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刃克里斯。”思绪被拉回,迪瓦伦口中喃喃,从那一次开始,至今已经一个礼拜了。
那个名为末刃的少年再也没有登上城墙。
迪瓦伦沿着西撒的视线望向远处敌军的大营,心头不禁一阵乱颤。
那个恐怖的少年,正在那里慢慢地等这么?像传闻中他的最后一刀那样,在静静地等候着必杀的时机,刀一出手,必定要将对手格杀当前,例不虚发。
这是,诺德三少将的实力么?
何况这只是其中一人而已,三人聚首,岂不是无人能敌?
“他们人数那么多,为什么不直接压上城头,来个硬碰硬?”迪瓦伦问。
“他们不敢,也不愿。”西撒的眼睛盯着敌阵的深处:“那个该死的四眼军师,想用最少的代价,取下这座城堡。”
“想要拖垮我们么?老子现在还精力充沛得很!”迪瓦伦声如洪钟:“斯瓦迪亚万岁!”。
迪瓦伦的大喊立马引来周围酣战中兵士的共鸣,口号被一次次的传颂,震彻山头,甚至还在山壁间回荡。
斯瓦迪亚——万岁!
西撒的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感,但是内心却暗流翻涌。
他知道死守杰尔博格的代价必然是损伤惨重,但是他更明白撤退意味着什么。
在公,诺德人重夺杰尔博格,无疑绝不会再给斯瓦迪亚军任何踏入诺德境内的机会。
在私,他能隐隐约约那个对他无比重要的女孩正陷入危机之中,他绝对不能在此时离开诺德。
所以,绝不能后退哪怕一步,杰尔博格这颗嵌入诺德的钉子,也决不允许被拔除!
“嗯,只要再坚持多一天,卡洛斯他们应该能赶到了。”西撒压下思绪,缓缓地说着。他们是在等待援军,希尔大人,为什么不让我带领全军出击,一举拿下城堡?”克里斯轻轻抛起手中的飞刀,然后用伸出手背让刀脊在其上准确地滑过,再一翻手,用两指夹住飞刀缓缓抛起。
“多嘴!”索尔顿大吼一声:“希尔大人自有他的打算,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黄毛小子插嘴!”
克里斯明显被父亲的指责吓了一跳,落下的飞刀差点没有夹住,悻悻然地吐了吐舌头。
真的很难想象,这个在战场上近乎死神一般存在的男子,竟然在战场之外像平凡小孩一样,露出惧怕父亲的神色。
战场上和战场下,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克里斯?
可能连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楚。
“别动气,索尔顿。”沙盘旁的男子托了托眼镜,淡然笑着。
希尔却又忽地换了一个话题,望着克里斯:“你见到那个被称为斯瓦迪亚之剑的男人了吧?”
克里斯面上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天真的神色在渐渐隐去,好像单是这个名字已经足以让他进入百分百的备战的状态,好一会才缓缓地道:“见过。”
“强么?”希尔似乎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直接脱口而出。
“强!”
“强到什么程度?”
“强到我想立刻杀了他!”
索尔顿不解地眉头微皱。
希尔却毫无表情地摆了摆手:“索尔顿,你不会明白的,如果你也亲眼见过那个家伙的话。你也会不顾一切想要杀掉他。”
“那家伙不但战斗力惊人,更恐怖的是他那近乎鬼才一般的战术指挥能力,无论战阵已经多么涣散,他都能迅速组织起有序进攻,并且总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发起奇袭,一击溃散敌人。”
“再者他对于斯瓦迪亚军方来说,其精神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本身的实用战力。”
克里斯接上话:“所以我绝不容许这样强大的敌人存在。”
希尔点点头:“他已经成为一个近乎不败的神话,战争的阴影会尾随他而来,蒙蔽我们战士心中的勇武。我们必须在斯瓦迪亚人面前粉碎这个神话!”
索尔顿终于开始慢慢明白过来:“希尔大人,这次作战的目标难道是!?”
“没错!”希尔激动得几乎站起:“将西撒·哈伦哥斯彻底抹杀!我要斯瓦迪亚军队彻底地失去他们的精神支柱!”
克里斯手中的飞刀竟因敌人的强大而激动得微微发颤:“那我们为什么还在等?”
希尔缓缓地拿起沙盘上的一支小旗:“我们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连他也会松懈的瞬间!”
“报告!”
一名斥候闯进门内开始报告:“敌军的增援部队已经行进到侦查视野范围之内,预计午夜可以到达!”
希尔什么也没说,微微地点点头,将小旗深深地插入沙盘上的山头,嘴角上扬,微微开阖。
克里斯怔了一怔,手中的飞刀更加狂热的颤动起来。
因为他听到了希尔所说的话,那让他战意飙升的四个字。
“时机已至!”杰尔博格城内,增援部队即将抵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城墙上的守军,到处都是欢呼和雀跃。
“西撒。。。西撒!!卡洛斯大人的增援是不是快要到达了?”迪瓦伦高兴得毫无顾忌地直呼自己上司的名字:“是那个连库吉特人都害怕的斯瓦迪亚之盾!?我还没亲眼见过他呢!”
“呐,那援军来了是不是可以一鼓作气冲出去了?我要冲进他们敌营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该死的毛头小子!”
“干!你干嘛一副死人脸!?不是该好好高兴一下么?”迪瓦伦疑惑地看着一旁的西撒。
西撒从听到斥候的报告后脸色一直像寒冰一般凝重,不带一丝一毫的感**彩。
不太对劲!
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现在这种情况不太对劲!
如果换位思考,让他作为进攻方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让防守部队这么轻易地熬到增援部队的来到。
除非——!?
西撒眉头一皱,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没错,那个该死的四眼军师,他的目的根本不仅仅是这座城池!
“传令下去,所有城防人员——”
轰!轰!轰——!
震天的爆炸声将西撒的后半段话愣生生地打断。
指挥室的天花都因剧烈的震动洒下无数灰尘。
西撒迅捷地冲出门外,即便已经预先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门外的情境也足够以让一向冷静沉着的他脸色大变。
刚刚的三声轰鸣,如无意外是之前情报中所说的,投入到提哈袭击战中的破天弩炮吧。但是面前的这一惨况,足以证明其实际威力远远大于情报中的形容和自己的推想。
三发弩炮,两发落空,在城门附近坠落,仅仅其中一炮被轰上了城墙之上。哪怕如此,前墙过半的守军已经被爆炸的碎片碾成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城墙上的城垛更是被撕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天哪!他奶奶的!这是魔鬼的力量嘛?”后头跟上的迪瓦伦刚抬起头不禁一阵惊呼。
呼——轰!!
迪瓦伦的惊呼还没完全消去,一声巨大的轰鸣又在耳边响起,整个城墙都在低低的震动,发出痛苦的悲鸣,爆炸的声波更是轰得迪瓦伦两耳嗡嗡作响。
“干!”脑袋发胀的迪瓦伦还不忘大骂一声,探头一看,这一发弩炮虽然还是打偏了,但是爆炸的碎片还是在城墙上削出许多大大小小的凹痕。
没有命中都已经这样了,如果被正面打中,那后果。。。。。。
一滴冷汗从迪瓦伦的额头缓缓下落,而他已经被这股恐怖的力量震慑,发呆地看着前方。
冷汗晃动、凝聚、拖长,快要拖过面颊,落向下巴。
但是一只有力的手掌在冷汗滑落的瞬间狠狠地扇向迪瓦伦的脸,把那滴冷汗碎成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迪瓦伦这才回过神来:“干!谁敢打老子,我要。。。。。。”
但是手掌主人眼神中的刚毅和决断却让他把下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那种犹若受伤的饿狼作最后一搏的眼神,好像炭火下的余烬,虽然已经处于绝境,但却同样蕴含着无数的爆发力和可能性。
迪瓦伦的手心竟不自觉地发热。
“怕死么?”西撒终于开口,每个字都很轻、很快,但却有种敲击迪瓦伦心脏的重量。
咚咚。。。咚咚。。。咚咚!
为什么?为什么心跳会加速地如此厉害?
是害怕?还是兴奋!?
怕个鸟!”迪瓦伦大声地喊出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害怕还是天生粗狂。
“那跟我一起冲出去吧。”西撒还是那样平静而大声地下着指令,但是那种血液中迸发的热力却以他为核心,传遍每个周围的兵士,安抚他们那惊恐地灵魂。
迪瓦伦也不例外,手心竟然热得难以置信,只能用力握紧冰冷的剑柄,祈求片刻的安宁。
“所有骑兵战斗准备!”
心跳如战鼓,声声可闻。血脉如激流,汹涌激荡!
火把被燃起,战马被牵出,刀剑迅速入鞘。
他们不知道作战的意义,不知道作战的目的,甚至连作战的具体内容都不知道。
但是身体却自然地作出反应,响应着主帅的命令,因为他们下意识地意识到——能赢,一定能赢!
只要主帅是他,一定没有问题!
“冲锋队型准备!!”
激动、紧张和兴奋交汇,在战士们的胸中鼓胀而起。
无处可泄的情绪最后都汇成一句简单有力的口号:“斯瓦迪亚——万岁!”
斯瓦迪亚!万岁!!(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