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乐有一点慌乱。她朝着一个方向冲了几步,想要赶往那些妇孺们逃离的方向,但很快便被尸人们给拦住。她看着那些挥舞的手臂和森然的白牙,一狠心,长剑连出,刺中尸人的额头。
长剑深入,拔出来的时候带出血肉,也带走尸人们最后的生命。
侍卫们同样与尸人缠斗。他们显然从未见过这样惊恐的场面——尽管来之前陈竹提前说过,这个夜晚很有可能面对可怕的敌人,但对“可怕”的定义并没有说清楚——何况这些先前不堪一击的村民突然变成猛兽,面目可怖,动作凶猛而迅速,一开始就没有弄清情况的侍卫们露了怯,人数占优的情况下也没有打过,反而被包围在里面,包围的圈子还在逐渐缩小。
陈竹也觉得有些吃力了。他的画卷是一件非常规的武器,招式诡谲,与人对战的时候常常因敌人摸不透而收到奇效。但这些失去理智的尸人尽皆直来直往,并不会被各种花招所迷惑。何况要害仅在头部,画卷本身柔软又必须附着陈竹的内力才能击碎尸人头骨。在连续击毙五六个尸人后,他微微喘气,虽未力竭,但这样下去,必无法持久。
苏蕴乐往外冲了几步,杀着频出,没想到打着打着竟然逐渐后退,反而被三四个尸人逼迫着退回到了包围圈的中间。
她咬着牙,一剑刺出,剑光幻化为三,分别点在那三名尸人的胸口。手上一震,剑身被一名尸人狠狠砸了一下,险些折断。
“刺头部啊!”席轩在旁边吼道,“你糊涂了?”
苏蕴乐陡然清醒,才忽然醒悟,刚刚自己的剑招固然精妙,但普通人胸口中剑会行动力大损,尸人却毫无损伤。
她在与人对战的过程中心神不宁,犯下错误,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如果尸人不是凭借本能而是稍有智慧,借机反击之下自己会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了?
“女魔头,你别发呆啊!”又听到了席轩的声音。
苏蕴乐抬起头来,又是两剑刺出。一个被尸人避开,一个中剑倒地。
“女魔头,你怎么回事?”席轩察觉到不对劲。他看到苏蕴乐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神游离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些人……那些逃掉的人,他们不会变成尸人的吧?”苏蕴乐喃喃地说,仿佛是想说服自己。
“不,这儿的每个人,都被种了蛊,最终都会变成尸人。如果留下来的青壮年已经变了,那么那些妇孺应该也快了。”陈竹冷冷地说着,打破了苏蕴乐的幻想,“所以,你们终于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吧?”
“这么说,你们来这儿,是为了控制尸人,不让他们流窜出去?”苏蕴乐问道。
“没错。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这么有闲心,来和一群普通村民作对?”陈竹冷笑,“这些尸人……虽说遇到训练有素的武林人士或者军队就会被歼灭,但普通人碰到了,只能是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你带来这些训练有素的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用嘛。”席轩讽刺道。
“我人手不够。掌门人说今晚华山派可能有大事发生,只给了我这些人手。不过这山村本身地上埋了许多火药,我们也带了易燃之物,如果不是你们将他们放出来,异变之前我们可以解决掉他们的。可现在……”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苏蕴乐怔住了。
“别听他胡说!”席轩冷然,“你们早早埋下火药,说明早就知道种蛊和尸人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解决,非要等到他们异变的时刻?你们是有所图谋,想要利用他们,还是说……你们华山派,本来就在豢养他们,只是可能出现了失控的迹象,才想来亡羊补牢?”
席轩的推断让苏蕴乐的精神稍稍一振。她看向陈竹,等着他的解释。
陈竹苦笑一下:“这些尸人确实是华山派的人所豢养,火药也是他们提前埋好避免失控,但并非掌门人所为。掌门人也是刚刚了解一些内情,才会在山内可能出大事的晚上,让我派出人手赶来。我们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下杀手,是因为还抱有一线希望,看能不能救下他们。只要把他们困在村子里,一切都还在掌控中。谁知道,被你们坏了事……”
苏蕴乐的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她猛地一咬牙,嘴角甚至有血腥味。
“我要冲出去……”她说道,“让我来杀掉这些尸人,然后冲出去追上它们……我惹的祸,我来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