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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瀑布之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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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乐走得很快。因为她总觉得如芒在背,仿佛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是利剑一般的刻薄。

那些……同门眼里的嫌弃,对手眼里的不甘,评判席上一干长老们的冷漠。于是她用更加强硬的态度去回击。

她也不喜欢那些人,唯一让她心里难受的,就是师父的默不作声。

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苏蕴乐有时候会想,难道是自己独自躲开轻岚去华山这件事惹她生气了?可轻岚并不是这样一个小气的人,且向来对自己有话直接,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这样呢?

想不明白的事,她也没有去问轻岚,选择自己一个人承担。

苏蕴乐来到飞湍瀑。瀑声如雷,轰轰隆隆,她抬起头来,微微闭眼,反而在这种喧闹中感受到宁静。

她走到一块岩石后面,隐秘之处,褪下衣服。

苏蕴乐纵身跃入水中。绿水清波,肌肤胜雪。凉意如丝,从脚下延伸上来。苏蕴乐走到靠近瀑布的地方,寻到一块突出水面的石块,坐下,任凭长发被打湿。

然后她忽然听到了一声男子的轻笑。

苏蕴乐险些跳了起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她过来之前检查过四周,并未发现有其他人,就连席轩也是被自己甩开了的。但这个声音忽然出现,且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若是敌人,倘若突然袭击,自己岂非危险?就算不是敌人,这一陌生男子,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又成何体统。

苏蕴乐强压住自己想要跳起来的冲动,身子一缩深埋进水里,便只剩下脑袋在外面。

“你是什么人!”她喝问,“滚出来!”

“滚出来……就不怕我看到你洗澡的样子?”

苏蕴乐脸色发烫:“你……你……你反正已经偷看了本姑娘,不然怎么知道我在洗澡?”

“我不聋,这点事情还是听得出来的。”

男子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哪怕苏蕴乐竖着耳朵倾听,仍然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

她的身子又缩了缩,但又想到假如那人真的偷看,只怕早就把自己看光了。于是心一横,上岸,穿上衣服,将金环束好,喝道:“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出来?”

“胆敢偷看姑奶奶洗澡,我……我要挖出你的眼睛!”

“哈哈哈哈……”男子大笑起来,“我如果真的要偷看,为什么说出来提醒你?小姑娘你也别太自恋,我阅女无数,你虽然还算青春可爱,可远到不了国色天香的级别,入不了我的法眼。”

“你……”苏蕴乐的眼睛已经在寻找周围可以当剑的东西了,“你还说自己没有偷看,你明明……”

“因为我认识你。”男子说道,“苏蕴乐,我认识你。”

苏蕴乐一怔:“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知道你的很多事。”男子说道,“今天的擂台赢了么?哪怕是让三招……以你的实力,也不会倒在第一天。”

苏蕴乐的脸色变了:“你到底是谁?你是我们门派的人吗?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想见我吗?那就进来啊。”

“进来?”

“我就在瀑布的后面。”男子说道,“你真想见我,那就穿过瀑布好了。”

苏蕴乐看着瀑布。并非雨季,瀑布的水量未达最大,隐约能透过水流,看到里面正是黑黢黢的洞穴。

苏蕴乐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呆在瀑布外面,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一呆就是一整天。这儿地势陡峭因而人迹罕至,瀑布的轰鸣与人声的寂静形成莫名的反差。

但她从未进过瀑布里面,更不知道里面竟然还能藏人。她犹豫了一下,心想这人虽然没有露面,但应该没有歹意。若真对自己不利,刚刚有大把的机会。

苏蕴乐提气,越过瀑布。

眼前先是一黑,然后豁然开朗。瀑布下面,果然是个山洞。就如同传说中的“水帘洞”,以水为帘。洞口约五人宽,进去之后是约丈余的甬道。借着外面隐隐约约的光,苏蕴乐看到甬道尽头的山壁下面,盘膝坐着一个人。

苏蕴乐松了一口气。在那个位置的话,的确是看不到自己洗澡,只能听到自己下水的声音。

看不清面目,看不清高矮,身形看上去似乎偏瘦。他也不起身,只是淡然说道:“别靠近我。”

“怎么了?”

“有机关。”男子说道,“你再往前走三步,就可能会触发致命的机关。这个机关是听风阁的人做的,破解不易。我还不想你小小年纪就送命在这。”

“听风阁?”

男子却不说话,而是抬起了头。

苏蕴乐仍然看不清男子的脸。男子蓬头垢面长发披散胡须满面,可目光却炯炯有神,似乎是已经非常习惯这样的亮度,可以在黑暗中仔仔细细地打量苏蕴乐。

苏蕴乐觉得有些不自在:“你……听风阁为什么要把你困在这里?”

“这你就要去问君痕月了。”

“是君殿主?可……若你与他有仇,为什么不把你囚禁在听风阁,而是关在我们蜀山呢?”

男子摇了摇头,不回答。

苏蕴乐虽然对刺客有偏见,但和席轩相处日久,也是了解听风阁为良善者拔剑的宗旨。见这人是被君痕月所困,心想大概也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于是不想再搭理他,准备离开,找机会向轻岚报告下。

“想赢他们吗?”男子忽然说道。

苏蕴乐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让三招……今天你可以赢,明天你也可能会赢。但越往后面,遇到的就是越强力的对手。你还能保证自己获胜吗?”

苏蕴乐咬牙:“哼……比武是为了选出有资格去和昆仑泰山对抗的人。我才不在乎这个名额……”

“但是你在乎被他们轻视吧。”男子说,“这一身武艺是你的倚仗和骄傲,你能看到连这个东西……也被人踩在脚下,被人轻视吗?”

苏蕴乐咬了咬牙,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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