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白舸说,你现在的名字是叫白栀是么?”
吕雪梅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附在我冰凉的手背上,她手心的温暖一丝一毫都传递到了我的手中,温暖着我的心。
“嗯,毕竟我被领养的时候,也才只有六七岁。”
其实对于小时候的记忆,我只有模糊的一些印象,人们都说孩子在六七岁的时候才开始慢慢记事,所以在我有记忆起,记得的只有和养母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就连孤儿院的事情都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孩子,我们白家对不起你啊,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这么说着,她的声音竟然带着哽咽,豆大的泪珠沿着眼角滑落。虽然这是我和她见的第一面,但是也许血缘真的是相当神奇的一件事情吧,因为看着她哭,我竟然内心也隐隐的揪着生疼。
手就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替她擦干眼泪,没想到当我的手刚一接触到她的脸上,我们两个人被这个动作震惊了一下。
我连忙收回手,拿起身边的抽纸递给她,刻意闪躲着她的目光。
“你们别这样子,其实我过得还是很好的。”
我言不由衷地说着谎话,只不过是想借此掩饰内心的不甘和痛苦。
因为我原本也有机会成长为一个无法无天,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意外,让我沦为了生活的奴隶,游走在生存与金钱的边缘,最终成为了这副凄惨的模样。
我曾经也怨恨过我的亲身父母,怨恨他们对我的狠心和放弃,可是事到如今,我才发现我连怪罪他们的权力都没有了,因为他们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那么我为此遭受的莫大痛苦难道就要简单归结为我的不幸和活该么?
“好了好了,白栀才回家,我们应该开心才对啊,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白天一抬手拍了拍吕雪梅的肩膀,虽然说出来的话带着责怪的意味,可他眼中的心疼和不忍却出卖了他此时的真实想法。
“老爷,饭菜已经做好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冲我们欠了欠身,原本尴尬的场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稍稍打破了一些。
我随着他们一起来到了餐桌前准备吃饭。
“我们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如果有什么不合口的地方,你就跟我说啊。”
吕雪梅依然恋恋不舍坐在我的旁边,身为白家的主母,位高权重的她此刻却如同每一位慈爱的母亲一样不时招呼着给我夹菜,一餐饭下来她自己碗里的饭都没有动多少。
白舸看了看我们两个人,脸上带着一股嫌弃的意味。
他把筷子轻轻放到饭碗上,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悦。
“妈,你这可就太偏心了。自打我开始你就不给我夹菜了,现在白栀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你怎么反倒对她这么殷切啊。不行,我也要去做一个亲子鉴定,看看我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白舸这一句话,显然是在替我解围。
毕竟在她殷切的目光和不停为我夹菜的动作里,我就连吃饭都要受到她的“监视”,这种过分的关心的确让我压力不小。
吕雪梅听了白舸的话,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拿着筷子的手渐渐收了回去,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这都是我看到白栀太激动了,什么都不考虑了。白栀你吃啊,你今天是回家了,不用这么拘谨的。”
我点了点头,其实今天的饭菜可以说是相当丰盛了,我们明明只有四个人,但是端出来菜的数量是我们人数的五倍之多,足以见得这个大户人家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啊。
一餐饭吃完之后,我就被他们引着去我的卧室参观,虽然提前已经预想到我的卧室大概也不会掉价到哪里去,可是有句话说的好,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放到我的身上来说一点也不夸张。
直到我的卧室真正呈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才知道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暂且不说屋内的装潢有多么的精致,就是只看着桌上和床头的小摆件,也都是一些知名奢侈品牌的最新款,足以见得他们对我这次回来的重视程度了。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啊?”
吕雪梅将我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的震惊错误地理解成了我的不满,脸上不免带了些许紧张。
“我知道你是做明星的,是不是嫌衣服鞋子那些的太少了啊,我们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所以给你单独加了一个衣帽间。”
我听了她的话,脸上虽然无风无浪,但是心中已经万马奔腾了,所以说这顶天立地的四开门衣柜装的衣服还只是小小的一部分,更多的衣服都在为我单独准备的衣帽间么?
“没有没有,其实我只要有个地方睡觉就好了,你们实在是不用为了我这么劳心费力的。”
我本是打算说几句宽慰的话来让他们的心情缓和一点,再加上我的确没有说错什么,现在的生活和我之前的日子比起来已经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我的确没有什么好奢求的了。
谁知我这句话一出,竟然让他们的面色更加阴沉起来了。
我转过头用眼神询问白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谁知道他竟然也是一副无比痛苦的表情。
“对不起啊,妹妹,这么些年,你真是受苦了。”
他无比悲悯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从贫民窟被他们救出来的一样,但其实类比过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说我之前的生活在他们看来大概就是与受苦受难没有分别了。
“其实我能够和你们有再次相认的机会,也是因为我在孤儿院的时候被我的养母领养走了,否则我现在可能还在哪个不知名的小角落里艰苦谋生呢。”
说到这里,我眼中难得有了几分怀念的神色,虽然和养母一起生活的那几年,我们两个几乎都是勒紧裤腰带咬紧牙关讨生活,很多情况下都会面临饿肚子的风险,但是她依然没有放弃对我的抚养,即便我们毫无血缘关系,却依然带我如同亲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