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心意已决的完颜宗翰,马扩却依然不死心,又劝说道:“土地交割是两国早已订好的大事,就算元帅有异议,也不必一口回绝,省得日后无回旋余地,以致兵戎相见,追悔不及。还请元帅深思。”
完颜宗翰闻言,豪爽的一笑,让马扩说该当如何?
马扩说事情重大,只能对元帅一人言,请元帅让左右人等退下。
完颜宗翰说我国议事都须众人共知,没必要清退左右。
马扩解释说,接下来要说的是两国大事,只怕未有定论前就被人传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完颜宗翰听马扩如此说,命左右人等都退下,给马扩单独说话的机会。
马扩对完颜宗翰说道:“童太师在我来前说,谭稹不顾大局乱生事端,以及平州张觉等事,错都在我朝。
希望元帅您能念及以前贵我两国同灭大辽的情谊,对我朝的过错既往不咎。
如今贵国只需交割蔚、应两州,其余约定交割的土地我朝愿都让给贵国。
若贵国能够接受我朝的方案,请元帅安排交割日期,以便两国安抚边民。
此事办完之后,如元帅还想要甚么东西,请尽管开口。童太师必代为请示皇上,一一满足元帅的要求。”
马扩这是在单独谈话中承认了宋朝的过错,向完颜宗翰私下服软,并且欲用利益收买完颜宗翰,让他出力化解两国之间的矛盾。
马扩此举显然是童贯授权的,在童贯看来只要肯给好处,未尝不能收买金军元帅完颜宗翰,让他通融一二。
可惜,童贯的算盘打错了。
完颜宗翰能够在金军中有那么高的威望,受到将士们的拥戴,乃是因为他是一个女真人中的英雄人物。
完颜宗翰怎么可能为了贪图财货而出卖金国的利益?
况且,完颜宗翰已经贵为谙班勃极烈,是金国的皇储,金国的土地,将来都是他的。
完颜宗翰正谋划着继续为金国开疆辟土,岂会让出一寸土地?
面对马扩的私下收买,完颜宗翰笑道:“我国正要向贵国问罪,你们还想贪图我大金的土地?山前山后土地本来都是我国旧地,你们要是真有诚意认错,应该把山前土地还些给我国更加合理。”
完颜宗翰的意思是不仅不会让出山后之地,且因宋朝败盟犯错在先,金国还要收回燕京的土地。
马扩听了,虚张声势的劝完颜宗翰不可轻易决断,以免两国交兵各有折损时才知后悔。
完颜宗翰哪里会被马扩的虚言所吓住,他结束了谈判,命人将马扩送去了驿馆歇息。
次日醒来,马扩发现驿馆中的招待比平常周到了很多,心中暗自纳闷。
见马扩不解,奉命陪同宋使的金国人撒母对他说,热情是应该的,也就能再招待马扩这一回了。
马扩听出来了金国人的弦外之音,这意味着金国即将与大宋翻脸开战,自己再难作为使臣访问大同府。
察觉形势不妙的马扩与辛兴宗连忙匆匆忙忙地赶回太原府的宣抚司。
然而,金国的太宗皇帝完颜吴乞买此时已经下诏命诸将伐宋。
此次伐宋,在完颜宗翰的指挥下,金军兵分两路,对宋朝展开了钳形攻势。
金军以谙班勃极烈完颜宗翰领都元帅兼右路军元帅,名将完颜银术可和完颜娄室为先锋,经略使完颜希尹为元帅右监军,左金吾上将军耶律余睹为元帅右都监,领兵自西京大同府攻入宋朝太原府。
六部路军帅完颜昌为六部路都统,完颜斜也副之,完颜宗望为南京路都统兼左路军元帅,完颜阇母副之,知枢密院事虞仲文、曹勇义、刘彦宗三人领汉军都统,领兵自南京攻入宋朝燕山府。
完颜宗望领军出发前,知道宋朝使臣武汉英正在边界上逗留。
完颜宗望想要招降武汉英,便命人请他过边界到金国这边来看打毬。
武汉英知道金军有南侵打算,欲要推辞,可又担心因此生事,最终还是应邀前去。
结果刚到金军帐前,就赶上金军开拔南下,于是武汉英被抓了起来。
完颜宗望惜才,亲自招降武汉英,武汉英假意答应,于是被女真人称为南朝第一降人。
武汉英跟随金军越境杀入燕山府境内,他见金军纪律严明,沿途未杀一个燕人,与传说中的残暴野蛮大相径庭,就好奇的请教完颜宗翰为何不杀燕人。
完颜宗望说,这些燕人本都是我们金国的人,只是之前暂时归了宋朝。我大金国吊民伐罪,岂能伤害自己的子民?
武汉英知道后,心生一计,对完颜宗望说二太子不杀燕人,是为收复人心。可惜最初连我这个大臣都不明白,更何况普通燕人。如若燕人都知道金军伐宋是为了救他们,定然会开门欢迎我军。如此燕山、河北城池都可不战而下。
完颜宗望听了这个建议后大喜,命金军在各处张贴榜文宣告金国秋毫无犯,不杀百姓的政策,希望借此收买人心。
武汉英又毛遂自荐的说我是汉人,如若让我去各州县告知他们这一政策,他们知道后,必定都会举城来投。
完颜宗望果然上当,放武汉英离开了金军大营。
武汉英重获自由后,立即逃回宋朝势力范围,并将自己获悉的金军此次南侵的谋划禀报了朝廷。
原来金军认为宋朝积弱,只有西北军队还有一定战斗力,所以金军打算分兵两路。
一路是用完颜宗翰在大同府的部队打下太原府,再南渡黄河攻取洛阳。
如此就可以切断宋朝西军支援东京汴梁城的道路,又可以防止金军日后攻打东京汴梁城时,道君皇帝向西从陕西逃往四川。
完颜宗翰军攻占洛阳后,会向东攻击东京汴梁城。
另一路金军就是完颜宗望的部队。
这一路金军会先攻打燕山府,再攻取真定府,从河北路一路南下渡河,最后与完颜宗翰军在东京汴梁城下会军,合力攻打宋朝首都东京汴梁城。
燕山府知府蔡靖获悉了金军攻击东京汴梁城的企图后,大惊失色,立即派人向东京汴梁城和太原府的宣抚司通风报信。
武汉英的逃跑让完颜宗望恼羞成怒,直言南人狡诈,实不可信。其后被金军抓获的宋人就因此受到了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