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谷中有了充足的人手,短时间内不由发愁钱粮,身处大山之中,不差树木,不缺石料,在蒋丰的主持之下,谷内一天一个模样,开辟出了纵贯谷内的大道,谷口与谷中的要塞城防也开始动工,假以时日,葫芦谷将成为一个易守难攻的坚固要塞。
寒冬凛冽,燕小乙传回消息,安庆城外的蒙军开始了密集的调动,看样子是准备大举进攻了,云昭立即带了屠熊,两人悄悄地潜到了安庆附近,近距离地观测蒙军和安庆守军的动向。而云昭的观察重点却是安庆守军控制着的通往益州的那条唯一的穿越巴颜喀拉的道路的堡垒,石堡。在云昭的这个计划中,这个石堡是一定要掌控在自己手中的。
这条穿越巴颜喀拉山脉的道路是数十年前,大越对蒙族发动战争之前,发动数十万民夫,费尽千万苦自益州一路打通过来,当初从这条道路上突然出现的大越军队,曾经给一蒙族大军致命一击。随着大战结束,这条道路慢慢地被废弃,穿越大山的这条小道一路太过于艰险,加之山间猛兽肆虐,一般的行商亦不敢于从这条道路之上行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道路开始重新长满了树木,太多的地方坍塌,早已不能行走。
随着蒙人的入侵,安庆成为一座孤城,安庆守将无奈之下,派遣士兵冒险从这条废弃的小道穿越巴颜喀拉山,向益州求救,这半年以来,便是从这条已经废弃的道路上,虽然不多,但却能让安庆苟颜残喘,能让守城士兵们怀有一线希望的物资艰难地从这条古道上送上来。进入冬季,大雪封山,这条小道再也无法运送物资,但他的存在,便是安庆城的希望,只要保护这条小道的石堡不倒,安庆将士便有希望,只要能坚持到冰雪解冻,便会有物资从那边运过来。
所以,石堡的争夺战,意义不在于这一座仅仅只能容纳三百名士兵的小型要塞,更重要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暗示,石堡在,安庆人便有希望,他们便宁死不降,死扛硬顶,但如果石堡失守,浇灭了安庆人的希望,再攻击安庆必然便定然事半功倍。
塔塔儿巴鲁图曾尝试着攻击石堡,但那个时候,石堡物资充足,光是床弩,小小的石堡城墙上,便布置了数十台,连着数次攻击,损失惨重之后,巴鲁图放弃了攻击,改为长期围困安庆,蒙放缺乏攻城器械,而巴鲁图不愿意用他精锐的骑兵战士去强攻城池。
直到塔塔儿部被调走,郭络部拉卡锡率联军到达,此时已进入冬季的安庆城,终于断绝了物资供应,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起来。
安庆守将岳铭深知石堡的重要性,将手里最为精锐的三百士卒派驻石堡,由自己的副手苏定方率领,无论战况多么激烈,他总是想法设法地保持着石堡的守兵数目充足,石堡在,则安庆城即便只是一群菜鸟,一群农夫,他也有把握守住,石堡若失,即便是自己手里全是精壮,失去了希望的士兵那里还有决战的勇气?
随着冬季的来临,岳铭的眉头一天比一天皱纹更深了一些,对手郭络部的拉卡锡名不见经传,却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这些天来,不间断地试探进攻,在不停地消耗着石堡为数不多的物资贮备,如果不是大雪封山,还能得到补给,但现在,却是用一个少一个了。
岳铭知道石堡的重要性,拉卡锡又何尝不知?近三万联军,拉卡锡率二万余人围攻安庆,命令联军中实力仅次与自己的逻些部主攻石堡,逻些部有三千余骑,拉卡锡又将拉瓦,锡安等小部落配属给逻些族长其其格,许诺只要其其格攻下石堡,那么最后拿下安庆之后,首功便算其其格的。
连续两天的猛攻,其其格自己的部下在石堡下堆集了数百具尸,配给他的几个小部落也各有损伤,这让其其格大为肉疼,几个小族长也不再乐意硬攻,他们本来实力就弱,再这样硬打,蒙族骑兵本来就不擅攻城,其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不等其其格去拉卡锡那里叫苦,拉卡锡已经派了人过来,将其其格严厉申斥了一番,声称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内攻克石堡,那么逻些族将会被驱逐回大漠。当然,为了保证其其格的攻城不受任何的干扰,他将派出五千骑兵彻底切断安庆城与石堡的一切联系,不让安庆能有一兵一卒潜过来支援援石堡。
“其其格,你三千人马,加上其它部族,合计五千余人,而石堡仅仅只有三百余人,便是十个换一个,你也足够了!”这是拉卡锡派来的使者警告其其格不得拖延的原说,其其格气得发疯,满头的小辫子随着脑袋四散飞舞,如果攻城可以这样来计算的话,那卢城早就被蒙族拿下了,那里还用得着雅尔丹公主筹谋数年,挖空心思才能得手?
那些高高的石墙,坚固的城堡,天生就是蒙族骑兵的克星。
但是拉卡锡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拉卡锡的实力比自己要强,更回为他甚得大王兀达的喜欢,如果当真惹怒了他,将自己和部族逐回大漠那是轻的,找个借口将自己干掉,然后吞并整个逻些族,也并不是不可能的,整个大漠的历史,便是一部吞并与反吞并的血泪史,无数新兴部族崛起,无数旧的部族衰落甚至消失。
但是像先前那般打法肯定是不行的了,这种打法,即便真将石堡拿下来,自己手下也会死个差不多了,当真要如拉卡锡所说,用自己的部落去换这个石堡了,部落勇士死光了,自己这个族长要那个首功有何用?回去之后坐看部族被其它人瓜分么?
在寒风之中枯坐了一整夜,看着石堡高高的城墙,两个棱形的城堡状建筑互为呼应,让其其格痛骂的是,不知是那个王八蛋将这座石堡设计成了这般模样,不像安庆城那边四方棱正,城墙虽高,但总还能攀爬,只需对付来自头顶的威胁,这个该死的石堡完全是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有的地方凸出来,有的地方凹进去,无论你从那边爬,都会受到来自三个方向上的打击,完全没有躲闪的空间。
“该死的,该死的。”其其格一边抓着满头的小辫子,一边破口大骂,眼见天便亮了,拉卡锡限定的三天将正式拉开序幕,自己还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天公不作美,又飘起了雪风,这不谛是给自己添乱嘛!雪,雪花?其其格眼前一亮,对,就是雪花,这里除了树木,还有雪花,用树木建攻城塔极易为对手破坏,但如果是用雪呢?
其其格仰天大笑,有办法了。
天色刚亮,苏定方便出现在石堡城头,与安庆城的联系完全被切断,几条隐秘的通道都被摧毁,那个该死的拉卡锡发现了安庆城通往石堡的最为隐秘的一条地下通道,这条延绵十数里的地道,是当初人工挖掘,然后用巨木覆顶,再往上面铺上泥土,种上草皮,如今大雪纷飞,更是让这条通道更加隐蔽,但天晓得那个拉卡锡怎么会知道石堡有这样一条通道,可以从安庆城补充军械物资和人员,这个秘密也正是石堡以三百人守卫,却能屹立不倒的原因,因为不管这里战死多少,伤兵都可以拖回安庆城,援兵随即会源源不断地补充,但现在,这一条通道被截断,自己就只能凭借着刚刚补足的这三百士兵来硬抗对手的进攻了,该死的,苏定方狠狠地捶着光溜溜的城墙。昨天,拉卡锡捣毁了这条通道,连带着里面正在运送的一些军械和士兵也被埋在了通道里。好在安庆和石堡这边都是反应迅速,马上堵死了通道,否则,敌人顺着通道攻进来,后果不堪设想。看着对面蒙军密密麻麻的大帐,苏定方头皮有些发麻,还能撑到春天吗?还能撑到援兵到来么?要是潭州能有一支军队过来支援就好了。
苏定方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蒙军主力营集潭州,潭州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里还顾得安庆这样一座孤城?
想到这里,苏定方不禁异常痛恨起益州知州潘浩然,当初战事爆发,卢城守军一溃千里,岳铭将军见势不妙,立即派人向益州求援,希望益州能派出一支军队来安庆支援,但那个潘浩然却以没有朝廷命令不敢调动军队为由,断然拒绝,其实谁不知道益州镇军就是他潘浩然的私军呢,朝廷政令在那里早就是阴奉阳违,得不到有效的贯彻了,即便朝廷圣旨到了,恐怕他也要推三阻四。岳铭将军使人再三哀求,也只让其答应为安庆供应军械,补充粮草。如果安庆有个两三万驻军,蒙军怎么可能打下来?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也许,自己当真要随着岳将军为国尽忠了。
天色放亮,石堡之上响起军号声,平静了一夜的士兵们快速地涌上城头,一架架床弩从藏兵洞中推了出来,这个鬼天气,床弩晚上如果不包好,推回藏兵洞的话,弦太易被冻坏了。几天的激战,数十架床弩损失了四分之一,现在能堪用的只有二十余张了,虽然如此,但在石堡这个小小的城堡之上,营集了二十架床弩,密度已经相当高了,问题提,弩箭已经不多了,当床弩用完之后,该怎么办呢?
“石炮还有多少架?”苏定方转头问身边的一名至果校尉。
“苏校尉,石炮还有三十余台,但是石弹已经不多了!”这名正七品的至果校尉脑袋上缠着布条,血迹斑斑,这是昨天受的伤。
“城堡里只要是不危及主堡的石料都给我拆了,制成石弹。”苏定方吩咐道。
“苏校尉,石炮的石弹需要较长时间的打磨,那些石料都这么大块,怎么办?”至果校尉问道。
“这有什么好问的,抡起大锤,锤成大小与石弹差不多都成了,还打磨个屁,只要到时候能发出去就好。”苏定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回过头来,眼神顿时凝住,脸色颜色慢慢地变得惨白。
“糟了!”他喃喃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