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陈家搬离了这个小区,倘若不是出门时,相熟的邻里背后的指点议论,简洁几乎要觉得陈瑞这个人仿佛从未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一般,
随着时间的流转,她心中再大的愤慨与委屈,也不再那么的激烈,她渐渐开始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一样的吃饭,一样的娱乐,一样的嬉笑撒娇。但是她却更明白,在这场感情里,她做不到全身而退,她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般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过日子。
脚上伤好了,她在公司里销了假,重新搬回了公寓里住,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却再也没有一个男人,会每天晚上打电话来听她发牢骚,给她当垃圾桶,逗她开心,也不会再有一个男人,每个周末,买很多好吃的,替她下厨,收拾房间。
她往嘴里塞着油腻的泡面,只觉得一股的腻味恶心。
果然她是被宠坏了。
她自嘲着,收起才吃了几口的泡面,扔进垃圾桶,打开了冰箱的门,她想要找点什么东西自己煮一下,至少不要让她显得那么无知,让她觉得自己离了陈瑞,什么都不是。
可是,她真的很无能,一道很简单的炒青菜,她都做不好,闻着一股锅底的焦味,她难受的想要哭。
公寓的大门打开了,室友小何回来了,匆匆忙忙的换鞋走了进来,闻着房里的一股焦味,不禁笑了,开口道:“你别瞎折腾了,迟点我煮给你吃,对了你有卫生棉不,我的好像用完了。”
“呃,就放在洗手台下边的柜子里。”
简洁把手从脸上移开,掩饰性的低下头回答。
小何急着去厕所,也没有注意到。
简洁将锅里煮的一塌糊涂的东西倒进垃圾桶,将锅放到了洗碗池里泡着,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出了厨房,开口问道:“有没有找到?”
“嗯,找到了。”
厕所里传出小何的声音,简洁闻言放下心来,笑了笑,正要回自己的房间。
小何已经洗完手走了出来,她看着简洁笑道:“简洁,你这卫生棉不是一个多月前和我一起去超市买的,怎么还没有用过,我的都没了。”
“我这个月一直没来,推迟了。”
简洁并没有在意,只是随口答道,就想要回自己的房间,可是小何的下一句,却让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怎么搞的跟个怀孕似的,都快两个月了吧!”
怀孕。
简洁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呼吸似乎是慢了一拍,心中惊疑不定。
简母以前也常给她抓滋补的中药喝,所以她的生理期一向很准,可是,这次真的快两个月了。
她紧紧地抓着衣角,浑身颤抖着跑回自己的房间,身上只觉得一阵冷一阵热,仿佛是生了一场大病。
那天离开柯镇霖家时,她就跟个逃命似的,事后,她只想把这件事情忘记,甚至不敢回想,她根本就没有做过安全措施。
这个认知,让她有种后悔的几乎崩溃的冲动。
她蜷缩在被子里好久好久,心底里最后的一丝希望支撑着她穿上外套,找到最近的药店买了验孕棒。
简洁一个人躲在厕所里,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红杠,忍不住失声痛哭,她抽出卷纸,一层一层的卷着,仿佛这样,就能够掩盖她怀孕的事实。直到卷纸没有了,那个验孕棒也被卷成了一个大大的球状,她才喘着粗气停下,她咬着自己的唇,不停地告诉着自己,不能够着急,不能够害怕,要冷静下来,总是有解决的办法的,不就是一个孩子吗。
她仿佛是找到了什么救星似的,从厕所里跑了出去,打开电脑,开始找医院,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握着鼠标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简洁想要找个隐蔽的小医院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这件事情,可是她又不敢去小医院,高中的时候,看了不少的小说,女主角都是在小医院里流产的时候出事的,但是她又不敢去那种大医院,怕遇到熟人,怕被别人知道。
她在网上反复找着,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外国合资的私立医院。这家医院她早就有听说过,很有名气,进出的也是非富即贵,至少信誉有保障,虽然价钱很贵,但她仔细的查了一下自己所有的存款,做个堕胎手术,够了。
她打电话预约的时间是本周六上午,她想过,做完手术,在家里好好的修养两天,应该能够恢复。
周六上午,为了避免万一,她给家里打了电话,撒了个慌说和同事出去玩,这才把自己打扮的严严实实,打的到那所在郊外的私立医院。
私立医院的确比公立医院要好,不但环境好,而且出入的人极少,简洁一颗揣着的心总算有些放下,至少不怕遇到认识的人。她下了出租车,也顾不上欣赏这些美景,问明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就行色匆匆的赶了过去。
她走的匆忙,也低着头不敢看四周围的人,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影早就被柯镇霖认出。
柯镇霖远远的看着简洁的身影消失在一栋楼里,他刚想跟上。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他转过身子,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带着温柔的笑容问道:“镇霖,你刚刚在看什么?”
柯镇霖摇了摇头,也难得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走到了女子坐着的轮椅身上,接替了护士的工作,一边推着轮椅,一边道:“没事,我推你去做检查吧!”
柯家在这所医院里有一部分的股份,自然享有一些特权,比如,柯家人在这里可以无条件的优先治疗,比如,柯家人在这里有一层楼是专门留着为柯家人服务的。柯镇霖将女子抱入诊疗室,走出来时,方才想起刚才看到简洁的事情,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暗暗想着,她,是生什么病吗?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丝担忧。
他犹豫了一下,叫过身后的人,开口道:“你帮我去问问,有没有一名叫简洁的病人,是来干什么的?”
柯镇霖身边的人办事效率一向高,不过一会儿,简洁的资料已经全部查到。
可是,当柯镇霖看到资料的时候,一贯镇定如山的姿态,却失色的将手边的水杯打翻。不等身边的助理过来收拾,他已经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柯镇霖行动快,赶得急,可是简洁那边的行动却更加快,等到柯镇霖到的时候,简洁已经在手术中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柯镇霖看着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红灯,那刺眼的红色仿佛是在嘲讽他一般,他紧紧地咬着牙,气恼着。她怎么敢……怎么敢不经过他的允许就扼杀属于他的孩子。他恨不得踢开这扇门,将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拉起来好好地质问一番。
可是,当简洁在护士的搀扶下,脸色苍白的走出时,柯镇霖却没有这么做,他沉默着替代了护士的搀扶,接过简洁手上还挂着的消炎挂瓶。
简洁看到柯镇霖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一丝心虚。
她有些害怕的看着他严肃铁青的神色,有些无助的停下脚步。她甚至一度害怕柯镇霖会不会打她。
可是,柯镇霖却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只是一言不发的扶着她到了安排的病房躺下。
“等会儿想吃什么?”
柯镇霖的声音冷冷,仿佛是冰块敲击的声音。
简洁看着他这幅摸样,没由来的一股气恼与火气,她冲着柯镇霖大叫道:“不用你假好心。”
柯镇霖的背猛然僵硬,他强忍住自己的怒气,看着简洁隐忍道:“简洁,你最好别惹火我。”
简洁却突然没有了恐惧感,看着柯镇霖这幅样子,她突然没由来的一阵畅快,她忍不住自己心中想要说出来的话,她看着柯镇霖说道:“是,你柯家多厉害,你柯镇霖多厉害,可是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就因为这个孩子是你的?”
柯镇霖眯了眯眼,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可是简洁却不知道,她只知道看着柯镇霖生气,她也舒服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你柯镇霖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对我做了哪些事情,我凭什么要给你生孩子,就是因为是你的孩子,所以我才要打掉。”
“说够了吗?”
柯镇霖看着简洁就跟着泼妇似的大吵大闹,他只是冷眼看着,神色也从一开始的惊怒变为冷漠。
“不够,怎么够,你们柯家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凭什么让我就这样结束,你等着,我一定要你们欠我的全部还回来。”简洁哭着,无理取闹着,她快要疯了,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这些。
柯镇霖却并不理睬她的哭诉,只是走进洗手间,将一块温热的毛巾扔到她床上,没有替她擦眼泪,冷声道:“简洁,没有人欠你,你会到这个地步,难道从来不会反思一下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