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饭,肉肉……”小弟弟站在八仙桌边,双手撑着桌子边的板凳,口里含糊不清地叫到。
贾二妹看着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心里感叹不已……
这个贫困的家庭没有因为自己在经济上的捉襟见肘就不重情不好客,看看桌上的菜——韭菜炒肉、红烧鸡块、炒鸡杂、炒土豆丝、蔬菜煎蛋汤。
原来陈云芝上街去帮贾二妹喊拆房子的人时就顺便割了肉回来,还把家里的鸡也杀了一只!
贾二妹是知道她家经济情况的,三个孩子,其中小儿子超生还罚了一笔款,她男人还是很吃得苦的,为了还债去卖血,到煤矿去挖煤……
好歹也挣了一点钱,结果急于还清帐的她男人却被向国红那个男人忽悠着去了云南边境赌石头,又输了个精光,落得个困在那边帮人打小工混口饭吃度日。
这个李二娃兄弟真是害人不浅啊!
可是这些不堪的境况陈云芝之前都一直没跟贾二妹说过,她默默地咬牙支撑着,在家带孩子做责任田,还养了那么多猪和鸡。
温温也相当懂事,每天一放学回来就带领着妹妹赶紧做家务——煮饭、砍猪草、煮猪食、喂猪、喂鸡,还要照看小弟弟,小小年纪承受着成年人份量的担子,可谓是一个“累”字啊。
向贾二妹说起温温的时候,陈云芝心疼得直叹气。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家里的情况就这样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过最可喜的是温温学习成绩很好,真不愧是暖暖的干姐姐,那股聪明能干劲儿都是一样一样的。
即便生活是如此艰辛,但陈云芝和温温都从不在贾二妹跟前提起过,虽然她们经常给贾二妹通信。
不过陈云芝是真的很能干,也很能吃苦,家里的责任田自己起早贪黑地做着,一家人填饱肚子是有保障的。
知道陈云芝是个有骨气的女人,所以这次回来贾二妹给温温包了一百块钱的大红包,就是怕给陈云芝钱她不要,贾二妹就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资助她。
陈云芝嫌多了,贾二妹就说:“这是我给我干女儿的,可不可以?”
陈云芝就无话可说了。
温温本来就跟贾二妹很亲,在贾二妹生暖暖坐月子时温温就吃过她的奶水,在贾二妹心里温温跟她的亲生女儿也没多大的区别了。
“妈妈,肉肉。”陈云芝的小儿子超超又开始嚷嚷了。
可以看出陈云芝一家平时都很难得吃一回肉的,小孩子看到到了肉想吃啊。
心酸。
贾二妹拿起筷子来给他夹了块鸡腿肉,超超伸手就来拿。
“超超,你牙牙还没长全呢,鸡腿肉嚼不动的,给二姨吃哈。”陈云芝说。
小超超就懂事地看着贾二妹,不伸手接了,但却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贾二妹知道陈云芝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不想超超把鸡腿肉吃了,鸡腿肉是留给贾二妹吃的。
小小的超超果断地边明白了妈妈的意思,贾二妹将鸡腿肉喂到他的嘴边他都不张口了,只是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瞟着他的妈妈。
看着如此小就如此懂事的超超,贾二妹心里感慨不已:好的家教教育出来的孩子跟没有家教的孩子区别真大啊,那个贵贵十二了,比起才两岁的超超实在是天壤之别。
“云芝,你也没必要把娃娃教得这样谦让……他还这么小……”贾二妹鼻子有点发酸,说不下去了。
“好吧,超超,二姨给你你就吃吧。”陈云芝只得说。
超超这才张嘴咬住了贾二妹递上的一圈鸡腿肉。
“二妹,坐下来先吃,都这个时候肚子都饿了,不等温温她们了。”陈云芝说,拉贾二妹坐下。
就在她俩个坐下之际,院子里传来了咚咚咚跑动的脚步声,“妈妈,我们回来了!”
是温温和小敏放学回来了。
跑到堂屋门口的温温一看贾二妹在这里,眼睛里闪出了惊喜的光芒,叫到:“干妈!”
“快来,温温,小敏,吃饭了。”贾二妹笑着向她俩姐妹招手。
“你俩个今天怕是被老师留下来是吧?这时候才回来。”陈云芝说。
“不是。”温温当场反驳:“是我们学校正在放学的时候疯婆子跑来了,吓得一年级的娃娃到处跑喊救命,小敏都吓得跑到我们班上来了,老师就让我们全部回教室去不忙着放学了,然后老师和校长就冲上去把疯婆子打倒在地,把她绑起来了,然后我们才又重新排队放学的。”
好吧,是这种情况,陈云芝和贾二妹也就没有多问了,大家围着桌子做好,吃饭。
吃饭间,陈云芝给贾二妹讲了朱生婆的情况,说是朱生婆现在老了不再给人接生了,她的儿媳妇来接替了她的工作,她现在在家里一门心思地教儿媳妇。
贾二妹原来还打算请朱生婆去她那里呢,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她知道朱生婆这个人还是比较自私的一个人,以前虽然对自己还比较好,也想要把自己当成徒弟来教,但那是因为她的两个儿子都不愿意跟她学本领的状况下。
现在朱生婆的儿媳妇原因跟她学了,她自然是要把全身本领都交给自己的儿媳妇的了,没必要教给你一个外人,是不是?
z国人向来比较保守,“传儿不传女,传儿媳不传女”,更何况是贾二妹这个外人了,不然有很多老祖宗的绝传家学就不会失传了。
不过,咱还是尊重这种传统思想吧,不强求,回头抽空去看看她老人家就是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同陈云芝商量商量她家男人流浪在外回不了家的事。
你看这一家人没个男人在家里撑着多可怜啊,特别是温温,简直就是把家里的家务事情全包了,每天都是负重前行。
这么小的孩子……可怜啊!
“你家男人是怎么考虑的?”贾二妹问。
“庆娃他也给我写过信回来的,他说等他挣一些钱后就回家来。”陈云芝说,“可是当我按照原址给他回信去时,信又给退回来了,查无此人,很可能他又不在那个地方了吧。”
说到这里陈云芝脸上掠过一丝担忧。
她明白丈夫给她来信说“挣一些钱后就回家来”是指挣到路费再回来,于是她写信去给他说“路费需要多少,我给你寄来便是”,可是男人却再没回信了,她寄出的信也给退回来了。
她心里很担忧,不知男人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说把猪养大了卖了就给爸爸寄路费去,然后爸爸就能回来了。”温温对贾二妹说。
这话又听得贾二妹心酸不已——所以温温才把家里那几头猪用心地伺候着!
“路费也花不了多少钱的,”贾二妹说,“只是他现在还在原来那个地址吗?”
路费她可以给梁永庆(陈云芝男人)出了就是,问题是现在得找到他才是啊!
“我们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啊……”陈云芝语气有些沉重地说。
说到自己的爸爸,三个孩子的情绪一下子也跟着有些低落了。
贾二妹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回头给向国强说说,让他给自己在云南边疆部队上的战友打声招呼,去找一下小梁,看能不能找到他。”
顺便再打听打听向兵那好歹也是向国强的亲侄儿。
“好啊,好啊!”温温一下就高兴起来了,“谢谢干妈,干妈一出手我爸就有救了!”
其他两个孩子也都跟着姐姐说:“谢谢干妈。”
贾二妹伸手去摸摸温温的头说:“平时要好好读书,不要因为家里的事背上思想包袱,好不好?现在好好读书才是出路,有啥困难你就写信给我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