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织里率先往外走去，一上悬浮车，一拳头把小汤姆从系统中给砸了出来。
“纱织里，损坏公物是要赔偿的！”
“滚！”纱织里一声暴喝，小汤姆脸色骤然一变，瞬间李维斯上身，“纱织里，作为向导，你的自控力太弱了！这简直是个没教养的哨兵的行为！”
纱织里眼睛都气红了，黎苏还真怕她跟一个智能系统干起来，以小汤姆的小肚鸡肠，铁定得闹得满城风雨——她可不想没有代步工具每天在校园里蜗牛爬。
“我纱织里身为军部上尉，进斯坦图是为了加强训练的，可不是给一个废柴洗衣做饭？还吃什么烧烤？”她觉得她军人的天职受到了侮辱！她曾经是怀着怎样的激情来这所学校的，结果竟然变成这样！
最可恶的是，还不给她调换导师。若不是墨菲在，她早申请转学了。
小汤姆面色意外地平和，它从系统中调出一组数据，在她们面前展开一道光屏，介绍道：“我想，你们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古驰教授的生平事迹。在精神切割之前，他可是一位S级向导，尽管他的所有信息被隐藏起来，但这并不表示他的功绩也要被世人遗忘！”
两人被那一句惊呆了！
什么精神切割，什么S级向导？
小汤姆拉到下面，“纱织里，你是军部上尉，应该听说过十多年前的埃尔斯战役吧？”
“那次最大的幻兽潮？”
小汤姆点点头：“古驰教授与他的妻子当时还是斯坦图的大三学生，也是最优秀的对战系学员，他们刚申请完成最终标记，他们的母星便遭遇了一次大规模兽潮。两人跟着军部一同去抵御兽潮，鏖战了半年之久，很不幸他的妻子牺牲了，由于他们之间牵绊太深，当时军部高层为了救他，与学校商议，不得已将他的精神体强行切割，让一个本该成为传奇的S级向导变成了普通人。以智能数据判断，这样的打击比死还痛苦，但是你们人类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考量，要求人勉勉强强活下来。但不管怎样，他都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导师，容不得任何人的轻视和污蔑！”
黎苏第一次对小汤姆肃然起敬，忍不住对它竖起大拇指。
小汤姆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脸色诡异地红了红，突然又变成那个傲娇小正太，“所以，你知道的吧，这样的英雄想吃一次烤肉，你们怎么能够无情地拒绝呢？他从来不向任何人提要求的，这说明，他很喜欢你们呢！”
黎苏咳嗽了一声，“那你就给我们多准备一点，我们这就过去拿！”
小汤姆屁颠颠下了线。
纱织里脸色又开始变得好看，黎苏开始同情这位天真率直的伙伴了。
黎苏以为，小汤姆能够那样和颜悦色地说教，大概不会再计较纱织里的冒犯，结果她高估了这个智能系统的节操。
“凭什么要多收我一千块联邦币？”在纱织里为了赎罪自告奋勇要买单时，小汤姆终于发扬了一下它小肚鸡肠的风格。
“你不记得你今天损坏公物了吗？”
“那片玻璃毛都没掉一根！”
“玻璃上哪里会有毛！何况，你今天还骂了我……”
果然，这才是重点吧！啊？
黎苏忍住笑，落井下石，“这一千，你给得真不冤枉！知道肉痛了以后就不容易犯错，这是好事！”
“还是黎苏英明！我可是看在你是黎苏朋友的面子上才给你这点惩罚的，否则，我会直接停掉那边的悬浮车，让你们走一个月的路去训练场。但我是大方的智能系统，不能不顾忌黎苏这个C等级基因身体上的羸弱，她是绝对不可能在两个小时内赶过去，长期旷课是会被留级的……”
黎苏提了食材一把拽了纱织里快步走出食堂。
经过小汤姆这一闹，纱织里的心情好多了，甚至主动给古驰烤了一堆肉，古驰看着殷勤送到他面前的肉和鱼，高扬俊美有型的下巴，说道：“你这样献殷勤不会是因为被墨菲抛弃了，准备移情别恋吧？”
那朵难得露出的笑容僵硬在纱织里脸上，黎苏精准地从她的眸色变化中读出一句话：我去！谁再对你好，谁TM欠抽！
古驰却不以为然，反而自己一边烤一边看似不经意地说道：“一定是小汤姆跟你们说过什么吧？它的最大爱好就是收集各种八卦素材，没事还会来跟我一起探讨一下当下最热门的哨兵文……”
听了这话，她们有点吐槽无力，可那一刹那，心胸却豁然开朗。
生命的本质从未变过，普通人也好，S级向导也罢，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强者，每个等级的人都可以拥有自己认为幸福的生活方式，不过可惜，很多人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往往会遗忘初衷。
这一顿烧烤让纱织里彻底放下了，谈笑间终于成了黎苏最熟悉也最喜欢的那个少女，四人谈笑风生。
今天太阳很好，灰熊慵懒地躺在古驰最喜欢的躺椅上，似乎在看天上的云彩，似乎他们的欢笑跟它毫无关系，它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定要守在这里。
黎苏走过去，将古驰最喜欢的烤鱼递到它鼻子下，灰熊动了动，果然很喜欢这个味道。看着它流口水又吃不到的蠢样儿黎苏笑了。古驰却看着他的烤鱼，目光在那处虚空处定住。
“呵呵，汤姆果然小气，黎苏，你看到论坛上的新闻了吗？今天我们班有个人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汤姆，她在食堂吃的饭菜不是酱油拌醋就是盐炒白砂糖，无论点什么，机器人都只给她这个，看，还在直播呢！”纱织里一边啃着烤肉，一边乐呵，似乎她不是最惨烈的，让她十分欣慰。
黎苏瞄了一眼纱织里调出来的光屏，光屏上，那个满脸怒火还敢怒不敢言的人正是今天拿着匕首要让她割手指的那个B级向导。
她抿了抿嘴，还是没能压住溢到嘴边的笑容，“小汤姆不是小气，只是有自己的喜好罢了。”即便是智能系统，却也比人更有人情味儿，她又如何能将它当成冰冷的数据？或许，小汤姆也是另外一种生命形式也说不定呢！
不知何时，古驰走过来，抢过她手里的烤鱼，兀自吃起来，眼睛却盯着面前的虚空，问道：“它在？”
黎苏愣了一会儿，“嗯。”
古驰笑了，这是黎苏见过的最美丽也是最动人的笑容。
灰熊眼巴巴看着这个人将它的烤鱼吃光，挥舞了一下爪子，没捞到，大熊掌最后轻轻虚抚上古驰的头顶，古驰动作的手穿过了它的身体，它饶有兴味地看着。
有些牵绊即便被斩断，也会一直无形地缠绕在灵魂深处。灰熊明知道自己的主人看不到，摸不到，也依然守在他身边，一天一天地，寂寞地，独自一人守着这份虚空，一守便是十余载。
古驰说：“其实，它早已忘了我……在精神切割那一刹那，它的记忆已经被清空了。”
声音很轻，淡淡地消散在空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