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钦就这么看着孟则知和谢博文三言两语的定下了侯家的归属。
他缩了缩脖子, 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 这谢家父子俩切开都是黑的。
“对了, ”谢博文看向茶几上的两沓文件:“爸,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孟则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想了想, 说道:“侯家偿还的那些东西还给你段叔叔,至于给你的那些赔礼, 你收着吧。”
反正韩老爷子也说了,这些东西来路正当,不要白不要。
“好。”谢博文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沓文件最上方的那份房产转让合同上面, 心思瞬间活泛开了。
那是一幢坐落在南三环,建筑面积超过六百平外带一个室内游泳池的独栋别墅,不比他们现在的住处差。
谢博文不蠢,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他爸和段从衍之间的那点关系他看的再清楚不过。
现在他出息了,他爸也有了让人敬仰的资本, 他不想他爸再担着‘小白脸’的名号, 被人戳脊梁骨。
从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的,他迫切的想要搬出这座宅子。
可这么一来,未免是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谢博文有些犹豫不决。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种当了□□还想立牌坊的感觉。
吃过晚饭,原本打算留宿的秘书突然间接到了家里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是他妈做饭的时候摔着了, 正在医院抢救。
然后秘书就火急火燎的回去了,留下段从衍一个人默默和冰袋对峙。
孟则知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
不过他很快端正了态度,他是有媳妇的人,要洁身自好,将一切暧昧消灭在萌芽之中。
这么一想,孟则知心里有了主意。
吃过晚饭,孟则知敲响了段从衍的房门。
房门从里面拉开,段从衍果然正在给右手手腕冰敷。
孟则知分明察觉到对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面上虽然不显,周身的气氛却灵动了几分。
他心中微叹,目光落在段从衍肿成一片的手腕上,只说道:“我帮你。”
段从衍缓过神来,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联想到孟则知之前的举动,他隐约猜到了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沮丧感涌上他的心头。
他闷声应道:“嗯。”
然后侧开身体,让孟则知进了屋子。
相顾无言,孟则知熟练的往冰袋里灌入冰块和冷水,排尽空气后套上布袋,贴放到段从衍右手手腕上。
静谧的夜晚,压的段从衍心口发闷。
二十分钟之后,孟则知收回冰袋。
他拿起一条毛巾,将段从衍手上的水渍擦干,然后扯过绷带,替他重新缠好伤口。
做完这些,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坐直了身体,正色道:“我……”
段从衍打断了他的话,他垂下眉头:“我能抱你一下吗?”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既然孟则知不愿,他也不强求。
孟则知愣了一瞬,他心中微叹,语气中不乏包容:“好。”
趁着段从衍对他还只是处于朦胧的好感阶段,快刀斩乱麻,不管是对段从衍还是对他,都再好不过。
这么想着,孟则知坦然将段从衍拥进怀里,下一秒,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
孟则知面色一变。
像是见了鬼一样,他不可置信的凑到段从衍的脖颈处,用力的嗅了嗅。
可不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紫苏的香甜味道。
鬼使神差的,孟则知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迷雾一层层剥开,他心底顿时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
怎么可能?
孟则知两眼微瞪,在心中大喊:“系统,系统出来……”
一连喊了好几遍都没人应他。
约莫是抱够了,段从衍平复下低落的心情,正要松开孟则知,却发现对方的手紧紧的环在他的腰上,叫他挣脱不得。
“怎么?”段从衍心跳加速。
孟则知稍稍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对上段从衍微闪的双眸,喉中一片干涸:“你,你今天没抹香水吗?”
段从衍有些弄不懂孟则知的想法了,但他还是迟疑着说道:“没有。”
他偏好龙涎香的味道,所以平时爱往身上喷点古龙水什么的。
不能急,不能急。
孟则知压下心底的躁动,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能急,再确定一下,这要是出了岔子,他非得恨死自己不可。
这么想着,他松开段从衍,缓声说道:“好了,你早点睡吧,三个小时之后,我再过来。”
说着,他抓起冰袋和毛巾什么的,转过身,脚步略带凌乱的离开了房间。
留下段从衍一个人盯着房门,一身的茫然。
第二天中午,孟则知做了五道菜:芹菜炒肉,鱼香茄子,蒜薹炒黄鳝,黄瓜炒猪肝,山药莲子小排汤。
芹菜,茄子,蒜薹,猪肝,山药都是祝正卿不爱吃的。
陪着谢博文打了一上午的网球,韩大钦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一入座,捧起饭碗埋头吃了起来,末了,还不忘抽空拍孟则知的马屁:“这菜做的真好吃,谢叔,等你哪天有空了,教我一两手!”
“那是,我爸当年可没少去饭店偷师……”谢博文与有荣焉。
也就是段从衍,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无从下筷。
孟则知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怎么,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
“没有,挺好的。”段从衍矢口否认,然后伸出筷子夹了根鳝段放进嘴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光顾过其他菜品。
孟则知看在眼里,思绪沸反盈天。
好一会儿,他压下眼中的情绪,起身进了厨房,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碗红烧乳鸽和一碗腊肉炒竹笋。
他把这两道菜放到段从衍面前:“吃这个吧。”
段从衍的目光从身前的这两道菜上转移到孟则知身上,他越发想不明白孟则知到底是在买的什么关子?
但这并不妨碍他满心欢喜,胡思乱想。
尤其是在晚上孟则知替他冰敷完,说要留宿的时候。
“什、什么?”段从衍有些语无伦次,显然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变化。
而且,这、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我这来来回回的跑也挺不方便的,既然这样,不如你腾我些地方,反正前天晚上也睡过了。”孟则知轻飘飘的说道,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怎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世界就变得和他所知道的不一样了!
孟则知不是已经拒绝了他吗?
难道是他记错了?
就算是他记错了,可孟则知前后态度的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吧!
段从衍下意识的想拒绝,只是下一秒他就想到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掌心处似乎还就有某种温热,舌干口燥之间,说出去的话也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好。”
明明孟则知就住在他隔壁房间。
说完,段从衍就后悔了,弄的好像他有多迫不及待似的,然后他欲盖弥彰的给孟则知准备了一床薄被。
孟则知看在眼里,也没拒绝。
相比于段从衍的辗转反侧,孟则知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隐约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孟则知掀开被子,一个人影滚进他怀里,脸埋在脖颈处,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嘴里嘟囔了几句,不动了。
孟则知小心翼翼的将怀里人受伤的右手放到心口上,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