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刚一出口，几“人”就猛地停住。
冲在最前方的高大男“人”离夜游仅有一步的距离。
男“人”的身体因惯性前倾，一张灰白腐烂的脸直直怼到夜游面前，“吼？”
随着男“人”张口，腐臭扑面而来。
【啊啊啊弹幕护体护体！！！】
夜游：“……”
夜游抬起腿，将男“人”踢开。
腐烂的丧尸脸从屏幕中消失，池欣长长松了一口气，声音颤抖，“虽然丧尸丑才是正常的，但没必要弄得这么丑吧，直接怼到屏幕上，太吓人了……”
“咦？刚刚主播好像吼了一声……主播是丧尸？！”
凭借长期看各种主播玩惊悚游戏的良好心理素质，池欣再次看向屏幕。
刚好对上那一双绯红无瞳的眼睛。
池欣手指微颤地在弹幕发送区输入自己的感叹。
【原来主播玩的是丧尸阵营啊。】
与丧尸相似的吼声，再看到对方那过于苍白的皮肤和绯红无瞳的眼睛，池欣已经能确定主播选的阵营并不是常见的人类，而是人类对立面的丧尸。
难怪那些丧尸没有血条，都是自己人。
嗯……自己尸。
不过，一个末日向的全息游戏，居然能选择丧尸阵营。
这游戏就不怕过不了审吗？
池欣新奇地看着一个个丧尸站到少年面前，动作出奇地整齐。
他们齐齐垂头，乖顺得难以将他们跟她玩过的末日游戏中那些追着她的跑丧尸怪联系在一起。
这是丧尸中的等级压制？还是主播的能力？
池欣满怀兴趣，握着鼠标的手微动，便将这个新人主播加入关注。
再看向直播页面时，池欣突然发现屏幕变得明亮起来。
游戏世界里的天，亮了。
原本主播角色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只能借着月光看到他的轮廓，那是一种妖异而阴森。
而现在阳光洒入屋内，少年的面容变得清晰起来。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带着少年稚气的精致五官，有种病态的美感。
好小啊。
夜色下气场两米八的主播，居然这么嫩。
对着未成年的脸舔屏会不会很变态？
直播间里，黑发红眼的小丧尸正眉头轻蹙地凝视洒入屋内的太阳。
那凝重的表情可爱得让人想捏他的脸。
池欣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太阳升起，阳台的蔷薇藤散发出勃勃生机。
暖光洒进屋里，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让丧尸不舒服的气息。
原本排排站的丧尸开始后退，它们的后背碰上的墙壁。
丧尸们摇晃着走到没了门的门口，刚踏出一步，便低吼着退了回来。
走道也同样有着暖色的阳光，丧尸们像逃避病毒一样远离，全部挤在墙壁角落。
夜游没理会丧尸们，他的注意力全落在餐桌一侧的暖光上。
很不舒服的气息。
夜游走到餐桌旁，试探着伸出左手。
手掌触碰到洒下的阳光，夜游感受到了灼烧感，还有内部组织的腐化。
光屏后的存在说他和那些腐化的“人”是同一个阵营，这一点，夜游早就感知到了。
虽然他和那些被称作丧尸的“人”外表不同，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也会变得和它们一样。
长着尸斑，散发腐臭，动作大了还会掉下肉来。
如果那些丧尸的腐化程度是百分之五十，那他就是百分之五。
腐化主要集中在他受伤的手臂上，这种腐化程度会不断加深。
夜游先前感知到的腐化速度是一天百分之五，十天他就会变成那几只丧尸的模样。
但当他的手接触到阳光，夜游感知他的手掌腐化速度从一天百分之五，激增到了百分之二十五。
如果他继续晒太阳，只需要两天，他的手就会变得和那几个丧尸一样了。
而且不只是腐化……
夜游尝试做出抓握的动作。
他的手变得十分僵硬，一个简单的动作，他用了好几秒才完成。
无形的压制力充斥在阳光中。
【诶？】
光屏后的存在似乎也发现了问题，夜游注视屏幕，等待着光屏后的存在又能有什么看法。
【崽崽，你手臂上的伤是什么时候弄的？】
“嗯？伤？”夜游的视线落到小臂上。
很显然，光屏后的存在跟他所关注的完全不是同一个点。
还有，“崽崽”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夜游放下手臂，回了声：“很早就有，不严重。”
很早——在他有记忆前就存在。
不严重——反正没痛感。
【心疼崽崽。】
咔——
门被拉开的声音。
夜游回过头，发现那几只挤在墙角的丧尸弄开了一间背阴卧室的房门，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走在最后的那只丧尸还回头朝他吼了声，带着邀请和讨好的意味。
行吧，他确实也不喜欢太阳。
夜游转身，正想和丧尸们一起进入房间，忽地余光瞥见了一抹绿色。
他略有些惊疑地回过头，目光落在阳台处的玻璃门上。
阳台上的蔷薇花藤不知何时攀上了玻璃门，甚至有一部分已经爬进了屋里。
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它攀上餐桌，爬过沙发，在阳光照射的地方伸展着枝条。
蔷薇的生长速度这么快的吗？
夜游觉得面前这一幕有些不太正常，他往后退了几步，隐入暖光无法抵达的阴影里。
“啊啊啊啊啊！！”
楼上传来人类的尖叫，带着极致的恐惧。
夜游抬起眸，注意到数根攀到楼上去的藤蔓正在回缩。
一个被藤蔓缠绕的人类男性，出现在了夜游的视野里。
带有倒钩茎刺扣入男人的衣服里，他被蔷薇藤从楼上“运送”了下来。
男人惊恐挣扎，他身上的蔷薇藤却越缠越多，他变成了一个绿色的茧。
【哇啊！变异植物啊！有没有血条？能不能打？】
夜游放空思绪，绯红的眼眸中光芒流转。
这一刻，他仿佛飘到了空中，俯视整栋公寓，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在他的眼。
这是夜游的能力。
无需学习，本能就会使用的能力，就跟眨眼张口一样。
夜游看到了包裹着男人的茧。
视线穿过缠在男人身上的藤蔓，夜游看到男人脑海中有一团缓慢运转的白雾。
那白雾和丧尸们脑海中的白色雾气相似又不同，夜游想要深入白雾之中，那白雾却忽地散了。
蔷薇茎刺没入男人颈部，男人失去了生机。
成茧的男人被运送到一楼的庭院中，那里是铺满整个院子的蔷薇藤，和血红色的蔷薇花。
绿色的茧被拉入花丛中，拉入叶片下，拉入地底，
蔷薇藤的根系将绿茧穿透。
它在吞噬那个人，就像它吞噬的其他生命一样。
血色的蔷薇花开得更加艳丽了。
在蔷薇花藤的根系中，有着一具具白骨，有人的骨骸，也有各种动物的骨骸。
这栋公寓楼，是它的狩猎场。
在所有的骨骸中央，有着一根极为粗壮的蔷薇根系，根系中，碧绿色的晶体散发着勃勃生机。
被夜游刻意压下的饥饿感再次涌起。
饿，好饿。
想吃……那枚晶体。
该怎么吃？
“挖出来。”夜游低声道。
与此同时，整栋公寓中的丧尸都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
它们从阴影中走出，低吼着朝一楼庭院中的蔷薇花而去。
【崽崽，你刚刚说什么？】
池欣只看见夜游站在原地发了会呆，之后忽地低声说了句什么，她没能听清。
正疑惑着，池欣听到了许多丧尸的吼声。
先前躲进卧室里的几只丧尸也走了出来，它们踏入走道的阳光中，缓慢而坚定地走下楼。
发生了什么事？
池欣好奇得几乎坐不住。
夜游站在原地，似乎又发起了呆。
好在全息直播能自己调观看视角，只要是在主播周围一定范围内，可以随意拉动镜头。
池欣将镜头拉到阳台。
她看到一个个丧尸走入院子。
蔷薇花藤缠上它们的腿，尖刺扎入它们皮肉中，下一瞬却像是被烫到般地退离开来。
池欣注意到那些退离蔷薇花藤上的尖刺消融了。
丧尸的体.液，带有腐蚀性。
她好像知道刚刚夜游说的是什么了，他说“挖出来”。
把变异蔷薇花挖出来？
惊疑中，池欣发现屏幕一角多了个身影。
是夜游。
他略显缓慢的动作伸手，单手在被蔷薇花藤覆盖的阳台栏杆上一撑，翻身跃了出去，带着数根缠在他腿上的蔷薇花藤随他一同落下。
【？！！！】
崽！你怎么突然想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