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盘旋在博柯朗城的半空;一如往常的时钟大楼,一如往常的准时敲钟。
在午夜的钟声下,那道身影再度出现……
莫伊从烟馆离开之后,便漫步在博柯朗城的街道;在没有了监视的情况下,格外的轻松。
终于,在游荡至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莫伊在长鸣的钟声下,漫步来到了刚刚闭馆的科尔曼。
这座城市里最大最豪华的博览馆,每天的营业时间为早上的八点到晚上十二点。
莫伊特意选择在十二点的时候,再度拜访这里的管理者。
嘀塔~嘀塔……
黑皮长靴踩踏在光滑的铁纹地板上,在熄灭灯光的黑暗大厅里慢慢的走着。
嗡~~
猛然间,熄灭的灯光再度打开。
历史大厅的长廊里,一位年轻的管理员正在擦拭着墙上的画作。
而靴子的主人,也驻足在大厅中央,审视着这位管理员:
科曼正在细心而又细致的用一尘不染的白色手帕擦拭着那天晚上讲解历史时本该介绍的第五幅画作,也是最后一幅画作。
《死亡与永生》
以此为名的巨幅图画,里面的场景构图却格外的简单:黑与白的混沌,纠缠着、旋转着,步入死亡,最后也,亦得永生。
在黑色的篇幅里,是无数扭曲的将死之人,他们在破毁的家园里哭泣、哀嚎;并向着天空与观画者伸出祈求的双手。
而另一半的白色,里面却是天堂般的美好,人们居住在高耸的钢铁都市里,乘坐着架高的轨道列车,亦有飞艇在空中划过。
黑与白的交汇点,也是混沌的纠缠点,黑白相间的迷雾中,一具铁棺隐隐约约。
……
“莫伊先生,没想到下午匆忙一别,你竟然会在晚上主动过来找我。”
科曼收起手帕,看向大厅中央的靴子的主人。
而后者,也就是莫伊,则淡淡的问候道:“科尔曼先生,我来结束你的诅咒。”
被莫伊称作为自己的祖先,年轻的科曼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讽刺的嘲笑:“莫伊先生是因为下午逃跑时的匆忙而撞坏了脑子吗?”
而另一边的莫伊,却耸了耸肩膀:“一切该从哪里说起呢,不如就从科曼先生在地下甬道里杀死的鼠人说起吧:”
“曾经,我们讨论过关于巫师使魔共生契约的问题,当时我就有过一个大胆的推测,如果当年科尔曼巫师的老鼠使魔还活着,这说明了什么?”
“你想要说什么?”科曼皱了皱眉头,本能的想要逃避,但是内心却爆发出强烈的渴望,令他最后还是站在了原地。
“如果那只被你杀死的鼠人就是当年科尔曼巫师的共生使魔呢。”
莫伊淡淡的说出那有些不可思议的真相的依据:“我从鼠人那里获得了科尔曼巫师的魔杖;也许那只鼠人至死都不知道,它真正存活至今的原因,并不是它体内的魔法,而是来自于使魔契约的共生条约。”
“那又如何?”科曼的脸色十分镇静,甚至还有些冷漠:“即使它真的是先祖的使魔,但妄动我的东西还是该死!”
“我并不是来谴责你的。”莫伊的话语依旧那么淡然:“共生使魔的存在,说明着它契约主人也还活着。”
“这就是你怀疑我是科尔曼的原因吗?真是可笑!”
“不,原因来自于一只猫,以及一本书。”
无言的沉默,是此刻科曼最好的质疑。
而身为解惑者的莫伊,则是淡淡说出他所收集到的线索:
“因为使魔契约的缘故,鼠人和它的主人一样活得长久,但是当鼠人死去的时候,还是无可避免的会对主人造成一些影响;于是那只黑猫受到了波及。”
“哼哼,”科曼冷冷的笑了笑,“你是想说,你口中的黑猫就是我的先祖科尔曼巫师吗?果然还是一个笑话。”
“你见过你的父亲吗?”
冷不丁的,莫伊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而身为被询问者的科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冷冷的回答道:“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是一名被养父养大的孤儿。”
“那你的爷爷呢?”
“你究竟想要以此证明什么?”
耐心逐渐流失的科曼,无论态度还是脾气,都在朝着疯狂的边缘挪动。
“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科尔曼巫师的后代,那么证据是什么呢?就凭你们那十分相似的脸吗?”
被一语惊醒的科曼,猛然醒悟到,好像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自己,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以及他的家人。
“莫伊!你在恐吓我!”突然间,科曼的手掌中凝聚着纯粹的元素魔力,这些魔力的存在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你的谬言根本没有立足的依据,如果我是一名巫师,那么法师的元素之力根本不可能和巫师的巫术之力在同一个人身上共存的!”
而被元素魔力锁定的莫伊,却十分的淡定,他淡淡的说道:“所以才会有那只黑猫的存在。”
“什么意思?”
“巫师之力的载体容器;暂时将力量寄存在另一位生物的体内,不是巫师们常用的手段吗?”莫伊望着科曼,“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喜欢猫,尤其是黑猫,但我却从来没有在博览馆里看到过有任何猫的存在。”
“对,我应该有一只猫的,”科曼散去了元素之力,脑袋却有些混乱,“那应该是一只黑色的猫,但是我好像找不到它了。”
看着慢慢开始有些混乱的科曼,莫伊淡淡的说道:“今天下午我看到了一本书,书里讲述了一名旅行者与石头的故事。”
而莫伊面前这位,正在找猫的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年轻人科曼,在听到话语后,又好像记起了一些东西:“旅行者?我好像记得科尔曼先祖曾经因为学习巫术而被他的贵族父亲赶出了家门,成为了一名旅行巫师。”
莫伊继续淡淡的说道:“书本故事的结尾,旅行者最终找到了地下神殿,并获得了永生。”
“是吗?真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一旁的科曼笑了笑。
“你还记得三百年前的大干旱吗?”莫伊望着渐渐失去了刚开始时的冷静的科曼,淡淡说道:“从旅行归来的巫师科尔曼,在杀死了他的贵族父亲之后,成为了当时叛乱军的领袖,可是在不久之后,当时的博柯朗却发生了大干旱。”
“对,那真是一场残酷的自然灾害呢。”科曼拍了拍手,为自己记起的东西而高兴。
然而莫伊却嗤之以鼻,“如果那场干旱就是因为被某种地下东西截断了水源呢?”
“地下?”科曼歪了歪脑袋,认真的想了想:“我好像又想起了点什么,它想要灵魂,但他不想让这座城市变成荒废,所以他把它的门给封上了。”
一旁的莫伊则淡淡的补充道:“所以它也惩罚了他,确实给了他永生,但却是一种可悲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