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意见不合,勤王军兵分两路,张深和刘光世没有和其他几路同行,而是从陕州南下虢州,再向东南迂回至汝州。
范致虚不顾诸将的反对,合步骑号称二十万,以右武大夫马昌佑统之,东进勤王。他命杜常将民兵万人趋京师,夏俶将万人守西京陵寝。
此时,金军已经攻破东京汴梁城,皇帝赵桓也已向金国献表投降。
金军和宋廷遣人持登城不下之诏来到范致虚军中,告诉他宋朝已经向金国称臣,命他停止入援东京汴梁城。
范致虚怒斩来使,认为朝廷是被金军所迫,才会让自己退军。因此,范致虚决定抗命东进。
范致虚使整兵出潼关,虽人数众多,却不被金军看在眼里,甚至投降金军的汉将也认为范致虚不足挂齿。
金国临时任命的西京留守高世由本是宋朝泽州知府,他在完颜宗翰军南下时投降了金军。
在完颜娄室攻占西京洛阳后,金军任命高世由为西京留守。
当得知范致虚兵出关东进的消息后,高世由对完颜宗翰说道:“范致虚是个读书人,不懂军事,只须派遣斥候三千人,就自足杀之”。
范致虚则率主力出武关,至邓州千秋镇,与闻讯而来金军完颜娄室部遭遇。
正如高世由所言,范致虚完全不会领兵打仗,他的前军才与完颜娄室军遭遇,就被金军铁骑冲散。
范致虚军前军的溃军转身将后军冲散,后军也发一声喊,跟着败退的前军一起奔逃。
完颜娄室纵兵追杀,范致虚的十万勤王军丢弃辎重,全线崩溃,逃出生天的不过十之一二。
因为前军杜常、夏俶二将遇敌先遁,范致虚将他二人作为兵败的替罪羊砍掉了脑袋。
随后,范致虚收余兵退入了陕西。
经过陕西宣抚使范致虚这么一折腾,西军的实力再次受损,面对金军和西夏军,保卫陕西五路本土都十分困难了。
东京汴梁城中,皇帝赵桓等不来勤王救军,但却等来了大债主。
赵桓刚回朝廷,金军就来索要约定的劳军费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帛一千万匹。
如此数目的劳军费,东京汴梁城孤城之中,搜刮已尽,根本无法凑齐。并且,外地州县大多处于观望之中,此时没有人会运送金银钱财入东京汴梁城。
皇帝赵桓此时已被金人吓破了胆,一意屈辱退让,下令开封府在城内大括金银。
金军索要骡马,开封府用重典奖励揭发,方才在城中搜得七千余匹,全部送入金军的大营中。
京城马匹为之一空,甚至有城中官僚因为失去马匹而徒步上朝者。
金人军又索要少女一千五百人,皇帝赵桓也不敢怠慢,甚至让自己的妃嫔抵数。
十二月初十日,宋臣吴开、莫俦按赵桓宋之意,以亲王、宰执、宗女各二人,衮冕、车辂及宝器二千具,民女、女乐各五百人向金军入贡。
关于金军所需金银布帛,赵桓深感府库不足,遂令权贵、富室、商民出资犒军。
所谓出资,其实就是抢夺。
开封府对于城中权贵、富户大肆搜刮,对于反抗者,动辄枷项。
被逼上绝路后,皇帝赵桓对东京汴梁城的权贵、富商们倒是一视同仁,公平公正得很,也就是一个都不放过,连郑皇后娘家也未幸免。
这个时候,东京汴梁城中有许多人后悔了,当初为何不跟着太上皇南逃,却要推小皇帝赵桓上位,坚守东京汴梁城。
现如今,东京城没有守住,大家的财富也被搜刮一空,真是苦不堪言,悔不当初啊!
即便如此,金银仍不足数,负责搜刮金银的梅执礼等四位大臣也因此被处死,其他被杖责的官员比比皆是。
百姓被逼自尽者甚众,开封城内一片狼藉萧条景象。
尽管以皇帝赵桓为首的北宋朝廷丧心病狂地奉迎金军,但金军的要求仍没有得到满足。
为了逼迫宋人交出所有金银财宝,金军扬言要纵兵入城抢劫,并要求宋朝皇帝赵桓再次到金营商谈。
此时,对于如何处置宋朝皇帝和皇室,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已向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上报请示。据他们估计,近日皇帝的旨意就会到达,所以他们让宋朝皇帝赵桓再次出城,其实是为了将来方便宣布对宋朝皇帝的最终裁决。
对于完颜宗翰等人的邀请,赵桓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上次身陷金营的阴影尚未散去,新的恐惧又袭上心头,赵桓认为,此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时,为了不激怒金军,李若水等人也怂恿皇帝赵桓前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赵桓终究不敢违背金人的旨意,不得不再赴金营。
皇帝赵桓到达金营后,受到无比的冷遇。
金军统帅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人却根本不与赵桓见面,还把他安置到青城金军军营斋宫西厢房的三间小屋内。
屋内陈设极其简陋,除桌椅外,只有可供睡觉的一个土炕,毛毡两席。
屋外有金兵严密把守,黄昏时屋门也被金兵用铁链锁住,皇帝赵桓君臣完全失去了活动自由。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东京汴梁城一带雨雪连绵,天气极其寒冷。
皇帝赵桓除了白天要忍受饥饿的折磨外,晚上还得忍受刺骨的寒风,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想着眼前这一切,赵桓心如刀割,泪如泉涌。
转瞬之间,宋朝皇帝赵桓就从贵不可及的皇帝沦落为金人的阶下囚。
然而,归根结底,这一切奇耻大辱都是他与其父太上皇赵佶一手造成的,可谓是咎由自取。
囚禁在金军大营中的赵桓度日如年,思归之情溢于言表。
城中的宋朝官员也多次请求金军放回皇帝赵桓,金军却不予理睬。
金军对城中留守的宋朝宰相孙傅等人声言,金银布帛数一日不凑齐,便一日不放还皇帝赵桓。
宋廷官员们闻讯,只能加紧在城中的搜刮。
除了权贵和富户,朝廷将城中全体百姓不论贵贱都纳入了搜刮之列。
开封府派官吏直接闯入居民家中搜括,公人们横行无忌,如捕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