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我走出来了,所以我希望别的演员都能少走一些弯路。”
他看着我一盒饭也快见了底,于是轻笑着松松终结了话题。
整个人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刚才说的内容与他无关一般,我却莫名察觉到他身上有一丝浓得化不开的忧愁。
人们说最温柔的人往往在他的身后藏着深不见底的悲伤,不过他们总会温柔地掩藏起自己的悲伤来,只留给别人一个温暖的背影,因为他们明白,在温暖的背影之后,他们孤寂干涸的心灵只会造成别人的困扰而已。
我对于张子墨也隐隐有这种担忧,不过我宁愿是我多虑了。
他现在荣誉加深,外貌出众,走到哪里都是被世人称赞的对象,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真的有需要掩藏悲伤的时候吧。
“两位,准备一下,一会儿开拍下一个镜头啊。”
这个时候场记师来到休息室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们点了点头,开始为各自的角色做着最后的准备。
趁着服装师和道具师还没有来之前,我们两个人按照剧本内容大概过了一下场。
刚刚因为有他的提点,我对于剧情的诠释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即使接下来拍摄的场景只是我反复出现在酒馆里,单纯带着些许不同的表情看着张子墨饰演的向明,不过我大概也找到了那种既愧疚又纠结的情感诠释的方法了。
很快化妆师和服装师就纷纷为我们换上了衣服。
因为这个场景要表现的是我多次出现在酒馆里面,作为一个富家大小姐,每一次出现镜头前,都需要我变换不同的发型妆容和衣服来表现时间的更替。
相比起来张子墨就轻松了许多,因为向明本身就是一个酒馆打工的小工,基本上在工作的时候只需要穿上工作服就好了,因此这场拍摄下来最辛苦最累的就是我的造型师还有服装师了。
很快我就穿着一件碎花雪纺裙,卷着长发站在拍摄场地等着导演的一声令下,等到所有准备工作到位之后,伴随着导演的下令。
我满怀焦急推开门,在看到不远处工作的向明时,嘴唇轻抿,举止优雅地坐在靠窗的座位前。
“卡,下一场!”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化妆师已经来到我面前开始为我上妆,上完妆之后,服装师递来衣服催促我去休息室更换衣服,还不忘叮嘱我快一点,因为今天下午我要换的衣服就多达七套之多,而这场戏务必要在今天下午拍完,因为是室外戏,时间可不会容许我们耽误太久。
于是我也着急慌忙地穿梭在换衣服,拍摄和不停的上妆换发型之中,往往刚刚酝酿好情绪,还没有怎么表达出来,就要开始准备换下一套衣服了。
不过当人真的忙碌起来的时候,时间往往就会过得十分快。
我没有认真去数我究竟换了多少套衣服,只是感觉反复上妆的脸已经有些僵硬了,却在听到导演的命令时仍然要对着镜头饰演出女主角的情感。
不得不说,真的很累。
和以往我那些带着儿戏的拍摄不同,这一次拍戏,无论是工作人员也好,还是演员也好,大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一分一毫都耽误不得,因此我这一下午都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随意打扮的玩偶,在面对镜头的时候需要立马切换到安桥的角色之中,镜头之后又再次成为了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直到导演助理带着笑意对大家说辛苦了之后,我在明亮的拍摄棚里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白栀,今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墨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下了戏服,穿上了清爽的便装,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对着我笑得依然温柔。
可是我却连给他回以一个温柔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哥,你先走吧,我等一会儿再走。”
我冲他点了点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等到我从漫长的发呆之中清醒过来,准备走的时候,窗外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诺大的拍摄现场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我穿着自己的衣服,正准备拿出手机让司机来接我,可没想到原本安静的手机此刻却响起了铃声。
我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我以为根本不会联系我的何安歌,猜想也许是公司有了什么事情,我于是接起电话。
“白栀,你在摄影棚里是睡着了吗?”
结果谁知我一接起电话,他带着愠怒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传来。
我几乎都能想象到电话那头他那张不爽的脸,估计相当有看头。
“额,有什么事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何安歌的老板,却总是在无形中被他的气势压了一头,成为了总是被他嫌弃的那个人。
“两分钟的时间,收拾好出来。”
他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匆忙挂了电话。
等到我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代表着他现在就在外面等我的时候,已经用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了。
没办法,今天下午繁忙的拍摄真的是耗掉了我太多的精力和耐心了。
我匆匆忙忙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路灯下,何安歌显得有些阴柔的五官有一半藏在阴影里,另一半展现在我的面前,一看到我出来,他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你晚了有足足一分半钟的时间!”
他这副口气活像一个公司真正的老板一般,我一时只好噤声,因为我根本不清楚他心血来潮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上车!”
他向来是一个不喜欢解释的人,我点了点头,无声地坐在了后座上,任由他开着车向前走着,而我甚至根本不清楚他会将我带到哪里去。
一路上车里都保持着这种诡异到极致的沉默,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猜测着他可能来这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