对一个女人做这样残忍的事。
这时黄四娘又用哀伤的声音说了起来:“说起来,也是我没用。若我生下儿子,他们必不敢这般待我。”
萧遥沉声道:“不管你生没生儿子,他们都不该这样对你。”说到这里,拐了个弯,抬头一看,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低声问黄四娘,“前方有很多人,还有个台子。”
黄四娘听了,忙抬头看过去,这一看,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道:“我没见过……这个台子,从前是没有的啊。”
萧遥低声说道:“既如此,我们小心点儿,悄悄过去。”
黄四娘和伴月圆月三个听了,忙点点头,第一时间放缓了脚步。
萧遥刚走出两步,便听到一道年轻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说道:“一群能打的都没有,无趣得紧。既然你们无人敢来挑战,那两个人,我便带走了。”
原来是抢人么?
萧遥心里这般想着,目光下意识看向台上。
这一看,便看到台上站着一个一身白袍的英俊少年,那少年身形高挑,此刻正斜斜倚在台子的柱子上,动作看起来也不如何过分,但漫不经心的劲儿,似乎气人得紧,至少那些山匪,便全都黑着脸。
萧遥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那显得有几分慵懒的少年,心里不知怎么,浮现“鲜衣怒马少年时”的句子。
这时台上的少年似乎心有所感,扭头看了过来,见着了萧遥,愣了一下,很快收回目光,站直了身体,走向另一边被捆着的两个少女,说道:“人我带走了,你们都散了罢。”
萧遥不知那少年是好人还是坏人,不敢再看,忙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
她们几人走出不远,便听得身后传来得得的马蹄声。
黄四娘怕得很,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萧遥也担心身后来者不善,便回头看了一眼,见原先在台上的英俊少年骑在高头大马上,端的意气风发,他的身后,还有一匹马,马上驮着原先被捆着的少女。
见萧遥回头,那少年咧嘴一笑,扬声问道:“劳驾,这是进城的方向么?”
萧遥见他不像是有恶意的,便点头:“从前方的小路绕出去,可以绕到官道上,到时沿着官道进城就是。”
“多谢。”少年彬彬有礼地道谢,随后骑在马上,慢悠悠地走着。
黄四娘和圆月伴月几个,听了少年问路的声音,认定不是坏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萧遥和刚才在水里泡过的黄四娘同时打了几个喷嚏。
圆月大急,忙帮萧遥揉着双手,嘴上道:“糟糕,若姑娘着凉了该如何是好?”
身后的白袍少年忽然开口:“我这里有几件干衣服,若几位不介意,可以拿去。只是有一点,这衣服是男子的。”
伴月和圆月同时摇头:“不必,谢谢。”
白袍少年听了,便不再说话。
萧遥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希望通过走路温暖起来。
身后的白袍少年不知为何,虽然骑着马,但依旧一步一步往前走,并没有越过萧遥一行人。
又走了一阵,白袍少年再次开口:“几位,我想烤些吃的,请问有火折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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