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必先安内?”刑恕反复地念叼着这一句话,慢慢地,眼睛亮了起来,看着曹仪,”首辅,原来如此?”
“我也是猜的!”曹仪笑道,”是与不是,等一段时间再看吧.”
“首辅所思,刑恕此时亦有同感了.难怪这个兵部尚书咱们要不得.”刑恕笑道.
“刑恕啊,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情吧!”曹仪道.
“首辅但有吩咐,刑恕无不遵从.”
“你帮我去查一查贤妃与秦家的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秦家如此不惜一切代价地在支持她?据我现在所得到的消息,南部的闵家,卫家之所以支持秦柔娘,便是因为秦家起的头,三位家主在一齐密谈了多次才终成联盟,陛下之所以一直投鼠忌器,便是因为南部世家对秦柔娘的支持,南部世家便以这三家为首.”曹仪咬牙道.
“从秦家下手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闵家,卫家却可以想想办法.”刑恕摸着下巴,道.”只要掏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可以对症下药.”
曹仪缓缓点头,”刑兄做事,我是放心的.本来我也不想对付秦家,大家都是百年世家,但秦家过份了,竟然开始大规模地向着京城渗透力量,刑兄,你还不知道吧,秦家在京城之中一口气开了上百家商铺,货栈,指着有一个贤妃撑腰,便自觉了不起了,无人敢惹了是吧?”
曹仪冷笑.”不是什么钱都可以赚,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随便进的,就算要进来,总也得给地主打个招呼吧!”
太极殿配殿,柔娘坐在宽大的座椅之上,凝望着洞开的殿门,从这里,可以看到太极殿正门处那高高的台阶,以及前面巨大的广场的侧面.外面光线很好,殿中却很阴暗.有阳光从殿门口照射进来,但却只是照亮了门前的那一小片.
沁娘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小碗小米粥和几碟小菜.
“娘娘,都一夜又半天了,您粒米未进,先喝点粥垫垫吧,想吃什么,我马上吩咐他们去做.”
“不用了,粥便好!”秦柔娘回过神来,轻轻地道,端起粥碗,几口便喝了下去,菜却是一筷子都没有动,便站了起来.
“走吧!”
“去哪里?”沁娘问道.
“先去皇帝哪里看看,再去坤宁宫!”柔娘的语速突然快了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加大.
沁娘点点头,娘娘都有好几个月没有见着小王子了,眼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见小王子,如何能不急,相比之下,一顿饭不吃又算得了什么?
走出配殿,秦柔娘昂着头,径直走向李逍所在的太极殿中休养的房间,沿途的宫廷侍卫在她经过之时,无一不是抚刀低头,向她致意.
比起配殿,太极殿更大,更空旷,外面虽然阳光普照,暖和之极,但太极殿之中却仍然一如既往的阴森,走到紧闭的大殿门口,看到门口站立着不少的宫女,秦柔娘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娘娘,是两位皇贵妃过来看望陛下了,奴才只让两位皇贵妃进去了!”李逍的贴身太监苟理谄笑着对秦柔娘道.
“嗯,你做得不错,许太医的医嘱你也知道,陛下需要静心养神,这无关人等,以后就不许放进去了.”
“是,是,娘娘,奴才记得了!”苟理的腰弯得像虾米一般,连连道.
扫了一眼门口的宫女,秦柔娘向着殿内走去,苟理早已抢在前面,替秦柔娘打开了大门,带着沁娘,秦柔娘长驱直入.
房内传来两个女人低低的哭泣之声,秦柔娘稍微停了一下,沁娘已是抢上前去,替她掀开了帘子,走进房中,便看到两位皇贵妃谢韵秋与闵怜儿两人跪在床前,扒着床沿,正在那里哀哀哭泣,听到声响,两人回过头来,双眼却是都已肿得如同桃子一般,显然,昨晚两人亦是一夜未睡.
看到秦柔娘进来,两人先是一楞,站了起来,闵怜儿还自然一些,但谢韵秋却是尴尬了,论宫中名份,她与闵怜儿比起秦柔娘要高了一个档次,但论起真正的地位,两人就差得远了,更何况现在秦柔娘还得了皇帝的亲口喻旨,代理朝政,闵怜儿是秦柔娘带到上京来的,关系亲密一些,见了秦柔娘,便欠了欠身子,叫了一声:”姐姐!”
谢韵秋却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秦柔娘,不知如何是好.
秦柔娘却是看也没有看一眼谢韵秋,径直走到皇帝面前,侧身坐在床前,伸手握住了李逍裸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弯腰低声询问了几句,似乎比较满意,将李逍的手放回被子,又替他轻轻地掖好了被子,动作自然流畅,倒是像极了一个贤妻良母.
做完了这一切,秦柔娘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两位皇贵妃,眉头微皱,”太医说了,陛下需要静心养神,你们这般哭泣干什么?这不是要惹得陛下伤心么?让陛下心神激荡,对恢复极端不利,这个后果你们负得起么?”
听着秦柔娘声音虽不大,但却是声色俱厉的质问,闵怜儿欠身道:”姐姐,是我们不好,妹妹做事欠考虑了,以后不会了!”
闵怜儿屈膝,谢韵秋却是不甘,看着秦柔娘,想着自己贴身丫头翠屏的惨死,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脸一下子涨红了,想要反驳,但一想到如今秦柔娘在宫的地位与权势,顿时又住了嘴,没看到自己与闵怜儿的宫女都被拦在外面,但秦柔娘的婢女却长驱直入么?
她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恨恨地一顿足,转身便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秦柔娘冷冷地哼了一声.
“姐姐!”闵怜儿有些害怕,不敢直视秦柔娘的双眼.
“妹妹,那是一个不懂事的,我们不必理她,皇帝陛下这里离不开人照顾,那些宫女粗手粗脚的,用着也不怎么放心,以后妹妹便多来这里盯着一些,本来姐姐应当多来的,只是陛下委托我替他盯着朝政,事务繁忙是必然的,只能辛苦妹妹了.”秦柔娘站了起来,牵着闵怜儿的手,道.
“是,姐姐!”闵怜儿连连点头,”能照顾陛下,我很开心的.”
秦柔娘微笑着冲她笑笑,转过身去,”陛下,您安心休养,臣妾先去了,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闭着眼的李逍点点头,秦柔娘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闵怜儿站在李逍床前,盯着秦柔娘袅袅娉娉的背影,眼中的神色却极其特别.直到殿门吱呀一声关上,闵怜儿这才转过身来,坐到床沿之上,”陛下,我替您揉揉腿吧!”
李逍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
走在去往坤宁宫的路上,沁娘突然问道:”娘娘,为什么不让雄阔海担任南方的主将呢?这样不是更好么?”
秦柔娘停住了脚步,”雄阔海担不起的,强行让他上位,只会让事情变得一团糟,征北军便会趁虚而入,这于我们有什么好处,南方若落到征北军手中,我们反而没了倚仗.”
“那娘娘怎么将雄阔海从前线撤了回来呀?撤回来作为支援,没有功劳可立,那以后就更难升迁掌权了?”
“既然雄阔海不能当主将,再将他留在前线,苏灿便有可能让他去送死,我们能弄死李庆,苏灿难道不能依样葫芦地玩死雄阔海吗?比起玩心眼儿,雄阔海如何是苏灿的对手?征北军会乐见其成的.”
“这样弄来弄去,我们的内耗太大了,娘娘,这也不是一个事儿啊,长此下去,得利的还是征北军啊!”沁娘叹道.
“所以我将雄阔海撤回来,让权昌斌顶上去,他们两个并肩作战以久,一定会密切配合,顶住征北军的进攻的,至于雄阔海所部,我另有任用.”
“娘娘想让他去哪里?”
秦柔娘微微一笑,”沁娘,你不觉得京城现在太空虚了么?五城兵马司就是一个空架子,拢共也没有几个兵,堂堂一国之都,这怎么行?既然苏灿回不来,从良也回不来,那便找一个好时机,将雄阔海的部队调到京城来镇守吧!”
沁娘一惊,”只怕他们不会同意!”
秦柔娘知道沁娘嘴里的他们是谁,冷冷一笑,”没有什么不是可以谈的,只要有足够的交换,便能行.曹仪?你以为他当真是大越的忠臣么?”
两人边走边说,坤宁宫已经近在眼前了,似乎知道秦柔娘今天要来,坤宁宫的宫门大开,几个宫女在门口伸长了脖子,见到秦柔娘走过来,一个转身便往回跑,另几个却是迎了上来.
“贤妃娘娘,皇后娘娘正在等着您呢,皇后娘娘猜您肯定还没有吃饭,已经备好了饭菜,只等着娘娘过来呢!”一个口齿伶俐的宫女屈膝行了一礼,笑盈盈地道.
“皇后有心了!”秦柔娘微笑道:”昊儿在吗?”
“在呢在呢,皇后娘娘正在喂小皇子吃饭呢!”
秦柔娘马上加快了步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坤宁宫,倚着房门,看着心湄怀中那个伸长小手臂挥舞着的小家伙,顿时热泪盈眶,整个人都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