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最深处,血之大殿。
“这不可能!”
一声愤怒,不可置信,迷茫,甚至还带着一丝丝颤抖的咆哮声从大殿中激荡开来。
发出咆哮的正是刚才被当成一粒灰尘般吹走的血犼。
血犼是兽,也是鬼。体态形状变化万千,通体血红,似乎液体翻滚。一张狰狞的面孔在那液体般的身躯上时隐时现,表情愤怒且带着惶恐。
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血犼清楚。也正是因为它清楚所以才会如此的愤怒和疑惑,甚至是畏惧。
实至名归的世间第一修士血犼也会畏惧?
或许成就大能者之前血犼无所畏惧,一切都不被它看在眼里。
可自从血犼成就了大能者之后,畏惧这种心理就不得已的从它的心里最深处滋生了出来。
那么让血犼感到畏惧的是西天的阿弥陀佛?还是天庭的玉帝?
都不是。那两人都是血犼的手下败将如何能让它感觉到畏惧?
是天道!这才是血犼畏惧的唯一所在。
以前懵懵懂懂的时候多好啊。血犼有时候回忆往昔总是会发出这种本不应该存在于大能者情绪中的怀念。但血犼真的不禁这么想。
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修炼和杀戮。一切在当时的它看来都是予取予求的。敌人只是它成长的踏脚石罢了,一个个组在一起,就像是它血犼不断往上的台阶。
可自从成了大能者,修为高了,到了头了,才发现原来自己头上一直都有一层威严的存在。这个存在无时无刻的封锁着下面的一切。老老实实的或许不用在意,可修为到了大能者的境界,那就必然且不可抑制的会触碰到头上的威严存在。
那威严存在便是天道。
天道存在着,掌控着世间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只大手。你要是在手心的蹦跶这没问题,可你要是想要蹦到外面去,那就不被允许。敢挑衅,便是两根指头捏过来,碾成虚无。
可即便畏惧,但血犼却并没有在天道面前低头,即便现在的它,面对天道就跟一只稍微强壮一些的蚂蚁差不多。
可蚂蚁又如何?时间,血犼有的是,它有信心让自己从一只强壮的蚂蚁变成一头可以吞噬天道的怪兽!会有那么一天的!
所以,一直以来,天道在血犼的心里都是一个最深层次的目标,也是它现在往上修行的动力。暂时来说,血犼自觉距离自己叫板天道还差极远。
事无常态,说的就是现在血犼的感受。
刚才那一刹那他居然被吹开一粒灰尘般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吹走了。这世上能有如此威能的除了天道血犼想不出还有谁来。即便那位到腾出阴食的存在也不可能有这种力量。而且血犼在那一瞬间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藐视。
天道之下皆为蝼蚁。人看着地上的蚂蚁不就是藐视吗?或者说无视?
到了血犼这种修为,即便不去挑衅天道,正常的接触却是很常态的。比如说利用天道的命理安排去测算别的生灵的意图和轨迹。所以血犼早就对天道的气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就在刚才,那一股强横的力量便是来自天道,并且还是直接显化具体的威能!这在血犼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遇见。
天道不都是死气沉沉的吗?为何会直接显化威能,而且看起来还是主动显化!
为什么?那张烨到底干了什么事儿居然可以引动天道?
是不是也和那位神秘的存在有关系?
甚至,这一切是不是就是跟那位神秘存在的所盘算的东西有直接关系?
这一切都让血犼觉得愤怒和费解,甚至极端的忐忑。它很好奇到底那处张烨所在的荒山上此时此刻正发生着什么。那必定是了不起的大事情。
可想要去看究竟,却让血犼异常为难。天道刚才一口气将它的感知和法力之眼悉数屏蔽掉,这说明天道的意志之下并不希望有任何的旁观者。那它到底去不去呢?
血犼并没有纠结多久。越是反常的事情越是藏着蹊跷。它要是不去,说不定就会错过一场难得的见识。甚至这很有可能让它更深的了解天道不为所知的一些东西。即便这样做很可能待在极端恶劣的下场。
心中拿定主意,血犼自从上次诸天大战之后,第一次真身离开血之大殿。化作一道流光,遁入地底,消失不见。而大殿中,依旧留有一尊气息跟血犼几乎一模一样的身躯盘踞在内。深渊里的所有鬼修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宰此时已经到了阳间。
空间距离在大能者的眼里没有任何意义。血犼遁入地下,出了深渊之后,念头一动,便已经挪移到了之前它窥看到张烨停下来的那处荒山脚下。而距离它的法力之眼被搅碎,也才过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将自己的气息压制到极限,然后凝聚自己的液态身躯,眨眼间,一个身材火辣,长发黑裙的妙龄女子便显出了身形。这是血犼当年年幼之时行走世俗的时候使用的外貌。男女在它看来都一样,只是因为它自己身体里“兽”的那一面是母的,所以选择了女性的外貌罢了。
上山的路只走了不到五十丈便走不下去了。前面一层无形的由天道设置起来的屏障将荒山从半山腰整个笼罩住了。想要进去,那就必须要打破或者解开这层屏障。
血犼小心翼翼的试了试。发现这层屏障看似简单,但却是由天道凝固空间,抽离了空间之间的所有联系而形成的封锁。想要破解,血犼估计自己得费上千年的时间才行。而明显的是,上山的事情不可能等它上千年。
心里踌躇。虽然有些心里准备,可真到了头来,还是非常的郁闷。
“难道真要知会那两个家伙来,然后一起试试暴力破解这层屏障?”血犼想到此处又摇了摇头。另外两位大能心思太多,断不会现在就跟天道硬怼。甚至必然会因为他们的加入,让一系列的事情变得再起波澜。
就在这时,血犼的双眼猛睁,他居然看到一道人影突然挪移到了自己前方二十丈外,而那个距离早就已经在天道设下的屏障里面了。
血犼双目膨胀,它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甚至因为屏障的关系它连对方的气息和魂魄波动也无法记下。但这个背影却让血犼心里一阵凛然。
“他是怎么进去的?!世上居然有可以无视天道手段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