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萨迦离开的方向:“保证夜秀的亲儿子,迦尼夫的亲外孙,小雷活着,不被人干掉。只要他还活着,不管是芬利尔还是特拉梅西诺,都不会敢动手。而且,你还要尽一切努力,让萨迦见到迦尼夫,只要他们两个见面了,萨迦再亲口把夜秀的死讯告诉迦尼夫,他就会一举成为教团大祭司的继任者,在我的辅佐之下,到时候,什么芬利尔,什么特拉梅西诺,都没有了机会,他们只能乖乖的守住自己的本分。正好现在,我破坏了卡拉迪亚的平衡,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入主卡拉迪亚上,暂时推迟了他们的动作,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
雪莉的脸色忽青忽白,好半天,才终于叹了口气:“我终于知道,特拉梅西诺为什么一定要我保护你的安全了,因为他即使是把你放到足够重视的程度上,也始终小看你了。甚至说,我也小看你了。仅仅是辅佐萨迦,应该不是你的终极目的吧,你的终极目的是什么?”
我站了起来,轻轻抚摸着独角兽银白色的鬃毛,笑着说:“还这个世界以和平和公正……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雪莉捂着嘴,咯咯地笑起来,说:“你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的骗子,甚至连一句话都不用说,就骗得整整一个军团几乎覆灭,骗得本来是要来剿杀你的人反而变成了你手中杀人的刀,你觉得这样一个人嘴里说出的,还这个世界以和平和公正这样的话,有几分的可信度?”
我也笑了起来:“不瞒你说,其实有时候我自己都不太相信,那些事情居然是我做出来的。不过,我埃蒙斯为人处事,从不需要向别人解释,我只是用我的行动来表示。不管你新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说完,我跨上独角兽,低头看向雪莉:“你是上来和我一起走,还是自己走?”
雪莉想了想,说:“特拉梅西诺是请我全天保护你的安全,直到你和护教军大部队会合为止。虽然听你的话,特拉梅西诺和芬利尔似乎在谋划些什么,但我想他们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动作。我就跟着你吧。”说着,她像一朵红云,轻飘飘地飞上了独角兽的背,坐在我的身后,一股幽兰般的香气立刻跟着沁入我的心脾。
换作之前的我,可能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但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之后,我的心肠已经硬如生铁。雪莉一上来,独角兽就撒开四蹄,向着我和维森特约好的见面地点飞奔而去。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跑完了先前至少要跑八个小时的路程。当我从马上跳下来时,夕阳还稳稳挂在天上,现在是下午三四点钟,维森特他们还没有回来。
我一下马,就放出夜枭,去侦查这附近的情况,虽然被人追踪到这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还是最好小心一些。
雪莉饶有兴趣地看着夜枭振翅飞远,好奇道:“好听话的鸟儿呢。”
我看了看她,说:“身为教团火焰圣女,难道连一只驯鹰都弄不到吗?这说出去谁信呢。”
雪莉的身子忽然一僵,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流露出一丝苦涩:“是吗……其实,我以前也有一只的,只是……唉,不说了。你和你的人真的约好了在这里碰面吗?他们的动作真慢呢,说好了六点钟见面,四点了还不到,什么意思?!”
我擦了把汗,说:“好了好了,他们毕竟也很辛苦,我们就等等好了,何况夜枭已经去通知了。趁这个时间,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呢。”
雪莉冷冷哼了一声:“算了,没想到你这个人用计时狠得不得了,对手下却这样仁慈,这要是我的婢女,哼哼……”
我“呵呵”赔笑了几句,说:“你功夫那么高,一定知道,世界上还有哪些高手,能够让我的上千手下,连一个暗号都留不下来,就被人弄走吧?”
雪莉想了想,说:“不要说是上千个老教团子弟兵,就算是上千个普通人,要让他们连一个暗号丢留不下来,就被弄走,这都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除非是当今世上排名前一百的高手全部集中在这里,一瞬间动手,才有可能,但多少都会留下一些痕迹,比如血迹之类的。但这附近很干净,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更没有什么下毒的迹象,所以我想,可能不是敌人干的,也许是自己人,也许是他们自己离开,却忘了留暗号了。”
“后一条不太可能。”我拔起一根牧草,在嘴里细细咀嚼着,此时的牧草肥美多汁,正是马匹最喜欢的口味,“我的人不会这么粗心。而且,就算是他们忘记了,现在也一定会派人来这里找我的。”
“那就是被自己人带走了,而且,你负责留暗号的人在第一时间被制服……”雪莉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诡异地看了我一眼,“难道是芬利尔干的?抓住你的人,让你投鼠忌器,只能乖乖和他们配合?”
我“呸”地一声把嘴里嚼烂的牧草吐掉,说:“不太可能,以芬利尔的为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这个人有点小清高,可以正面解决问题的,绝不绕到背后来。而且,他的精神洁癖不会允许他向不会功夫的人出手。”
“那是特拉梅西诺?”雪莉皱起了眉头。
我笑笑:“如果是他,他会采取更高端一点的手法,比如说杀掉某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然后嫁祸给他的对头身上,好让我铁了心跟他混。不会这么无声无息地玩集体失踪,到现在都没有露出线索。”
雪莉叹了口气,说:“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似乎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呢……看来你把他们研究得很透啊,你是不是对于你所有可能的潜在敌人都研究得这么透彻呢?”
我摇了摇头:“不……不仅仅是敌人,我的同伴和战友,我研究得更透,因为世界上最危险的不是敌人,而是那些可能在你背后动刀子的所谓的同伴们。比如说……龙,比如说,老G。”
我看到雪莉的眼中倏忽间寒光一闪。
“你认识老G,是吧?”我忽然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雪莉应该认识老G,而且两人的关系一定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因为在帕拉汶,梅尔瓦失声说出来的那句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了雪莉的暴力截断。
果然没错,我的话刚刚问出口,雪莉身边原先如云般缓缓流淌的紫罗兰纱幔瞬间向四面八方暴涨开来,之前还很唯美梦幻的紫色一瞬间染上了肃杀和萧瑟的气息,一条柔软的纱幔蛇般缠上了我的脖子,接着我就被这条绞索般的纱幔吊在半空中,勒得喘不过气来,颈椎几乎都要折断了。
长发乱舞的雪莉,眼睛里充满了狂暴的杀意,从她紧咬的牙间迸出来一句话:“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我手舞足蹈地挣扎着,脖子上的纱幔越勒越紧,我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正在逐渐稀薄。我挣扎着去摸腰间的飞刀,不行了,哪怕是一飞刀射死她,也不能被她先一步勒死。
就在我的手接触到腰间的飞刀时,缠绕在我颈脖上的纱幔忽然间松开了,我的身体从半空中笨重地落在地上。我来不及想怎么回事,就本能地大口大口呼吸起牧场上新鲜的空气来。
雪莉慢慢恢复了正常,她轻轻拍了拍纤细而白皙的手,又轻轻擦了擦被紫色纱幔紧紧缠绕的左手上别着的金色的徽章,平静道:“你的人来了,还不算太晚。”
我艰难地偏过头去,看见两匹马从远处的草海里劈波斩浪般奔驰过来,为首的那个一眼就能认出,是维森特,此刻他正满头大汗地远远朝我挥动马鞭示意。
“还是大人厉害,转眼间就换了一个……”维森特一跳下马,就嘻嘻笑着胡说些什么,但他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我的断手,一下子嗔目结舌起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向雪莉指了指,说:“不要放肆,乱说话会很惨的。这位,是咱们教团第十九任火焰圣女,你该记得教规吧,对圣女不敬,三刀六洞,上火刑柱。”
维森特的脸都白了,“嗵”的一声单膝跪在雪莉面前,恭恭敬敬道:“属下十五大队第一中队第二小队小队长维森特,见过圣女陛下!”
雪莉微微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和你们将军汇报吧。”
维森特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抚胸礼,立刻恢复了那副不列颠绅士般的高贵神情,大声而恭敬地对我说:“报告大人,属下向西南搜索五十英里,现已回归,没有发现大部队通过或驻留的迹象。”
我皱起眉头,说:“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我等等其他的弟兄们。”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回来了几十个弟兄,他们给出的消息都是没有找到,我细细问过之后,忽然发现,朝向提斯泊丁方向的七八个弟兄还没有回来。
此刻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大概一个多小时了。
我不再等了,跨上独角兽,下令道:“所有弟兄们,上马,我们走!”
维森特跨上马背,看向我,说:“去哪?我们不等了?”
我冷冷笑了笑:“不等了,估计等也等不来了,他们都是咱们教团最好的小伙子们,不可能会迟到,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发现了什么,然后被杀掉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答案就在提斯伯丁附近!弟兄们,我们出发,找回你们的同胞手足,把胆敢掳走他们的人,统统杀掉!”
野兽般的怒吼声马上沸腾了起来。
雪莉飘上了独角兽的背,我们立刻向正西方行去,提斯泊丁,距离此处只有四十八英里。
奔驰了半个多小时后,放出的夜枭回来了,它的爪子里抓着一缕紫色的纱幔,和雪莉身边的纱幔几乎一模一样。
“呃,你的纱幔是不是掉在什么地方了?夜枭在前面的草丛里捡到了。”我从夜枭的记忆里退出来,好奇地问雪莉。
“没有啊。”雪莉看了看身上,说:“这种纱幔全卡拉迪亚只有我才有,我也就是送了你那个小女孩一缕而已……”
我忽然一震,狂喜涌上心头:“没错了,哈哈,没错了!是瓦米,聪明的小瓦米,一定是她用你的纱幔留下了记号,没错了!”
我大笑着回过头,对维森特说:“我们先行一步,沿途我会留下记号,你带领弟兄们快马加鞭赶过来!”
“先行一步?”维森特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但接下来他的嘴巴就大大地张开了。我催动了独角兽的全速,玩似的就把他们远远抛在了后头。
一道银色的闪电,在草原上风驰电掣般飙射过去。
但独角兽背上的我们却是如平地般平稳,丝毫没有一点点的颠簸。
雪莉艳羡地连连啧舌,说:“你这匹独角兽挺好的,转手给我吧,我给你钱。”
独角兽马上愤怒地狂跳乱窜起来,连我都差点没从独角兽背上掉下来,而雪莉则未卜先知版飞在了空中,等到独角兽稍稍平复一些情绪,又落在了我背后,娇嗔道:“开个玩笑而已嘛,这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