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作孽’，一下子点燃了工人的情绪，毛明很满意这个结果，但还是装作沉痛的样子，几乎带着哭腔伴随着怒火，大声咆哮，“我虽被破退居二线，可我生是厂子的人，死是厂子的鬼，三十年如一日，这里发生过太多太多的事，辉煌与荣誉共存，我绝不能坐视奸人乱权，让厂子凋零落寞，更不能看着为厂子付出毕生贡献你们……受尽委屈。”
毛明声泪俱下，老眼婆娑几欲哭泣，又鞠了一躬，像是在为厂子数千工人道歉。
“毛厂长英明。”
“老厂长，你回来吧，我们需要您掌舵。”
“老厂长，我愿为你赴汤蹈火！”
有人带头膜拜，跟过来不明真相的工人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
一场讨薪风波，一下子反转成先进人物宣讲会，场面动容，几乎失控。
好在毛明示意工人们安静，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厂子对不起大家，我是罪人，今天就由我这个罪人去赎罪吧。”
说着，毛明把喇叭交给了身边的人，像是事先彩排过一样，赵德福、黄岐等之前被清退的领导层纷纷出现在毛明身边，如左右护法，雄赳赳气昂昂地，人群分开的一条道，他们就如浪尖娇子，意气奋发。
等到入口处，高明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老厂长……”
但王文武拉住他，上前问道，“你是毛明毛厂长？”
“王文武，你来干什么？这里没什么事？”
赵德福感觉王文武来者不善，一脸平静的样子，像是局外人似的，可他分明从王文武眼里看到一丝丝怒火。
“你看我身上的衣服，你觉得我来这里干什么？”王文武轻声道。
“你……”
“你就是王文武？”
毛明打量着王文武，笑着说道，“早听过你了，之前车医大比，连毛安旭都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你孙子没本事而已。”
人敬人，敬出礼让。
人踩人，踩得痛快。
看谁下脚狠、准、快。
毛明演了一出苦肉戏，把自己‘粉饰’成劳苦功高的退休老人，现在为了厂子，他愿抛头颅洒热血为工人谋福利。
他这样的人，在华夏有很多，两面三刀，面面不知真假。
但王文武坚信，华夏更多的还是像如今不明真相的工人，他们被蒙蔽而来，一旦他们知道真相，他们会义无反顾地站在真理一侧。
前提，必须有人举起大旗，正义的大旗。
他们才会，也才知道汇聚在大旗之下。
王文武责无旁贷，他便是扛旗人。
“王文武，别给脸不要脸。”
“你们无脸，我何须照顾你们脸面。”王文武冷笑。
“你赢了，也是侥幸，谁知道你有没有作弊？”
“我作弊了，赢了，你们查不出来，是你们无能，我没作弊赢了，是他孙子无能。是你们无能？还是你孙子无能？”
“你……”
“一群傻逼。”
王文武像是开挂似的，谁开怼，他就怼回去。
同样的方式，一样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怼天怼地怼傻逼。
“年轻人，刚过必折，奉劝你还是保持应有的谦逊。”毛明眯着眼。
他知道王文武，从赵德福这边了解过，在毛安旭那边也了解过，以他的评判来看，这是一个性情中人。
毛明喜欢性情中人，因为性情中人往往都是被他踩了还能打发掉的对象，只要激怒这种人，然后抓着他的小把柄，穷追猛打，最后不攻自破。
太简单了。
几十年的领导生涯，毛明干的太多，也太熟练。
“刚过必折，那是钢不够硬。”
“再硬的钢也有软的时候，你也会有这一天，也许等不了多久。”
“软不软不知道，反正你现在硬不起来，不是吗？”
“老婆孩子都有了，硬不硬无所谓。”
毛明呵呵冷笑。
“你硬的时候，你家娃也不一定是你的。”
王文武讥讽道。
“王文武，你太过分了。”
赵德福顿时怒吼道。
揭人不揭短，骂人家庭伦理往往都能激起对方怒火，像王文武这种嘴贱骂人的方式，在华夏有很多，不是关系至亲，那边是关系至敌。
王文武显然没把毛明当至亲，他也不配。
这种人，连给老王提鞋都不配，王文武都想不通，当年老王走的时候，为何不撤掉这样的老贼。
“过分吗？我不觉得。”王文武摇了摇头，他看着毛明，又看着赵德福等人，冷笑道：“当你们做出今天这个决定是，就已经在过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现在……你们已经无路可退。”
无路可退？
数千工人是他们的后盾，赵德福几人都觉得好笑。
该说无路可退的应该是他和她吧？
“好了，年轻人，你的嘴皮子确实厉害，会吵架，但我们今天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吵架的。”
毛明摆摆手，制止了旁边要暴怒的几人，冷冷道。
“讲道理啊？”王文武‘哦’了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准备过来吵架的呢？还煽动这么多人，看起来挺人多势众。”
“不不不！我们只讲道理，不吵架，我作为大家的代表，来跟白总讲道理，而不是吵架。”
毛明喜怒不分，平静地说。
“你们真准备讲道理？”王文武想了想，还是不信。
如果他们真准备讲道理，王文武倒不怕。
如果他们一拥而上，准备用人数‘讲道理’，那时候就算王文武入微无敌，一个人能玩就不了局面。
警察来不了，就靠着十几个保安，外加无敌的他，双拳难敌无数流氓，最终的‘道理’肯定还是在他们手上。
“当然，你看我像是能动手的人吗？”
毛明的话让王文武深以为意，他说道，“也是，你孙子那怂样，完全继承了你的优良基因！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这么歪了，居然还射准了，毛安旭真是你孙子？”
“……”
毛明就算‘涵养’再好，被王文武三番五次的挑衅，也受不了，几乎快要爆发。
可他还是忍住了，毕竟……他是带着任务过来，绝不可能就这么栽了。
赵德福几人也都气的不行，但也忍住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今天收到的侮辱、凌辱……来日百倍奉还便是。
大家都这么安慰着自己，也是好在这个圈子很小，几人说话声音不大，远处的工人都听不到。
其实毛明几人不清楚，王文武可以控制自己的声音，用内力传音给身边方圆也就一米左右的人听，否则就刚才这一番话，王文武是要挨打的。
傻逼才会傻逼逼地去跟傻逼数占据绝对优势的傻逼去讲道理。
只是傻逼们居然还不知道。
“那么……年轻人，你凭什么站在这里？你又代表谁来讲道理？”
毛明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