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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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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吃零食集卡,是你们商家最大的骗局。

那是我转来忍者学校的第二个星期。

那时忍界小学生堆里流行一种小卡片,上头印着各个忍村里传说中非常厉害的忍者和历代影的照片,后面印着他们的必杀绝技和等级,并有属性相克。买一包忍者牌脆糖角送一张英雄卡,卡片在孩子眼里价值远超点心。

我的入学宣言很讨厌,因此并没有什么人来找我说话。我瞄着钟表上的时间,心想沉迷卡牌游戏真是太幼稚了,像我这种成熟的人绝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我的时间要花在更宝贵的地方。

然后我偷偷瞄了一眼他们形形色/色的卡片,好像金色卡是最厉害的……紫色次之,蓝色卡烂大街,随便拆一包都是蓝卡。这个似乎很看手气的样子,我买一包——买一包试试手气,绝不沉迷,我告诉自己。

事实证明,每个卡牌游戏都是这么开始的,‘试试手气’,然后再也没出坑。

水户奶奶给了我一些零用。我当机立断一溜小跑去学校小卖店买了一包脆糖角,拆开之后看到了里面一张蓝卡:三忍之一木叶自来也。

不这不能证明我的血统……我痛苦地捂着脑袋拎着自来也的蓝卡回到教室,但发现我的位置上坐了个黑发的男同学。

那男孩儿相貌平平一双绿眼睛,嬉笑着和他的伙伴取笑我道:“这样的人也想做火影啊!”

我:“???”

那男孩一把薅起我的头发,嘲讽道:“瞧,真的血红血红的。像西红柿一样。”

另一个人大笑:“哈哈哈而且脸还肥——圆的,加上这个头发简直是个番茄!”

“西红柿!哈哈哈哈妈的一模一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羞愧:是我,是我,我自己都找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了。

第二反应是恼羞成怒:你才西红柿你全家都是西红柿!

紧接着我想起了妈妈的教诲:有正面需求的人际交往中,不要使用暴力。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抹黑自己。

妈妈说的对,我劝说自己,忍字头上一把刀,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时海阔天空。

为首的那个男孩子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这么有才,真的和西红柿一模一样哈哈哈——”

其他的小孩起哄:“西红柿西红柿!丑丑丑!”

我:“……”

奇奈你千万要忍忍,千万不能打人,也不能骂人,要和平解决问题。

那个男孩子继续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西红柿哈哈哈哈哈——”

其他小孩弱智儿童般起哄:“丑丑丑!!”

忍你妈,丑你妈,老子是仙女你是不是瞎啊?我忍无可忍拽着那个带头的男孩子爪子把他暴揍了一顿,周围看热闹的顿时一哄而散。

我抬起头的时候觉得世界都清净了,直到我看到那个金毛正看着我的方向,嘴角还带着个笑容。

我怒吼道:“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听听啊!!”

他被我吼得虎躯一震,收回眼神,却又拿余光看我,那样子似乎我刚刚发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狮吼,又带点委屈,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

我愤怒的扫了整个教室一眼,教室里本来围观的大家立刻别过头。

被看热闹了……我火气没了觉得十分委屈,想起抽卡还翻了车,不禁悲从中来,将自来也的卡牌团吧团吧塞进了包里。

上课了,我戳了戳我前面的黑色长发的女孩,悄悄问她:“那个金头发的叫什么呀?墙边坐的那个男孩。”

“水门君,波风水门。”她告诉我。

然后她转过身对我温和而甜美地笑道:“你好呀漩涡同学,我叫宇智波美琴。”

-

木叶村的人对潮隐村的人都有点误解,认为来木叶的潮隐忍者都特别喜欢吃拉面。这种误解变成了刻板印象。

后者影响尤其深远,据说是从初代火影那时候邀请潮隐村来协力封印什么东西——我们村的确也很擅长封印术——总之来帮忙的忍者在木叶老字号一乐拉面连吃了六天的拉面,从豚骨拉面吃到海鲜又从海鲜吃到芝士,再吃番茄竹笋和肥牛,临走时差点把一乐拉面的大叔扛着一起走了。

水户奶奶带我去一乐吃拉面,声称潮隐人不来一乐吃拉面白来了;一乐老字号是来木叶旅游必去十大景点之一什么的……才不是啊这明明是营销策略!我心里吐槽着,还是跟着水户奶奶出了门。

一乐一直是个路边小摊,撩开门帘里面只有六个座位,可以外带。

我牵着水户奶奶的手走在木叶温暖的夕阳里,暮色里成年忍者勾肩搭背的去夜生活,偶有认识水户奶奶的人便会停下来和她打招呼:

“千手夫人,今天居然出门散步吗?”

水户奶奶和蔼笑道:“孙女来了木叶,带去吃拉面而已。”

我们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漩涡家祖传红毛,水户奶奶的头发还是红色的,十分有说服力。他们还摸了摸我的头以示我是个很乖的孩子,同时推荐我去吃一乐的竹笋豚骨面。我很乖的点头说好呀叔叔,好呀阿姨,然后在他们离开后问水户奶奶:

“奶奶,你刚来木叶的时候他们有嘲笑过你的红发吗?”

水户奶奶问:“他们嘲笑你了?”

我苦大仇深地点点头:“嗯,说我看起来像西红柿。奶奶那时候有被嘲笑过吗?”

水户奶奶笑道:“我是嫁到木叶来的。那时候年纪比你大多了,大家什么头发没见过,我的红头发非常普通,根本是泯然众人。”

我犹豫道:“可是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怪——周围除了奶奶和我之外没有人有这种颜色的头发了。而且我真的很像西红柿么?”

水户奶奶撩开一乐的门帘,带我坐在空椅子上:“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那别人肯定更觉得你奇怪了。至于像不像西红柿——”她顿了顿,似乎照顾我的自尊一样略过了这个话题。“——奇奈,吃什么?”

我纠结地想了想,说:“吃竹笋豚骨面。”

发现自己真的很介意别人的眼光,我苦恼了起来。

正当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和我打了个招呼:“喂!西红柿!”

……

谁tm会不介意啊,这个sb再到我面前跳一次我要杀他放血祭祖。

水户奶奶把拉面碗儿放在我面前,我掰开一次性筷子插/进面汤里,登时面汤四溅,我架势凶狠得好像插的是什么人的脑袋。

然后我回过头满脸和蔼的问:“你谁?”

那个今天刚被我暴揍一顿的智障对我骄傲地说:“西红柿,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青山昌火。”

我吹了吹面汤,慢条斯理地说:“听不见,是男人声音大点。”

他中气十足道:“我叫青山昌火!”

我抠抠耳朵吃面条:“哦,太响了,而且说一遍行了。”

青山:“……”

拉面确实很好吃——不对非常好吃。汤味鲜浓面条柔滑劲道,竹笋汁水甜美而丰富。我咽下面条喝了口汤,矜持地回头往他那儿看了过去。

是那个个子估计没我高的小男孩,黑发绿眼,气得肩膀哆哩哆嗦的。

水户奶奶不明真相的劝我:“奇奈,不要欺负同学。”

我立即狐假虎威:“说的是你,不要欺负同学啊,青山君。”

青山气得指着我颤抖道:“你这个死西红柿!”

我告诉他:“西红柿不会死的。”

我捞着汤里的笋干和西红柿皮,嚣张地说:“我们西红柿活在沙拉里,活在西红柿炒蛋和三明治煎蛋和薯条里,薯条因为有了我们才酸甜——我们拯救了牛腩鸡蛋和包菜,沙拉三明治和汉堡。——看清楚青山君,我这样的西红柿可以活到电视剧的大结局,甚至千秋万代都没问题。”

我拿起筷子,筷尖指向他,悲悯道:“而你这样的炮灰,活不过两分钟。”

青山:“……”

我自我感觉反将一军,内心十分快乐,低下头扒拉面条子,呼噜呼噜吃的倍儿香。

水户奶奶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不轻不重。

“别欺负同学!”她说。

“好嘛好嘛。”我笑起来,戳了戳漂在汤上的鸡蛋黄。

-

染红的枝头花朵怒放,春天像个漂亮的红衣姑娘坐在树梢。

在忍者学校的课程不难,我本身查克拉量充足体术也颇有基础,所以中途插班进来问题不大。中村老师给我开了个把星期的小灶后已经能跟上他们上课进度了。

青山每天都找我麻烦,叫我西红柿,并且用圆规和铅笔缠我的一头红毛。

我对此的回应:一开始试图讲理,后来发现这是年轻人不惜生命的表现,没办法了,只好大发慈悲地把他打一顿。

他每次被打都被我打的嗷嗷叫,然而从来不还手。还给我起了个新的名字叫血红辣椒,每次被我揍都在尖叫:“血红辣椒发威啦——!!”

很快这个名字取代了西红柿,成为了我的江湖艺名。

忍者英雄卡依然流行,水户奶奶给我的零花我每天必买一包脆糖角。卡牌游戏最爽的是抽卡的一瞬间,至于脆糖角好不好吃那都在其次,抽卡宛如吸毒,甚至能让人倾家荡产。在放弃了其他零食后我收集齐了千手柱间,三代风影和初代水影这样的紫卡,当然还有若干三忍,若干特别上忍。

我把它们装进笔盒里,攒了满满的一盒,笔都被我塞书包侧袋了。我倒不是想和别人对战——也没人和我打。我享受的是收集的过程。

只不过是最后一张卡片——六道仙人,传说级别的,唯一一张金色卡,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没有印过这一张卡——我没有收集齐。

宇智波美琴:“奇奈,饿了。”

我从包里拽了包脆糖角丢给她:“吃吃吃。”

美琴:“怎么还吃这个,卡片没有集齐吗?”

我点点头:“最后一个我都在怀疑到底有没有——算啦不要在意,这几个星期我吃这玩意儿都快吃吐了。”

美琴拆包装,捻出里头薄薄的小卡晃了晃:“志村团藏。”

我叹了口气,拆了卡片塑封:“这星期第三个,你要吗?可以叠纸飞机玩。”

美琴摇头表示不要。我自己折了飞机爬上窗台打开窗户,迎面吹来晚春温暖而潮湿,是沾了甜味的风。

我把飞机飞了出去,纸飞机滑翔又直直的下坠,啪地砸到个人,声音像是熟透的李子掉在地上一样厚重。我赶紧躲进教室的白窗帘里,透过层层桃花和樱花的枝头往外瞄——

——波风水门在人群里揉揉自己的脑袋,手里拿着我叠的那个卡片飞机,一脸不解的往上看了过来。

我:“……”

-

“我砸到人了,”我对美琴说,“请你一定要帮我保密。”

美琴:“……你砸了谁?”

我手脚并用,跳回自己的位置:“波风同学,我没看到,好像砸到头了。我怕被寻仇,你一定什么都不能说啊。”

我说完,马上翻滚着收拾干净了看起来似乎是作案现场的零食袋和塑封纸,敏捷地往桌上一趴装死。美琴看着我,给我把笔盒合拢放桌上。

宇智波美琴真的是好人,还特别懂,我想。

课间活动结束——出去玩的人陆陆续续的进了教室。

窗依然开着,和煦春风吹过,花瓣碎碎的掉在窗台上。

潮隐村鲜少有这样的花树,我们四面临海,长不出连肥皂水浇在地上都会枯黄叶子的娇贵花朵。

我瞄着波风水门。他坐在我的斜前方,似乎感应到了我灼灼的视线,不自在的动了动。或许生在木叶是这样,一个不必担心自己被侵略被奴役的忍者村,才能培养出无忧无虑的少年。

我想起我在潮隐村的邻居,哥哥是个十五六岁的中忍,火爆脾气,有一个和我同龄的弟弟。与我,与我们村的每个人一样是个红发,很调皮的男孩。

潮隐村一直是个小村庄,人不多,但是我们的忍术招人觊觎。我们擅长封印术,整个忍者世界我们是封印术的翘楚。在这个每个忍村都被尾兽困扰的年代我们像个活靶子,今天被这个打明天被那个刁难,后天那个又想绑个人去封尾兽——若不是有木叶这样的大忍村帮衬,早不知道被灭了多少次。

从我小时候我妈教育我要保持戒心,不要相信陌生人。她教育我晚上不要去海边或者村外玩。我那时候不信,直到邻居那个男孩的弟弟突然的消失。

他妈妈在门口嘶声大哭,喊着那孩子的名字。我妈带我回家,告诉我那孩子出去玩后再也没回来。

这样的环境养不出木叶这样无忧的男孩。

水门回过头对我友好地笑了笑。

我心虚的看了两眼这个金灿灿的男孩子,想到熟透的李子一般砸了他的脑袋的纸飞机,躲到了我的水杯后头。

-

阳光金黄地洒在课桌上,树影斑驳。我睡了一觉爬起来的时候,整个除了我只有四五个人没回家,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的书包。

回去晚了会让水户奶奶担心。我飞快地把桌子里用钝的苦无掏出来,然后撸了扎头发的橡皮筋将千本扎成一束,最后揪出查克拉理论基础和忍术大全两本课本装进包里,准备风一样出门的时候——

吱呀一声门开了。

水门提着书包道:“奇奈?”

我说:“啊?”

水门露出温和的微笑:“太好了,正好有东西我想给你。”

我提着书包站在门口一脸诧异,他从书包里摸出他的基础忍术大全,打开书翻了翻,捻出张薄薄的金色卡片。

我抓抓脑袋不知所措地说:“这……这个?”

他友好地说:“我听别人说你在收集这个。”

我伸手接过,居然是一张金色的忍者英雄卡,金光闪闪熠熠生辉——我翻过卡片一看,上面赫然印着白发飘飘的六道仙人。

我涨红了脸,立即想起我又是吼他又是拿卡片飞机砸他脑袋(没道歉),整个人仿佛在辣椒水里泡了一通,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差劲的魔头:“不行,这个很难拿到的,我不能要。”

他有点不自然道:“啊?是吗。”

然后他温和的微笑:“喜欢的话收下吧,一张卡而已。”

我被负罪感鞭策,从耳根红到脚趾,不住揉着自己头发下的红耳朵道:“——对不起……今天你被砸头的纸飞机是我扔的。”

“没事,”他笑着说,“不痛的。”

“叫我水门可以。”他面面地补充了一句。

我果然是一个差劲的魔头,我心塞地想。

像一个黑糊糊的恶魔在金光闪闪的天使面前原形毕露,我简直是个恶棍,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喜欢这样的自己的。

我抬起头有点心虚的问他:“你是在示好吗?”

波风水门笑了笑,没有回答我,转身去收拾他自己的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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