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草原的晨曦,呼吸全新空气。草原飘绿沙海纵意,酥茶飘满情谊。武威大门常打开,我在马上等你。畅饮过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武威欢迎你!”(PS:读者可按《北京欢迎你》自己哼哼)
赵云是被帐外的战马嘶鸣和少女们美妙的歌声吵醒的,他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缓步走出帐篷,顿时为眼前的场景深深的震撼。
如今已是永安元年的初冬,武威的第一场雪还没有到来。
冬日初升,远山披着朝霞的彩衣,天边牛奶般洁白的云朵也被染得枫叶一样的鲜红,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笼罩着一片淡淡的红晕。
悠扬的马头琴声,喷香的酥油茶裹挟在晨风中扑面而来,牛羊喷着鼻息优哉游哉的漫游原野,健壮的小伙子和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则骑在马上挥着鞭、唱着歌来回驰骋。
一片天苍苍野茫茫的景象,正沉思间,一匹战马已长啸一声飞奔而至,未等战马停下,一身少数民族风情打扮的马云禄亦从马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赵云身侧:“赵大哥,你昨夜休息好了吗?”
昨夜,赵云、高览和沮授一行的到来,在草原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毕竟赵云的名声也是一步一步打下来的,平黄巾、救少帝、战吕布,那一段众人不是耳熟能详?特别是再听到同去的族人说起赵云救小姐服白狼,并与少将军大战数十个回合不分上下,众人更是眼冒金星,团团将赵云围住,一壶酒一壶酒的向赵云递过去。
赵云原本还秉持着军中不饮酒的将令,结果沮授耳边一句“入乡随俗,凉州男儿既敬重英雄,也敬重喝酒的好男儿”就打消了赵云的念头,索性敞开肚皮来者不拒,直到喝得醉醺醺的才作罢。
听到马云禄的问候,赵云苦笑一声,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赵某这辈子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也不知昨夜公与先生和文奂他们怎么样了?”
“我刚才路过公与先生的帐篷的时候,听说公与先生和文奂将军也是刚刚起来。”
“唔!小狼呢?”
“它呀?又去围观宰羊烹牛去了呗!”
围观?这家伙是去偷肉吃了吧!
“走吧,马姑娘…”赵云摇了摇头,却见马云禄一双凤目满带着杀气逼了过来,连忙改口到,“云禄可否带我去见一见公与先生呢?”
“哼,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说话不算数…”马云禄狠狠的剜了赵云一眼嘀咕了一句,带着赵云向前走去。
还未至沮授的大帐,沮授已与高览并肩走了出来,众人打了声招呼,沮授已开口言道:“马姑娘,令尊回来了吗?”
“昨日傍晚,家兄已经派人前往祖厉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午时,阿翁就应该能够赶回来。”马云禄朝沮授等人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马腾虽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但其人留居陇西,娶了羌人为妻,早已和当地的羌人融成一团。又因其身体洪大,面鼻雄异,性格贤厚,深得羌人拥戴。
汉灵帝中平四年,凉州刺史耿鄙任信程球,致狄道人王国以及氐、羌等民族造反。州郡征集勇士讨伐叛乱,马腾应征,为州郡官员看重,任命为军从事统领部队,因征战有功,提升为军司马迁偏将军。
后程球、耿鄙身死,马腾遂与韩遂、王国合兵,自称“合众将军”推王国为主帅,兵寇三辅,为皇甫嵩、张温等人所败退守凉州。其麾下多为羌族儿郎,因而往日里马腾多驻扎于姑臧或者祖厉,羌族儿郎们却分散于祖厉、会宁、楈次和苍松等地,依旧帐篷而居。
祖厉?
沮授一
愣,脑海中也转了几转。他来之前并不知道马腾在祖厉,但他知道牛辅的使团却在祖厉。董卓已死,使团再呆在祖厉也没有多少意义,但牛辅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如今马腾在祖厉,那牛辅会不会投靠了马腾呢?
沮授不动声色的朝远处看了看,淡淡的说道:“马姑娘,可是祖厉出了何事需要令尊亲自出马?我等奉主公将令千里迢迢至此,在令尊心目中抵不过祖厉的事吗?”
“公与先生,云禄昨日与你们一起回的会宁,云禄也不知祖厉发生了何事,但请先生放心,阿翁午时前一定会回来的。”马云禄致了致歉。
“马姑娘说的纵然不错,但我等身负将令,一日不见到令尊,这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啊。”沮授摇了摇头,朝赵云使了个眼色接着说道:“子龙,你率两百的白马义从前去迎接一下,如果马将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顺便帮马将军处理一下!”
“哈哈,承蒙先生惦记,马某衙门中琐务缠身一直拖到现在才得以有空,还请先生勿怪!”一员彪形汉从帐篷一侧转了出来,马超等人紧随其后。
众人急视之,只见那人年约不惑,身高八尺,国字脸高鼻梁,走路间虎虎生风,正是西凉诸多军阀头领之一的马腾。
“阿翁!”不等马腾近身,马云禄已经蹦蹦跳跳的跑到马腾身前,挽起马腾的一只大手,嘴巴砸吧砸吧个不停。
马腾慈爱的拍了拍马云禄的肩膀,抽出手来向沮授施了一礼:“马某虽然远在西凉,却已多闻先生之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也!”
众人齐齐向马腾拱了拱手随马腾重新进入大帐。
……
众人刚刚坐定,沮授已朝马腾拱了拱手问道:“马将军,授虽中原人士,令祖上伏波将军马伏波的事迹和忠心却是如雷贯耳。可至伏波将军以下,扶风马家却未曾再现什么风华绝世的人物,实在令人惋惜。
倒是将军如今同样声名鹊起,亦算是继承了马伏波的风采吧。但授却有一事不明,马伏波定节立谋,深怀负鼎之愿,按说将军家世熏陶亦当知昔日马伏波马革裹尸的壮举和忠心,为何将军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马家先祖抹黑呢?”
“好胆!”此言一出,马超拍案而起怒视着沮授,马腾倒依然面不改色淡淡的摆了摆手:“先生此话何意?”
沮授看了马超一眼,笑了笑:“少将军可是不认同沮某的话?那就容沮某放肆了,我们就在这里掰扯掰扯!”
“洗耳恭听!”见阿翁并无异样,马超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中平四年,王国裹挟氐、羌造反,将军应征入伍,深得上官器重,被任命为军中从事,后来更是提为军司马、偏将军。但是将军在耿鄙死后,却联合了韩遂和王国举兵凉州,祸及三辅,将军以为然否?
中平六年,王国为皇甫将军所败,将军与韩遂废除王国,争权夺利,不管是我凉州儿郎还是羌胡勇士因而再度置身战火,以致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将军以为然否?
如今,我主奉雒阳少帝为天子,革新税赋代天巡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董贼祸乱司州、凉州多年,终于一命呜呼,正是还我司州百姓安宁之日,将军却以一己之私与曹操、吕布眉来眼去,将军又以为然否?”
马超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哼!先帝在时,宠信张让赵忠重用段珪郭胜,以致天下腐朽家国糜烂。我阿翁举兵凉州,兵寇三辅乃是为了‘清君侧、诛阉宦’罢了。
久闻王德玉麾下数大谋士阎荀大局无双,田郭谋略过人,我马超还当沮授先生也是智广之士,怎么却和那市井中的妇人一般?”
“孟
起!”马腾瞪了马超一眼,朝沮授歉意的捧了捧茶,“公与先生,我马腾一生为国,却不想为世人所误会,但我马腾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说嘴辩白,这世道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公与先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马某想知道的是,为何我马腾就不能和曹操、吕布联手了?”
对于马腾而言,能成为一方豪雄的人,自然也就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不纠结于过去,只看重眼下和未来。过去之事?笑话,反叛也好忠义也罢,没有经历这些手中又怎会有立于乱世的资本?
没有资本的人早就死了,哪里还能顾及一时的声名?当然,声名却是也很重要。但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万一我就是那个大浪淘沙剩下来的胜利者呢?
“将军对于西凉目前局势的看法如何?”沮授暗忖了片刻,看着马腾问道。
不待马腾回应,马超也抢先一步:“那还用说,虽还比不得中原之繁荣,却也算得上是塞外之江南。特别是武威、张掖等地在阿翁的治理下更是胜于往昔。”
沮授摇了摇头笑道:“不错,武威、张掖或许正如少将军所述的那般治下安宁,但沮某却觉得这恐怕也不过是最后的安宁罢了!”
“何解?”马腾抬了抬眉。
“将军以为韩遂、曹操、吕布如何?”沮授不答反,转瞬又自顾答道,“将军的恶邻韩遂与将军同时起身中平年间,一颗黄河九曲之心弯弯绕绕,对将军一直也是虎视眈眈我们自不必说,想必将军对自己这位义兄深有感触。
但吕布和曹操呢?将军就真的那么他们好相与,就不怕他们给一口吞掉?吕布三姓家奴勇冠天下,却唯利益至上;曹操将校如云谋士如雨,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他们二人能够安心的放任将军与他们分地盘吗?”
“乱世无忠义,成王败寇而已,曹操、吕布、韩遂固然对我虎视眈眈,那你又怎能保证王德玉不对我马某起了吞并之心呢?”
沮授仰天一笑:“我主志在振兴大汉,大仁大义又岂是曹操和吕布可比拟的?我主自魏郡出道以来,先后平定黄巾之乱,董卓乱国,营救少帝于内宫,拯救万民于水火。开仓放粮,改革赋税,桩桩件件,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中兴我大汉?
将军,董贼迁都之时,我主为了雒阳安稳毅然入主当时尚且残破的雒阳,将清河转手送于刘玄德之事天下尽知,将军偏居一隅难道闭耳塞听了吗?这样的人物,你觉得他会在乎你那远离繁华的两郡之地?”
“阿翁……”马云禄亦在一旁劝道。
马腾沉思了片刻:“我相信王德玉,但我还要你们手中的白玉京!”
“可以,五百枚!”
“不行,八百枚!”
“好!”沮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我要牛辅使团,哦不,应该是现将军麾下原牛辅使团中的一个人。”
马腾嘴巴挣得大大的,眼睛疑惑的看着沮授。
“将军不在武威却在祖厉,祖厉目前应该只有一个使团之事还能挂在将军心上。若是沮某猜测的不错的话,想必那牛辅已经投靠将军了吧!”
“好吧,那你需要谁?”
”贾诩贾文和!”
沮授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递给马腾,一封是王黎的亲笔信,另一封却是凉州故人阎忠的信笺。
都说王黎帐下六大谋士个个智近若妖,果然名不虚传也!
马腾叹了口气,接过沮授手中的信笺,站了起来紧紧的握住沮授,喝道:“武威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