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伏伊嘴角微微上翘，一声冷笑挤了出来：“我想你大概搞错了，我可不是那些在酒馆里会被你的小戏法吓住的杂鱼们。我可是萨伏伊啊，不管是谁，不管武技如何，一但向我提出决斗，我可是会全力以赴地迎战的啊。”
“那个时候……”萨伏伊轻蔑地笑了笑，但已经取下了背后的大木槌：“你可是会死的哦。”
我看到冷汗已经从齐格飞的额头上渗了出来，但他还是站在原地，甚至连握剑的姿势都一动不动。
“这回，我可不是为了什么争强好胜。你说过的，谁能在和你的决斗中占到便宜，不管用什么手法，无所谓卑鄙不卑鄙，你就一定会答应他一个条件。你是大名鼎鼎的萨伏伊，说话当然会算数。”齐格飞的声音居然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萨伏伊平静地说：“那么，你是准备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法了么？在决斗中使出卑鄙的手法，你就终生都不会有机会被册封为骑士了，你想好了么？哦，不过也无所谓吧，一个连自己接下的佣兵任务都想着假手于人，骑士不骑士的，也无所谓。”
诛心之言！赤裸裸的诛心之言！
而且在这句话刺中齐格飞内心深处，令他产生了瞬间动摇的同时，大木槌已经脱手而出，甩向了齐格飞的面门。
说起卑鄙，似乎这才叫做卑鄙吧！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从齐格飞这小子逞英雄站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和他牢牢地绑在了同一辆战车上。
齐格飞抬盾格挡，险之又险地，那柄大锤狠狠地砸在了盾牌面上，洪钟般的碰撞声中，齐格飞的整个身子都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荡然无存。
没有光华出现，对手甚至没有动用气击境！
萨伏伊轻轻一扯手腕上的铁链，大木槌仿佛有生命般倒飞了回来，重新落入他的手中。
“我要动真格的了。”萨伏伊冷笑着说。
青白色的电弧开始从他的身上迸射出来，起初还是很微弱，但在一息之后，电弧开始在他的身上包裹出一层青白色的铠甲，丝丝缕缕的电光甚至顺着垂下的铁链，缠绕在了大木槌的身上。
哦，是缠绕在大木槌锤头裹着的一圈铁条铆钉上，木头是绝缘的，如果不是木槌而是战锤的话，可能他自己都会被自己电伤。
但即便如此，此等声威出现的同时，所有的人，包括齐格飞在内，都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这是罡气境，自从十五年前世界之树出现后，就只有通过传说中的九神器才能突破达到的境界。而且这罡气境还是出自这个人之手，这个唯一没有通过任何神器，自己完成修炼突破的萨伏伊！
“我说了，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会尽全力的。”萨伏伊冷冷地举起了木槌，眼神、表情、动作，无一不像足了高高在上的雷神托尔。
狂风四下乱飚，飞鸟早就高高惊起，地面上的土壤和碎石被这绝大的威势吸引，在半空中悬浮了起来。
“你以为这是你的小戏法吗？你以为你可以抗衡境界的天壤之别吗？你以为我的境界是怎么达到的？”萨伏伊冷冷道：“仇恨啊，彻骨的仇恨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啃噬我的心。从不软化，从不留情，从不回头。这些，你可以做到吗？不，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啊……没有明天的孩子！”
我看到齐格飞反手把长剑插入地下，然后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给我创造一个机会！”他冲着空气大吼道，在他身后，所有的人都是一脸茫然，但我知道，他是在对我说。
这小子，我这一生都会被他麻烦死吧……呃，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呢？
无暇多想，我立刻四下观察起来，青白色的电弧像鞭子般抽打着四周的空气、土壤、悬浮起来的碎石，将他们一一抽的支离破碎。
等等，铁链，那链子是拴在萨伏伊的牛皮护腕上的，他握着锤的那只右手甚至还特意套上了一层牛皮手套。
他还无法完全驾驭这能力！
这就是唯一的生路！
萨伏伊高高扬起了缠满雷电的大锤，与此同时，齐格飞一往无前地迎着他冲了上去，盾牌挡在身前，匕首藏在身后。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慢了下来。
试试我的能力吧。
现在是春末夏初，正是空气湿润的时节，前几天我们路过几片荒地，农民们正在开荒，烧草肥田。我集中全部注意力，搅动出了一个小小的气旋。
气旋撕扯开了冷暖空气的平衡，将上层的冷空气引了下来，与下层的热空气接触的瞬间，潮湿的水汽珠子形成了，它们飞快地附着在空气中的草灰颗粒上，形成了沉重的水汽集合，然后，上升的暖空气再也无法承受水汽的重量，水汽集合落了下去。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下雨了。
吧嗒，吧嗒，淅淅沥沥。
雨水刚落下去，萨伏伊身上迸射的青白色电弧就立刻缩小了一半以上，显然，在雨天里，这种实力已经是萨伏伊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能做到的极限了。
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在电弧范围缩小的同时，萨伏伊木槌已经脱手而出，源头的电弧一缩小，木槌上缠绕的电光立刻就如洪水倒灌，沿着铁链倒卷上来。萨伏伊也许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出现了那么短暂的一秒钟的失神。
一秒钟就足够了。
齐格飞刚好扑到木槌面前，他狠狠挥盾，砸飞了正向他轰过来的木槌，手中匕首一闪，将铁链削断了。
然后，他没有再往前扑，而是一顿足站住了，匕首飞快插回了腰间，脸含微笑地看着萨伏伊：“如何？”
远处，木槌才传来砸落在草地上的声音。
青白色的电弧噼啪两声，就消散了。萨伏伊面无表情地看着齐格飞。这个时候是我最担心的时候，要是这个小子恼羞成怒，凭他刚才展现出来的实力，把这一队人统统杀掉灭口都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但他突然笑了笑，摇了摇头，走上来重重地拍了拍齐格飞的肩膀：“真是没办法，你这小子的狗屎运总是那么好。好吧好吧，我就答应你好了，说吧，你要怎么做？”
一句话出口，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几乎所有的人都差点坐倒在地上，总算是在最后关头稍稍估计了一些形象。齐格飞哈哈笑着，也拍了拍萨伏伊的胳膊：“我们要去维尔河口，但是界山河这里的水路行不通了，我们打算横穿西北平原，从维尔河上船，这一路上我们需要你的保护。我的要求不高，从这里到维尔河口就是了，我齐格飞永远承你的情！”
萨伏伊笑了笑：“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你了，那么从这里直到维尔河口，这一路上你们的安全就不需要再担心了。不过在此之前，你先要赔我一条链子，很贵的，切尔贝克堡的铁匠打了三个月才给我打好。”
齐格飞立刻笑了起来：“没问题没问题，你知道这笔单子多少钱么？十条铁链也赔得起！哈哈……”
“在此之前……”萨伏伊突然又悠悠地说了起来，他一把把齐格飞推到身后，然后径直在这一队人的目光中走到队列最后，斯诺登的面前，“我就先帮你们清理一些讨厌的家伙，算是接风吧。”
斯诺登“唔”了一声，疑惑地看着萨伏伊。
后者一把捏住他的肩膀，往身后一拉，把他拉到了身后那堆人中。
眼前是一片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树林了，鸟鸣阵阵，偶尔有鹿影在林间一闪而过。
萨伏伊的手中，开始闪烁起雷光来。
在雷光迸起的瞬间，林中的灌木、树冠、草坑……突然闪出了二十几条身影，前一刻还是安静得空无一人的树林，此刻仿佛开了锅一般。
身影闪出来之后，就向林外窜去，连头也不回。
但他们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雷光。
青白色的电弧一闪，雷光团脱手而出，投入到这二十几条人影之中，然后猛得迸射开来，一片数十平方米的林区一刹那就笼罩在了耀眼的纵横雷光之间，电流击穿空气发出的滋滋声令人牙都要酸倒了。
等到耀眼的雷光稍微暗淡一些，笼罩在其中的那二十几条人影，已经化作了二十几具焦尸，还保持着挣扎着向外爬去的姿势。
“走吧。”萨伏伊拍拍手，回头勾着齐格飞和西伊基的肩膀：“回我的营地去，我来给你们接风！”
许多年后，当我回想这一幕，万王之王齐格飞、光明公主瓦尔基里与荒狼萨伏伊的第一次聚首，仍然记忆犹新，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