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玉龙山军寨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寨墙大部分都是由砍伐的树木为桩建成,但在一些重要的地方,却用石头垒成了一个个的望楼,曲面的寨墙能应对敌人从任何一个方向上发起的进攻,不得不说,从良在玉龙山建立的这个军寨是无懈可击的,如果硬打,不付出巨大的牺牲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这座看起来无懈可击的军寨同样需要无懈可击的士兵来驻守,但一群散漫而料敌不明的军队驻扎在这里的时候,即便是固若金汤的城池也将不堪一击.
之字拐上的三个充作哨卡同样也是第一道抵抗线的堡垒,在夜色之中,已是悄无声息的易主,更多的征北军水师陆战队开始幽灵一般地向上运动,很快,便抵达了玉龙山军寨.马友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闪烁的微弱的星光,握紧拳头,重重向下一挥.
数十根锚钩抛上了城墙,犹如壁虎一般,水师陆战队的士兵们灵活地攀爬而上,城墙之下的士兵们紧张地看着他们的战友消失在寨墙之后,第一道难关终于过去.
寨门被轻轻地拉开,士兵们一涌而入,果如叶平先前所侦测的一般无二,在军寨之中,还有一座内寨.
士兵们按照先前所分配的任务,开始分别突进,但很显然,军寨之内的警戒比起下边的堡垒,要严密不少,当水师陆战队们的突击刚刚开始后不久,军寨之内的警钟之声大作,沉睡的玉龙山惊醒了,水师陆战队由突袭转入了强攻.
失去了寨墙保护的相州镇军们在短兵相接的格斗中,远远不得水师陆战队的对手,无论是个人战斗力还是本身的战斗装备,更何况,他们中的许多人刚刚惊醒,来不及着甲,很多人光着臂膀,提着刀枪便冲了出来.
迎接他们的是如雨的短弩射击以及锋利的刀片,一排排的镇军被砍翻在地,水师陆战队们一步步迫向内寨.
通往内寨的道路上有一个小小的广场,看来是平时这些镇军操练的地方,百多名残余的镇军逃到这里时,看到的却是内寨的寨门正在关闭.绝望的他们光着脚板,飞快地奔向那扇快要关上的大门,所有的士兵都明白,一旦寨门关闭,就绝不会为了他们这百余人打开.
但他们仍然是慢了一些,更何况,征北军紧紧地追随着着他们,看样子倒是故意放他们一马,逼着他们奔向寨门,如果内寨的将领稍有侧隐之心,门关得慢了一些,征北军便可以趁着混乱之际,抢夺寨门.
沉重的寨门轰然关上,也关上了百余名士兵最后的希望,他们绝望地转过头来,看着面前一步步逼近的敌人,这些敌人如魔似怪,身披树枝树藤,沉默地瞪视着他们,这种沉默比大声呐喊更可怕,因为他们从敌人的眼中看到的是噬血的杀意.
对手根本就没有纳降的意思.
残余的相州镇军读懂了敌人的心意,他们狂吼着手持刀枪,返身扑了上来,与此同时,内寨之内,响起了床弩的啸叫之声,羽箭的破空之声,霹雳炮的巨响之声.
内寨之内的守军开始进行无差别攻击.
“退!”马友沉声断喝,水师陆战队队员们如飞一般地后退,那里有外寨诸多的障碍物可以阻挡对手的这些攻击.被抛弃在外面的相州镇军们呼喝着追杀了上来,马友冷冷地看着扑上来的这些人,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在短弩的啸叫声中,这些人一一扑倒在地,倒在地上,犹在挣扎的旋即被扑上一刀.
“准备好猛火油,烧死他们!”马友回身吩咐道.
“头儿,怎么丢上去?”叶平看了一眼数十米外的内寨,再看看身后士兵们提着的猛火油,臂力再强也扔不上去啊.
“去找找,外寨肯定有霹雳炮,抛石机,床弩这些物事.”马友哼了一声,”射上去!”
很快,士兵们便从外寨之中找来了数十架床弩,相州镇军们根本没有机会使用他,便已经被抛弃了,现在反而成了对手攻击他们的武器.
水师陆战队架起床弩,将一罐罐猛火油系在弩箭之上,一声令下,数十支带着猛火油的弩箭便啸飞而出,有的钉在寨墙之上,猛火油罐体破裂,有着浓烈气味的猛火油喷出,沾满了木制的墙体,更多的则是落进了内寨,四处溅散.
“换火箭!”马友狞笑着,”不怕你当缩头乌龟,看第子把你烤熟罗!”
猛火油用于战场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问题是,这样利器到现在为止还只有征北军所拥有,大越军队虽然也开始开发这种利器,也找到了这种出产原油的地方,但如何提纯却始终不得要领,根本无法大量应用于战场.
当闻到猛火油的气味之时,内寨之内传来惊慌的喊叫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猛火油,水是根本无法扑灭的,唯一能将他扑来的便是大量的沙土,但此时,内寨之中,哪里有大量的沙土可以运用?
外面的征北军没有因为内里惊慌的喊叫而稍有怜悯之心,火箭呼啸而也,随着火箭的落地,熊熊的火焰开始燃烧起来.
猛火油一罐接着一罐地被射进内寨,火势越来越大,寨上已经没有床弩射下来,先前呼啸的霹雳炮也没有了声响,水师陆战队的队员们从藏身之地奔出,第一排单膝跪地,手中短弩瞄准寨门,在他们身后,是第二排,第三排的队员.
内寨的大门被打开,身上着火的,没有着火的,都拼命地向外挤来,如雨的弩箭射出,将大开的寨门死死封住,寨门口的尸体越来越高,内里却还有人在拼命地向外爬着,投降的喊叫声不时传来.
“头儿,他们要投降了!”叶平提醒马友道,”是不是放他们出来!”
马友哼了一声,”现在投降?晚了,我们没有时间照管俘虏,王爷给我的命令是,三天之内拿下玉龙山军寨,然后迅速向富康突进,谁有时间来处理俘虏,杀光干净!”
叶平哆嗦了一下,看向内寨的眼光已是充满了同情,大门出不去,想要投降亦无人理会,绝望的相州镇军们纷纷从燃着熊熊大火的寨墙之上纵身跳下,十数米高的寨墙之上,人像下饺子一般一跃而下.
但即便跳下,亦是难逃一死.寨墙在大火之中轰然倒塌,变成一地废墟.
此役,镇守玉龙山军寨的千余名相州镇军无一幸免,尽数丧命.
玉龙山的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即便是远在小孤山,大扬山的孙传亮,彭忠俊也能发觉那个方向上的异样,两人分别站在各自镇军的小孤山和大扬山的最高处,看着另一个方向上,映红了半边天的天空,都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玉龙山军寨正在遭受攻击.
彭忠俊从山顶下来,立即策马扬鞭,直奔小孤山.玉龙山军寨遇袭,是不是代表着云昭将要发动对相州的大规模进攻?
天色大亮之际,水师陆战队已经翻过了玉龙山,而接替他们的,已经是王强的第四营了.而他们亦只是在这里稍作停留,大部队便尾随着水师陆战队而去,只留下了后勤辎重兵整理玉龙山军寨,这里,从今天起,将是征北军的一处前进基地.
一天之后,云昭出现在了玉龙军寨,陪伴他的是乌云踏雪以及他的三千亲卫营士兵.玉龙山军寨的内寨已经被完全毁坏,第四营的后勤辎重兵们正在清理,外寨保存完整,将会得到充分的利用,这里,将变成一个物资屯集点.
看着小孤山,大扬山的地方,云昭冷笑道:”从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咱们就比一比,谁先达到目的,是你先撑不住,还是我的南方集团全军覆灭!”
“传令腾冲胡泽华,夺取腾冲,侧袭相州,传令孟姚,扎木合,脱里,开始对荆州进行骚扰性袭击.阻止他们向相州增兵!”云昭厉声下达完命令,翻身上马,一振马缰,向着富康方向疾驰而去.在他身后,三千亲卫营骑兵们纷纷策马跟上.
在云昭发动对相州的袭击之时,在小孤山,彭忠俊却与孙传亮发生了争执.
“孙将军,现在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云昭根本没有投入全部的实力来攻打我们的防线,而是转向奔向了相州,玉龙山被袭就是明证.我必须撤军回相州.”
“彭大人,你不要犯糊涂,这是云昭的瞒天过海之计,他想围魏救赵,我敢断言,他袭击相州是假,而在中途袭击你的回援之后是真,你如离开大扬山,半道之上,必然遭到云昭的突袭.眼下之策,我们只有固守阵地.即便云昭真想打相州,相州还有万余兵马,相州城高险峻,也不是那么好打的.”孙传亮愤怒地道.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我的猜测是,云昭的确是想夺取相州,你不要忘了,相州剩下的万余兵马都是什么样子的,他们能抵抗如狼似虎的征北军么?相州一失,我的士兵们能不军心溃散,到时候还是兵败一途.”
“不可能,云昭不可能放弃他的南方集团!”
“为什么不可能?”彭忠俊怒道:”从良大将军能放弃你,放弃我们这数万军队,为什么云昭就不能放弃朴德猛?”
此话一出,孙传亮的脸色已是变得雪白一片,而彭忠俊也是低下了头,虽然这是事实,但此前,两人却是谁也没有当面说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