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2、第一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第一章

沈昼叶:“……”

沈昼叶语无伦次地用英语道:“我、我的天啊——”

“陈教授真的是很优秀的,”罗什舒亚尔教授带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道:“我没有见过比他更敏锐的人。”

沈昼叶大脑瞬间过载,她朝后退了两步,死死抓住了门框,抬头一看,416的门牌上挂着xiaozhi chen的名字。

老教授察觉了空气中微妙的不协调,关切地问:“沈小姐?你还好吗?”

——陈啸之,是他。

一个女孩绝对忘不了第一个在新年钟声里亲吻自己的少年。

罗什舒亚尔教授:“……你有点苍白……”

沈昼叶颤抖得像风中落叶:“我……”

可是她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老教授身后那个人,慢悠悠、闲适地开了口:

“教授,您下午还有一个董事会议吧?”

罗什舒亚尔教授为难地说:“是。而且马上就要开始了……沈小姐,我把你交给陈教授,他是一个可靠的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或者系主任。那么,祝您在这里的生活愉快。”

然后这位老人绅士地一点头,离开了现场。

把沈昼叶留在了原地。

……

416办公室不算干净,角落堆着一堆打印出来的文献和奇怪的模型,墙边竖着两面黑板,满黑板都是沈昼叶只在书上粗略扫过的公式——陈啸之靠在办公桌上,是一个锐利如刃的、近乎年轻的王的姿态。

他宽阔的脊背对着窗户,也没笑,只看着沈昼叶。

地平线尽头残阳燃烧,棕榈树泛着金光,这里离北京,已是万里之外。

沈昼叶大脑都当机了,但是她还算灵光的大脑在关机前给她留下了一个应对方法,非常简单,就是装不认识他。

沈昼叶立刻开口——而且一开口就问了个弱智问题:“are you chinese?”

她一问出来就觉得自己要完蛋:姓陈的亚裔难道还能是韩国人吗?

陈啸之慢慢地看她。

那是一种非常细致的打量,仿佛在端详沈昼叶身上的每一点小细节:从她穿的牛仔裤和帆布鞋,到她手指上贴着的小创口贴,再到她扎得极其随意、好像一条狗尾巴的马尾辫,一一打量。

被审视的沈昼叶几乎语无伦次,结巴道:“o—or, singaporean……”

陈啸之单手漫不经心插兜,以中文缓慢道:“我是谁你没数?”

“……”

汉语标准,这口京片子,既骚又痞。

“新加坡,新个几把,”陈啸之回办公桌前坐下,扳开笔记本电脑,漠然:“我他妈有朝一日居然要给初中同窗当导师……”

沈昼叶注意到,他用的词是初中同窗。

她有点儿懵。

他摘下了眼镜,不耐烦地道:“两条规矩,一,我的学生办公室在隔壁,配套实验室和各类仪器都在f3。二,学生进我的办公室前必须敲门,禁止未经允许碰触任何东西。”

沈昼叶耳根通红地嗯了一声。

然后陈啸之冷漠地道:“和我相处,遵循一个原则——我希望我的学生和我之间公私分明,我不干涉你的私事,你也不干涉我的。”

“你别怪我说得难听。”

这个英俊年轻的教授,朝后一仰,缓慢道:

“——是因为这样对谁都好。现在你可以去收拾东西了。”

从始至终,陈啸之没叫过她一句名字,也没有让她在沙发上坐一下,仿佛她是个不速之客。

她握住门把手,突然想起一件事,犹豫着喊道:“教……授?”

陈啸之有些受用地抬起头。

沈昼叶颤抖着道:“……你……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申请换导师的。”

“……,”陈啸之受用的神色消散无踪,指节青筋凸起,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沈昼叶急忙补充道:“我不会麻烦你的。”

“……”

陈啸之嘲讽:“——你以为有人喜欢联培学生?都当烫手山芋呢。别自取其辱,只有我要你,懂么?”

沈昼叶静了下,说:“懂了。”

毕竟十年了,沈昼叶想,昔日温柔的吻早已化成了令人生厌的油渍。

外面走廊上洒满阳光,远处几个美国女孩在棕榈树下骑着自行车,大笑着闹来闹去。

她说了声‘教授再见’,就关上了门。

——咔哒。

沈昼叶怔怔地看着那场景,站在走廊里发了一会儿呆,拍了拍脸,试图让红晕消散。

…………

……

她的晚饭是一个赛百味。

沈昼叶在北大读书的这七八年,偶尔会步行去人大附那边的赛百味买个鸡肉三明治吃,这店周五半价,非常合算,而且赛百味总让她想起小时候的味道。

沈昼叶小时候和父母一起住在华盛顿。

那时街角就有家赛百味。有时候她去上兴趣班回来,正好父母都不在家的话,十几岁的沈昼叶就会去赛百味店坐着,点个最经典的鸡胸肉热狗,盯着街角,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她爸爸妈妈的车回家。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却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般。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盘腿坐在斯坦福宿舍的床上,拆开黄绿的包装纸,露出里面烤得外皮酥脆的白面包。

那一刹那,她手机微微一亮,是一封邮件。

沈昼叶咬着面包,将屏幕划开了。

新邮件一封,发件人陈啸之,来自他的斯坦福校内邮箱。

沈昼叶愣了下,在自己的牛仔裤上抹了抹手,点开邮件。那封邮件里面只有一句话——是用英语写的,让她在7pm前把研究生期间做出的成果发给他看看,他得掌握自己学生的基本情况。

沈昼叶将热狗咬在嘴里,爬回了自己的电脑前。

成果并不难找。她戴上眼镜,插上移动硬盘,毫无保留地将自己这些年发表的期刊和写过的论文,处理过的数据全部打了个包,发了过去。

沈昼叶动作麻利,将最后一个文件拖进去,一敲回车,邮件咻一声钻进了网络,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沈昼叶就一个人在她温暖的小阁楼里坐着,望着玫瑰色的夕阳,慢慢地喝着热咖啡,吃凉掉的三明治。

……

‘陈啸之。’

——她把这三个字在舌尖一滚。

已经十年了。

十年足够改变一个社会,也足以让一个青涩的女孩儿长大成人。

可是这十年来,沈昼叶每次心里念起这名字,心脏都是一阵抽痛。

——记忆里那个少年几乎都模糊了,她却总记得他与生俱来的光芒。

在沈昼叶的记忆长河中,陈啸之的样貌甚至都被框进了一张老相片,她记得少年陈啸之在冬天下午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把温暖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还有落在唇角的、伴随着初雪的亲吻……他们初三那年的冬天。

——还有沈昼叶拼了命地要和他分手时,追到她家楼下,赤红着眼眶等了她一整夜的少年。

然后二十五岁的沈昼叶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儿,一个人坐在床头看壮阔夕阳。

自从沈昼叶读研之后,她已经很少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了。

她读研后忙得要命,大导师周院士身体欠佳,将她分配给了她的前老板李磊,李磊为人刻薄,将她当牲畜使唤。如果不是沈昼叶能在实验室泡到凌晨,她连做自己实验的时间都没有。

那时,沈昼叶甚至经常见到北京的日出。

就连这样,都被抢走了无数次成果。

沈昼叶有点自嘲地别过头去,拿了杯热咖啡捧在手心。

下一秒,邮件咻一声飞进了她的邮箱!

沈昼叶:“……?”

这么效率的吗,沈昼叶感慨了一下陈啸之这人有点儿东西,咸鱼般捧着暖融融的热咖啡,好奇地划开了那封来自自己前男友——不,新导师的邮件。

陈啸之的邮件只有一句话:

你科研成果就这点儿?你认真的啊?你博几了?你能毕业吗?

捧着咖啡的咸鱼:“………………”

…………

……

外头天黑了。

夜空清朗,盛夏行星漫天。

宿舍小阁楼里,夜风习习,张臻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姐妹你不能喝酒,真的别喝了……”

沈昼叶一摔易拉罐,醉醺醺道:“我不!陈啸之是个活王八蛋!”

张臻头疼死了:“陈啸之到底是谁啊,姐妹你从本科的时候就开始一喝酒就骂他……你今天又受了什么刺激……”

沈昼叶手里那罐啤酒还有大半罐,但是她小脸儿已经红了,她将易拉罐大马金刀地一挥:“他——他是我前男友!ex!陈啸之的屁震天动地,我把他脑袋摘下来送给内马尔当球踢……”

张臻:“……”

张臻哀嚎着将沈昼叶卷进被子:“你不准顺口溜骂人!你他妈太丢人了!”

沈昼叶趴在软乎乎的被子里,醉得耳朵尖尖都红了:“我不!我偏要!陈啸之辣鸡陈啸之坏,陈啸之脑袋是个大麻袋,出了胡同右拐收破烂儿的都不买……”

“……”

张臻:“啊啊啊啊你沈昼叶又顺口溜骂人!你好丢脸啊啊啊啊——!”

沈昼叶也不羞愧,她喝醉了,耳尖尖红着,把被子使劲儿卷了卷。

“……”

张臻叹了口气,看了看床上安详的春卷,关上灯走了。

满室温暖静谧,柚子味香薰燃着,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喝醉的沈昼叶一个人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的,还在嘀嘀咕咕地坚持不懈卷紧春卷,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陈啸之,又被自己的被子裹得喘不过气,气的眼眶都红了一小圈。

接着,沈昼叶十分行动派地爬了起来。

她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微微亮起,又是一封邮件,沈昼叶摸起来看了看,正是罪魁祸首发来的。

罪魁祸首:你人呢?来我办公室。

语气都他妈凶神恶煞。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她喝醉了,精神脆弱,看到这句话眼眶又是一红,觉得自己简直是遇到了奴隶主……

沈昼叶红着眼圈跑到书架前,找到那个旧本子,又跑回书桌前,啪地摊开!

人生太惨辽!

怀才不遇,满目萧然,科研成果被抢不说,昔日前男友竟还成了自己导师!加之酒精上头,沈昼叶满目萧然,感极而悲——

她愤怒地将信笺一压,在那行“十年前的沈昼叶展信佳”后面,正式写信!

“别的我不知道,你离陈啸之远一点。”

沈昼叶想到十五岁的陈啸之,更想到他那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笔迹顿时极其愤怒,还带着醉酒的张狂,愤怒地书写:

“——他本来就不喜欢你!!”

然后沈昼叶又在下头画了一堆乌龟王八,并在王八羔子头上画了个小旗,写了陈啸之的名字,然后给王八羔子加了猪鼻子,加了代表智障的大小眼儿……

……总之她将这王八羔子画成了个触手怪物,连他妈都认不出来,她打量了一番,终于满足地栽在了桌子上,醉醉地睡了过去。

夜风哗地吹过熟睡的女孩的卧室。

那老本子被吹得翻了一页。

那一刹那,如同魔法一般,本子上的乌龟和王八,甚至连信笺本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着那本子又哗啦翻了回去,现出了另一页老旧信笺,以及上面陈旧的笔迹。

——那竟是一封,来自十年前的信。

…………

……

十年前,2008年的北京。

早晨六点多。

十五岁的沈昼叶醒来时挂着两个黑眼圈,她昨晚没睡好,一直在做梦。

那个梦非常长,非常令人疲惫。

——梦里的她大约只有五六岁光景,那时她父母工作繁忙,她和奶奶住在宜春胡同,胡同尽头有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孩子,在梦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面孔,可那小小的手指却十分温暖,与小昼叶十指紧紧交握。

‘等会给你买糖吃……’梦中那孩子拉着她的手,轻柔地哄小孩:‘……乖。’

梦醒之后,沈昼叶往往记不得那孩子的相貌,却总会断断续续地梦到那个小男孩。

尤其是回国之后,梦境变得更为频繁。

……

清晨六点,外头下着雨。

窗台上贴着几张北京欢迎你的贴纸,胡同里嘈杂不堪。

十五岁的沈昼叶忙不迭地装着书包,她把中性笔盖合了,随手塞进书包侧袋。昨天的作业她还没写完,只能到学校去补。

当转学生太难了,她痛苦地想。

沈昼叶踮脚,从书架上拿下来了一个厚厚的皮面本。

那本子是沈昼叶爸爸去年送她的,非常新,藏蓝封面,上面烫着“赠予爱女沈昼叶,致繁星,父沈青慈”的金字,里面厚厚地夹着数张信笺。

沈昼叶的房间外,她妈妈敲了敲门:“叶叶,吃早饭了!……”

十五岁的沈昼叶含混地嗯了一声,飞快地将本子和里头新出现的信笺,塞进了书包里。

窗开着,一滴雨水落在2008年的9月那张日历上。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奸夫是皇帝信息全知者你老婆掉了盖世双谐终末忍界绝对一番反叛的大魔王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玄尘道途五胡之血时代
相邻小说
偏执婚姻偏执总裁替嫁妻长嫂为妻小温柔[综]818我那个青梅竹马的忍村同学我还没摁住她美漫里的变形金刚完美重生路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捡斗破利欲场:我和美女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