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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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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轩向轻岚借了一匹马,准备赶回青澄山去。

离开之前,他再次看到了苏蕴乐。

依旧一袭白衣,长袖带风。腰上和背上别着长剑,鲜艳的剑穗飘舞着。她站在路边,如黑珍珠点缀的眸子里透出复杂的神情。

席轩走上前去,将异虫珠递给她:“谢谢。”

原本他是没有资格成为英雄的。如果这颗珠子一直保存在苏蕴乐的身上,那么制住小六的人就是她。她可以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无力地看着别人交易。

交易的筹码,一方是她的生命,一方是她的信仰。

苏蕴乐将异虫珠接过去,带在脖子上,一言不发。

席轩看着苏蕴乐没有表情的脸,忽然想到,如果那天位置交换,中毒的是自己,而制住小六的是苏蕴乐,她会做什么选择呢?

大概会毫不留情地将小六捆上蜀山,然后对自己讲一番舍身取义的大道理,然后把自己当做往事埋在风中插一把长剑为碑以风雪为冢之类的吧。

“我……我回去了。”席轩说道,“这几天……”

“这几天的事都给我忘了。”苏蕴乐瞪他一眼,双眼看上去更加明亮了。

这是她第一次下山,没想到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连自己的命都差点丢了。这事说出去不知道有多丢人,以后就算自己成了名镇一方的大侠,回顾起这段往事只怕也是可怕的黑历史。

席轩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苏蕴乐心中所想。他坏笑了一下,忙不迭答应:“忘了忘了,这几天我只是在止水镇睡了一觉,啥都没看到……”

“这还差不多。”苏蕴乐想了想,“也不准给任何人说啊!”

“我都忘了还能给别人说什么?”

“……”

“走了。”席轩上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江湖……”

“马上就会再见到你了。”苏蕴乐冷冷地说,“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到你们听风阁来。”

“你?”席轩一怔,“你来干什么?”

“不用你管。”苏蕴乐跺了跺脚,“总之你等着吧。拿我信仰的东西去做交易,我才不会轻易地方过你呢!”

席轩心想这姑娘有点魔怔不讲道理了……明明最后达成交易的是你的师父,怎么还要把这个责任甩到自己头上来呢?何况你一个名门弟子突然说要来刺客学堂,怎么看都像是有阴谋的样子吧!

可是……一想到很快又能见到他,席轩竟然觉得,有一些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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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轩一刻也没有耽搁,星夜兼程,赶回灌城。

还好这一路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可即便如此,当他回到青澄山脚下的时候,算算时间,也已经超时五天了。

席轩叹了一口气,索性自暴自弃了。面对无可逆转的结局,与其反抗倒不如享受。他摸了摸包里,出发时学正大人给的银钱还剩不少。他一扯缰绳,调转马头,便直往盘飧居而去。

他一人坐在二楼临河的位置上,将盘飧居里最有名的美食通通点了个遍。店小二本来还好意提醒他,说客官您一个人点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谁知道席轩二话不说掏出一个银锭子就将店小二砸得晕头转向。

店小二将银钱收好后拿着菜单欢天喜地去找掌柜,只说了四个字:“人傻,钱多。”

席轩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店小二在一边看着,看着他将那些做工精细的食材不断塞进嘴里,连嚼都不嚼便囫囵吞下,心想这可真是暴殄天物,有句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山猪吃细糠啊!

席轩忽然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饭粒:“去,把你们最好的酒给我开一坛来!”说着,他将一块银子重重地扔在桌上,“我有钱!”

酒坛打开,酒香四溢。席轩一边喝酒,一边将郁闷之情排遣出去。他想到在黄沙山上看到的信号,那表面陆离秋寒他们已经成功拿到了账本。自己冒着危险上来给他们报信,他们拿到东西就赶紧撤退,估计早就一路顺利回到了听风阁。

自己是一定会被扣星的。其实让他郁闷的并不是扣星本身,也不是自己即将沦为垫底的现实,而是那两个伙伴,竟然……都没有想办法来找他。

哎,说什么共同进退,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吃饱喝足,席轩留了一大桌的残羹剩饭,摇摇摆摆地走出盘飧居。天已经黑了,席轩从一条漆黑的巷子中穿过,正想要找家客栈歇息,忽然两个人影窜了出来。

“是谁……”

席轩正要侧身闪开,眼前一黑,一个麻布口袋罩了下来,将他捂住。紧接着雨点一般的拳打脚踢落在他身上。

“救命……救命……”

因为醉酒,他几乎无力反抗。声音也因为口袋的隔离瓮声瓮气,压根传不出去。他只能缩着身子,护住自己的要害,任凭对方攻击。

不过幸亏,那两人下手倒满有分寸。虽然像是泄愤似的一阵拳打脚踢,但始终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等到发泄够了,他们将口袋扯开,席轩终于看清了——

“阿……阿离?还有……秋寒?”

“我们等得你好辛苦!”陆离指着席轩的鼻子大声说道。

“什……什么……你们等我?”

“哼,我原本给告诉陆离,你这家伙九成是出去游山玩水乐不思蜀,不要再等了。他偏偏不信,说你不是那种人,又说你即便是遇到危险也一定有办法逃脱的。”秋寒冷笑,“所以我们便在灌城住了下来,即便是超时也没有回山交任务。谁知道你这个混蛋竟然真的是游山玩水去了,哪怕是回灌城了还要去盘飧居大吃大喝一顿!”

“我们为了等你,连扣星都不顾了!”陆离气呼呼地说,“何况我们身上盘缠不够,为了节省住宿的钱,每天只能喝凉水吃馒头。而你……轩哥你一回来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大吃大喝!山珍海味美食美酒!你说,揍你一顿不冤吧?”

席轩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看着满脸愤怒的两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反倒是让陆离和秋寒手足无措了。

“完了完了……”陆离惊慌地看着秋寒,“被揍了还笑得这么开心,是什么属性啊?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不对啊……”秋寒凑近一点,观察席轩,“我们又没打他的脑袋,怎么突然一下就不正常了呢?”

席轩仍然笑着,觉得这一路上的担忧和不快全都烟消云散。果然是同甘共苦的小伙伴啊,哪怕是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不曾抛弃自己。

终于,席轩停住了渗人的笑,说道:“我……我有一句话不吐不快……”

“说。”

“…………”

“??”

“哇!”

“啊啊啊啊轩哥你怎么真的吐了好恶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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