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看成岭侧成峰……”或许将李娇娇换成潘金莲,这首诗更为贴切?
西门庆用手虚指前方凌空书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在此种悟道的境界里,西门庆大官人感觉自己的书法技艺又有了不小的长进。
“哥哥好无趣,对着这面白壁写什么鸟字?兄弟们都烧完香了,不如我们回到江州去寻一个好去处吃酒?”焦挺的声音在西门庆耳边响起,生生地将他从阳谷县几个妹子的床上拉回到了这江州城的西林寺。
西门庆见这几个粗汉不通文学,不识苏东坡的大作,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与焦挺、蒋忠几人一起出了西林寺,骑上马返回江州城。
又过去了一日,那宋江不知此时身在揭阳岭喝蒙汗药呢,或是在浔阳江上吃板刀面,总之还未到赶到这江州牢城营来。西门庆等人又在城里旅店歇息了一夜。
次日众人醒来后,西门庆等人闲来无事,用过早膳后就出了门,去游玩那江州城里的城隍庙。
“城隍”一词源于古代的城墙和护城河,在古人心目中是护卫百姓安全,保佑一方平安之神。是以,有城的地方就有城隍庙。而且,在百姓心目中,这城隍庙与其它显得高高在上的寺庙和道观不同,另有一种亲民的味道。因此,城隍庙附近通常是小商小贩们云集的繁华之地。
陆小乙和石勇对江州城已经很是熟悉,在他们两人的领路下,西门庆几人在江州城中东转西绕,穿过几条街道后,就来到了城隍庙外。
众人左右张望,只见城隍庙外有一处空地,各种买卖都在里面;上至绫罗和绸缎,下至蔬果与小吃,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众人饶有兴味地穿行在赶庙会买卖的人群中,走向了城隍庙。就在西门庆等人快要走到城隍庙前时,只听得前方人群一阵骚乱,买卖的人都纷纷闪避。
西门庆只听得从自己身边跑过的一个人口中叫道:“快走快走,那太保来了,不要触了他的霉头。”
西门庆心中一动,探着头向前望去。只见人群闪开后,远远地走过来两个人。
那两人中,走在前面的一个面阔唇方,眼睛突出,长得瘦长清秀,头戴皂纱巾,身穿青袍。
在那人身后却跟着一条粗壮黝黑的大汉,那大汉面容丑陋,粗眉大眼,一双暴睛透着红光左右乱看,满脸的络腮胡须如同钢针一般,直似个要吃人的恶魔下得凡间。
这两人惊退了众人,大步走向城隍庙。来到庙门前时,二人却没有入那城隍庙,而是沿着庙外的墙壁向西走,入了间壁的一个小门。
“呸!无耻之徒!”见那二人入门去了,西门庆身边方才闪避的几个人里,有人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个时候,陆小乙悄悄地对西门庆说道:“哥哥,方才前方走过去的那两人,后面那黑汉子就是你让我去查的‘黑旋风’李逵。兄弟已经见过他几面,绝不会认错。”
西门庆心中已自有猜测,此刻陆小乙的话证明了他猜得不错,方才走过去的二人就是“神行太保”戴宗和“黑旋风”李逵。
为何这些人都对他二人又怕又恨?西门庆上前拉住那吐唾沫的人,请他到街边的茶楼里说话。
那人见西门庆没有甚么恶意,手里又收到西门庆塞过来的银子,顿时就答应了西门庆的邀请,跟着西门庆几人入了茶楼。
西门庆问了那人,才知道戴宗和李逵二人为何会出现在城隍庙外了。原来那“神行太保”戴宗家中又无老小,只在城隍庙间壁观音庵里歇。
观音庵是个甚么所在?那可是个尼姑庵,是女性修行者居住的寺庙。那“神行太保”戴宗身为江州两院押牢节级,不知道使了甚么卑鄙下流手段,竟然强搬入观音庵里去住,每天都在尼姑庵里过夜!
江州城里这么多泼皮捣子,也没有一个有戴宗这般无耻下流的,这周边看到的人没有一个不暗暗地唾弃他。
跟在“神行太保”戴宗身后的是戴宗身边牢里一个小牢子,姓李名逵,听说祖贯是沂州沂水县百丈村人氏。那李逵本身有一个江湖异名,唤做“黑旋风”李逵,也有人叫他做李铁牛。
李逵为人粗卤暴虐,蛮不讲理,加之他酒性不好,吃了酒后更是喜欢乱打人,江州城内外人多惧他。
这李逵是“神行太保”戴宗收的小弟跟班,替他在这江州城里打过不少的人。因此现今江州城的百姓们谁敢与那戴宗作对?对于他的胡作非为,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听完那街上人的介绍,西门庆心想这“神行太保”戴宗果然不愧是一个太保啊!这厮之恶,不亚于孟州的“金眼彪”施恩,甚至于更有胜之。
施恩是利用父亲管营的身份,盘剥牢城营里众犯人的劳力,让这些犯人给自己当打手,帮自己在快活林欺行霸市。
施恩要强占民女时,也主要是针对那些穿州撞府的路歧人或在快活林讨生活的妓女。
总而言之,“金眼彪”施恩干坏事时,还有所顾忌,做得相对隐蔽,甚至对外还要挂一块“壮观孟州气象”的招牌遮羞。
与施恩相比,“神行太保”戴宗就更加地肆无忌惮了。这厮极为贪财,身为江州两院押牢节级,竟然公然在牢里向犯人们勒索钱财。若是犯人不给,戴宗就赤裸裸地威胁要整死犯人。
戴宗在没有看到吴用的书信之前,对宋江敲诈勒索时是这样说的:“你这厮是我手中的行货,轻咳嗽都是罪过!我要弄死你,好似拍死一只苍蝇。”
由此可见江州监狱在戴宗的管理下有多么地黑暗,戴宗本人又是如何地嚣张!
这戴宗更嚣张的是,这厮口味独特,他不似施恩那般去欺负江湖卖艺的女子,而是去勾引霸占尼姑庵里的尼姑!堂堂朝廷官吏,不自己寻一个宅院安家,而是强住在尼姑庵里,真可谓行事毫无底线,也不畏惧人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