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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原是我想错了……”罗维喃喃自语,“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你恨我。
他用双手撑地,摇晃着想站起来。
“别过来!”林少艾喝道,声音异常虚弱,隐隐带着几分金石断裂之音。
罗维顿住了,轻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流血了,要赶快包扎才是。”
“我死了不是正好遂你的意吗?”林少艾冷笑,心中不由想起自己屡次的让他占了便宜……一阵屈辱之情油然而生,让她忍不住死死地握住了手中的剑柄,只想杀了他!
罗维没有忽略她眼中那抹杀机,他垂下眼皮说:“并非如此,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林少艾不由切齿冷笑,多么炽烈的情话!只是此时此景说出来不觉得太怪异了吗?
她咬牙提剑指着罗维:“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罗维没有回答。他像做梦一般喃喃地说:“阿九,你是不是很恨我?”
“别那样喊我,我嫌恶心。”林少艾手中的剑尖颤抖了一下,“我说过,我没恨你,只是不认识你。”
“别装了,我知道你恨我……”罗维的声音很空,“如果你恨不得杀了我,就证明你恨我。”
林少艾不知自己为何偏不想承认恨他:“我杀你只因你是庆国人。”
“你的论据不足以证明这一点。”罗维抬起眼睛,“上次你也没杀我不是吗?”
“是,如果知道有朝一日会这样,我一定毫不犹豫杀了你!”林少艾用剑尖抵上了他的心口,“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我可以告诉你,我并不是因为恨而杀你,而是因为恶心,因为屈辱……你曾经抱过我,亲过我,让你的手和嘴在这世上多存在一天,我都会感觉无比的难以忍受!”
罗维半晌没有说话,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吸入无边寒冷和黑暗的深渊。( 800)
林少艾不由自主地别开了双眼,不想看他的眼睛,这双眼睛让她有流泪的冲动。
“理由够充分了吗?”她手中的剑尖在罗维喉间下滑了一寸。
“够。”罗维轻轻地说,“我害你有家不能归,被迫流落在自己的国土之外……本想以后好好地补偿你,但如今……”
他闭起眼睛说:“杀了我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颤抖,带着隐隐的必死信念。
林少艾淡淡地说:“让你就这样死了岂不便宜你?”
罗维睁眼:“那你想要什么?”
“说出你接近我的目的。”林少艾手中的剑尖又下滑了一寸。
罗维定定地看着她说:“这重要吗?我已经爱上了你。”
“别让我从你嘴里听见那个字。”林少艾手腕没有动,但一股剑气已然进入罗维胸口,一缕鲜血流了下来,和着原本被归海尚武刀气所伤的血肉模糊的伤口,更显可怖。
正在这时,一只纸鹤扇着翅膀扑簌簌地飞来,仿佛气力用尽似的倏地掉了下来,落在罗维脚边的地上。
林少艾一怔,眼里出现万分的疑惑之情,却见罗维眼中的疑惑也丝毫不比她少。
林少艾疑惑的是纸鹤会飞,而罗维疑惑的却是,除了自己,天底下还有谁能让纸鹤飞起来?
两人同时发现了纸鹤上有细小的娟秀字迹。
罗维没有动,双眼看着林少艾。
“捡起来。”林少艾手腕不动。
罗维本就坐着,身体没动,只用手捡起了纸鹤,拿在手里。
“拆开,念。”林少艾仍旧不动。
罗维抬眼,想说什么,林少艾又道:“念错一个字,我就切你一根手指头。”
“你好生凶残。”罗维轻声笑道,“不过我也喜欢。”
林少艾大怒,剑尖止不住往里进了一分,罗维胸口又有一缕鲜血流了下来。
他丝毫不以为意,好像流血的是别人的身体。只是慢慢地将纸鹤拆开,见是自己当年用来给钟灵传信的符纸,心中明白了几分,只是忍不住疑惑她如何能让这纸鹤飞回自己身边?
“念。”林少艾轻声细语,但眼中的怒意已经到达顶峰。
罗维一板一眼地念了起来:“罗维哥哥,昨日皇后姑姑忽然向父亲要你的画像,看过之后神色大变,说了些‘果然如此’‘竟然长得如此相似’之语。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看姑姑神情不对,不知是否要对你不利,请你在外务必小心。另:近日城中有些不好听的流言,关于你与殿下,有的说殿下要悔婚,诸如此类……见信后,如果方便,请即刻回来,殿下一个人也很艰难……灵字。”
“你叫罗维。”林少艾低声说。
“嗯。”罗维手中符纸突然无风自燃,化为灰烬。
“能否解释?”林少艾双眼看着地上的纸灰。
“你也看见了,我就是会些小把戏。”罗维轻笑,银发在月光下闪着润泽的光芒。
林少艾手一抖:“不是让你解释这个。”
罗维轻声说:“那你要我解释什么?”
林少艾咬住了嘴唇,周身星力倏地波动起来,带起她的长发在空中翻卷着飘起,显示出她极其不稳定的心绪。
她怒极反笑,学着罗维一板一眼的语调,重复了起来:“近日城中有些不好听的流言,关于你与殿下,有的说殿下要悔婚,诸如此类……见信后,如果方便,请即刻回来,殿下一个人也很艰难。”
罗维眨了眨眼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双眼幽深得如一汪寒潭。
“你曾问我是否痛恨欺骗,当时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我告诉你,这种感觉很不好。”
林少艾手腕用力,将剑尖抵入,轻轻转圈,罗维胸口的伤顿时皮开肉裂。
林少艾看着那伤口,漂亮的双眼忍不住蒙上了一层水汽,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忍不住要从眼角流出来。
“你哭了。”罗维缓缓地说,“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厌憎我?”
林少艾剑尖猛地一抖,身形如风中杨柳飘忽不稳起来。她很不想承认眼前这少年就是她曾经爱上的牧仲,然而他的眼神,声音,说话的语气……无一不证明着这一点。她曾经不愿意让他受到一点点损伤,然而现在却要亲手将他的伤口割裂,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如何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