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则知凭什么敢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说句不太好听的, 凭的是全世界有三千七百万艾滋病患者, 而这, 还只是官方公布的数据。
在此之前,全世界通用的治疗艾滋病的方法是‘鸡尾酒疗法’,所谓的鸡尾酒疗法实际上就是抗病毒治疗, 指的是像西方国家调制鸡尾酒一样,根据一定的规律把三种抗病毒/药联合使用来治疗艾滋病的方法。这种疗法既可以阻止艾滋病病毒繁殖, 又可以防止患者体内产生抗药性的病毒。
但‘鸡尾酒疗法’的疗效不是100%,病人必须长期服药,并且不能得到根治。而且长期服药会造成包括脂质营养不良、背腹部脂肪异常堆积、血脂浓度异常升高等毒副作用, 其中最严重的是肝功能衰竭和糖尿病。
行业数据显示, 2017年,抗病毒转逆药物的市场总销售额为270亿美元。
而这还是在某些发展中国家(如印度,印度是亚洲艾滋病人口最多的国家,官方统计有570万艾滋病患者)违反专利制度, 肆意仿制原研药品以及市场干预(包括寻求市场干预资金支持,补贴药品生产厂家)的情况下——
这主要是因为抗逆转录病毒/药物是稀缺品, 价格受市场控制, 如果不加干预,肯定会超出非洲国家的承受能力,毕竟非洲国家可是艾滋病的泛滥地。
别忘了,这270亿美元仅仅是2017年一年的销售额,如果是10年,20年……那将是一个普通人只能仰望的数字。
普通商品的利润一般不会高于50%, 而在医药行业,常用药品,以2毫升20毫克的盐酸萘福泮注射液为例,出厂价为每支0.32元,中标价为18.49元,医院零售价为21.26元,也就是说中间利润高达6500%。
而这,并不是个例。
在稀缺药品市场,这个数字还能再翻两番。
当然了,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毕竟越是稀缺的药品,前期投入包括药品的设备、厂房尤其是研发成本也就越高。
仅仅是能阻止病毒繁殖的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的利益就有这么高,那能根治艾滋病的特效药的市场前景又得有多大?
孟则知初步估算,如果是量产的话,一套四个疗程的药液,成本价应该不会超过三千元人民币。
站在资本家的角度上,那么,作为全球到目前为止,唯一一种能够治疗艾滋病的药物,一组药液,卖十万美元不为过吧?
全球三千七百万艾滋病患者,哪怕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有能力接受治疗,那就是七千亿美元的利润。
要知道比尔盖茨的净资产也就八百六十亿美元。
只要艾滋病疫苗一天没有研制出来,国家和社会公益组织敢不管那剩下的百分之八十的艾滋病患者的死活吗?
这话说出来怪冷血的,可谁敢说这不是实情呢。
马克思曾经说过:“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挺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医药企业会巴巴的送上门来。
孟则知没打算把特效药交给国内的医药企业来生产,一方面是为了完成报复蒋启扬的任务,一方面是不利于利益扩大化,最主要的是,这块蛋糕太大,而国内的医药企业要实力没实力,要销售渠道没有销售渠道,特效药交到他们手里,临床实验、厂房建造、组装设备……前后最少需要花费两年的时间——这是他们的原话。
两年的时间里,一旦中途出现什么差错,样品遗失或者是实验数据泄露,都足够国外的尖端生物实验室在最短的时间里破解特效药的秘密——
在上万亿美元的利润面前,你们说这些医药企业会怎么选?
孟则知赌不起,国内这些医药企业也赌不起。
不要以为坐在这里的仅仅只是几家医药企业,事实上,他们代表着美国及欧洲很大一部分资本大鳄的利益。
就以目前福布斯全球医药企业排行榜上的第一位强生集团为例,强生集团的第一大股东是贝莱德集团,贝莱德集团的第一大股东是pnc银行协会。
而pnc银行协会隶属洛克菲勒财团,对,就是那个以石油垄断为基础,通过不断控制金融机构,把势力范围伸向国民经济各部门,甚至能左右政府的内政外交政策的美国最大的垄断集团。
要不然孟则知凭什么敢把报复蒋启扬的希望寄托在艾滋病特效药上?
走出会议室,孟则知心情舒畅,神清气爽。
刚到办公室门口,他就被人给叫住了。
来人是学校的校工董师傅:“孟教授,有你的信件,国外来的,十几封呢!”
“信件?”
自从他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以来,每个月收到的信件少说也有百十来封,不过都是邮件。
这纸质信件还是头一回收到。
“行,谢谢董师傅了。”
“孟教授客气。”
进了办公室,孟则知将这厚厚的一沓信件拆开一看,一共十八封信,来自哈佛、普林斯顿等大学十三位知名教授,给七个学生写的推荐信。
在国外,尤其是美国,教授在招收学生的时候,注重成绩的同时,希望获得更多的信息了解这个学生,于是推荐信制度应运而生。
美国教授看重推荐信,更看重写推荐信的人的研究业绩和学术地位,一位业界大牛写的推荐信往往可以改变导师对申请人的看法,从而改变录取的结果。
这不是孟则知第一次收到推荐信,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孟则知将这些推荐信仔细的浏览了一遍,能被知名教授推荐的人,科研能力都没得说,起码比他手底下的学生都要强,这是实话。
孟则知有些意动。
然后给傅院长打了一个电话:“傅院长,咱们系招留学生吗?”
“怎么?”傅院长疑问道。
“是这样的……”孟则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招,怎么不招。”傅院长精神一振:“咱们数学系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
“不过,”惊喜过后,傅院长沉声说道:“虽说学术无国界,人却是有国界的,条件允许的话,肯定是优先培养自己人的。”
“您放心,这一点上我还是有分寸的。”孟则知说道。
“那你打算招几个?”傅院长问道。
“两个吧,一个博士,一个硕士,您再多给我一个博士生的招生名额。”
原计划孟则知是打算招五个硕士,两个博士的。
“那行。”傅院长满口答应,他巴不得孟则知多收学生。
这边刚刚挂断电话,那边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孟则知随口说道。
“孟教授,在忙呢?”
孟则知抬头一看:“何院长?”
何院长是生物系的院长。
“没打扰到孟教授吧!”何院长笑眯眯的说道。
“没有没有,您请坐。”说着,孟则知站起身来,给他倒了一杯水。
“何院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这不是听说孟教授打算和祝教授一起合作研发艾滋病疫苗吗,”何院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就是过来问问孟教授想不想招几个学生打打下手什么的?”
“招学生?”孟则知后知后觉:“生物专业的?”
“对。”
“我想想,”孟则知摸了摸下巴,说来也是,等进了实验室,他总不好使唤学数学的学生去帮他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想到这里,他迟疑着说道:“可我也不是生物系的教授啊!”
“小事。”何院长笑眯眯的说道:“回去我就给您弄一个荣誉教授称号,等下周学位委员会召开博士生导师遴选会议的时候,我再把你的名字报上去。”
所以招收学生只是幌子,最主要的是把孟则知弄去生物系做教授。
这可是活招牌。
“这样行吗?”孟则知愣了愣。
“别人不行,孟教授你一定行。”
既然何院长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则知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他点了点头:“那行,我就要……”
他琢磨了一会儿:“两个博士生,两个研究生好了。”
反正一群羊是放,两群羊也是赶。
“那就这么说定了。”何院长喜笑颜开。
回到家的时候,祝正卿已经做好了晚饭。
孟则知将脱下的外套扔到沙发上,看着桌子上的大鱼大肉,挑了挑眉:“嗯,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不是什么好日子,”祝正卿眸光微闪,转移话题:“对了,你想喝点什么?”
孟则知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两眼半眯:“白兰地吧,就前几天陈校长送我的那瓶。”
“好。”
到了饭桌上,孟则知给自己和祝正卿各倒了一小杯酒,然后举杯说道:“来,我敬你一杯,这三个月来辛苦你了。”
“嗯。”祝正卿心安理得的受了。
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话,只是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填饱肚子,歇了一会儿,孟则知进了厨房,祝正卿去了卧室。
洗完碗出来,听着耳边若有若无的水声,孟则知伸手解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坐立不安。
他在门口徘徊了两圈,最终还是果断的伸手拉开了浴室门。
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看着眼前赤条条的人,他眼前一花,虚着声音说道:“要不,一起洗?”
孟则知虽然是生手,但是生手也有生手的滋味,比如打桩的速度快,冲着一个点能进进出出的撞出花样来。
直到祝正卿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句:“爸爸。”
孟则知啃咬小红果的动作一停,不知道自己是该痿了,还是该更精神。
如果是前者,有点扫兴。
如果是后者,有点变态。
不等他做出反应,祝正卿伸手掐了掐他的腰窝,哼哼道:“怎么停了,动啊……”
听见这话,孟则知差点没把持住,当即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到脑后,埋头工作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孟则知洗完澡回来,祝正卿竟然还没睡。
孟则知掀开被子躺进去,祝正卿一个翻身钻进他怀里。
孟则知替他捻好被角:“睡吧。”
“不行,”祝正卿闭着眼睛,拖着绵长的鼻音,说道:“还有事情要和你说的。”
“什么事,你说。”
“说、说什么来着?”祝正卿迷迷糊糊的想着:“对了,你不准把艾滋病特效药的专利授权给腾瑞制药。”
这话说的忒霸道,只是听起来却像是撒娇。
“怎么?”孟则知打起精神来:“腾瑞制药得罪你了?”
他记得腾瑞制药是世界排名前五的医药企业。
“嗯——”
呼呼的喘了好一会儿的气,祝正卿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放弃哈佛那边尖端的生物实验室,回到华国,都是被腾瑞逼的……之前我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的单抗药物,就是抗肿瘤的,这在国内还是个空白,我想把专利授权给华医集团生产,腾瑞想要独占华国的抗肿瘤药品高端市场,就想出高价从我手里把专利买过去,我没答应……后来,我的实验室开始频繁遭受黑客攻击,十几个同事或被恐吓或被收买陆陆续续离开了实验室……呼呼……”
说着,祝正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孟则知眉头微皱,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祝正卿:……咳咳,第一次吹枕头风,还不是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