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蓝儿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然后扔到了湖中溅起水花,水中的两只鸭子更加兴奋了,惹得童嘉哈哈的笑了起来,宋青也没心没肺的跟着笑着。
“方才在院子里,相爷说小姐有事找我,不知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宋青这才问了起来,童嘉也停止了笑声,然后转身看了看宋青。
“听说你在街上被人追杀,心中有些担心,便让父亲叫你过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看你无恙我也就放心了。”童嘉低着头长叹了一声。
“我不管你以前与那些人有什么纠葛,我已经跟父亲说了,成了亲之后让他帮你把这些事情摆平了,我不想这样子担惊受怕的。”
宋青心中也是有些复杂,自己原本就没有想过要和眼前的这位女子成亲,可是权宜之计只会让误会越来越大,可是自己也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这些东西。
首先生存才是第一要务,如若将来女真人真的南下,发生了像宋朝一样的靖康之耻,自己要是有能力便前来帮一帮眼前的这个女子。
当然,以相府的实力可能真的不需要他帮多大的忙,但是自己还是心存这样的念想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很感谢童姑娘的关心,如今将来遇到什么困难还是希望童姑娘能够主动找我。”宋青郑重的说着。
“你胡说什么,成亲之后你我就是共患难的夫妻了,就算真的遇到什么困难,小女子定会与公子同甘共苦呢。”童嘉倒是有些疑惑的说着。
“童姑娘真的觉得我是哪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吗?不再考虑考虑其他人?”宋青像是在开玩笑的说道,一旁的童嘉却有些慌了。
“小女子知道宋公子还是放不下江宁的那个人,但是小女子看人是不会错的,公子的人品是不会辜负小女子的,所以就算将来有一天公子遇到故人了,我也认了。”
“哦,没有这么严重,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姑娘不必当真。”
然后两人便将目光望向了水中的还在嬉戏的鸭子,过一会童嘉“呜呜”的哭了起来。
宋青有些措手不及:“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你欺负我,你刚才的话就是在暗示小女子你将来可能要辜负小女子,还没有成亲你就已经这样,我真的没有强求过你,是你自己答应父亲说要娶我的,啊,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你不是个好人,你不是个好人。”身旁的小丫鬟蓝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
“小姐别哭,我就说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这就去找老爷让他把这么亲事给退了,免得以后他欺负小姐。”小丫鬟正要跑出去却被童嘉拦了下来。
宋青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实话像童姑娘这样漂亮的,其他的人定会垂暮三尺,但是小姐你也知道,相爷招我来做这个女婿无非就是担心女真人再一次
南下,他觉得我在刘村挡住了女真人一次就能挡住一次,可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我也是不想姑娘整日陷入担惊受怕之中才由此一问,如姑娘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在下自然没有什么话说,开心还来不及呢?”
宋青说完,童嘉哭得更厉害了:“我不在乎,只要能在公子什么小女子就不会害怕了。”哭着哭着童嘉倒是露出了些许笑容。
宋青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自己也是有些无奈,这没法交代了啊,江宁还有一个未婚妻呢,还有一个在刘村,这都算什么事啊,他抱怨的想着。
宋青在回去的路上心情倒是复杂,右相就要被流放,自己这边也要和相府的小姐成亲,这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如兰他们怎么样了,自己来到这里也已经有数月之久了啊。
回到客栈他找来了唐若兰几日前发来的信件,再一次的读了一遍,有些时候我们想要努力的去改变一些事情,但是到头来还不是没有往我们想要的目标前进,心中倒也不是滋味。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上洒了过来,这一天宋青和李天鹰早早的就已经起来,今天是右相李幸被流放的日子,为了确保安全,在李幸所要经过的街道他们已经安排了人手,加上太子的人马,将李幸安全送出城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宋青和李天鹰简单吃了早饭便架着马车来到了牢房之中,宋青在这里见到了那个被监牢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老人,蓬乱的头发显得更加的苍老了。
“你来了。”老人对着宋青微微笑道,这或许是他与宋青最后的一次见面了,被流放到漠北,他这副孤老的身躯能不能抗到哪里都未可知,想要再与故人相逢那也是遥遥无期了。
“嗯,我来送你。”宋青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你能来我很高兴,或许这是你我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有时候我想说再国家面临如此危难时刻我这副老身躯该如何了解呢,或是疲惫而死最坏也是城破死于金狗的刀下,只是没有想到,老夫竟会死在这流亡的路上,确实有点可笑了。”
老人仰着头苦笑了几声,生死天地由命,但是壮志未酬的滋味自然不会好受。
老人眼含着泪花望向宋青:“有些事老夫还是想要拜托宋公子。”
老人手上带着铁链与宋青走到了一出空地:“你与太子殿下原本就是相识,殿下多少还是信你的,如今武朝这张窗户纸已经被捅破,接下来会遇到更加可怕的事情,天下要怎么办,老夫在牢里也想了些东西。
太子殿下心存仁厚又有重振武朝之心,可是太子殿下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他有没有这个决心有没有做好这个准备确实不好说,比较这样的事情并不每个人都能下得了决心能够掌控得住的。
所以要是宋公子能够全心辅佐太子,帮他运筹帷幄,在金狗在此南下之前完成宋公子所说的改革,那武
朝或许才能够活下去。”
老人看着宋青沉默片刻:“那日在汴梁城外听了宋公子的话,老夫也是心绪万千,也理解了为什么宋公子会如此坚决的拒绝进入朝堂。
如今老夫的命运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就算是宋公子能够进去也没有太多的作用了,树根烂了就什么都烂了。
控制着武朝命运的阶层循环已经烂到了根底,所以整个社会也就跟着烂下去,想要救回来无非就是要更多的流血牺牲,金狗只不过是让这棵树倒下得更快一些罢了。”老人说着说着眉头皱的更紧了。
宋青也只是点了点头一路跟随着老人,老人的脖子上戴着枷锁走在了汴梁城的街道上。
在行人的唾骂声中,老人走向了那个遥远而又漫长艰苦的西北大漠的道路。
人们在莫名其妙的愤怒之中,向老人身上不断的扔去菜叶子和臭鸡蛋,就像当初在江宁的时候宋青被拉着游街一样。
老人的家人跟在身后痛哭这,宋青和李天鹰也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尽量的为老人挡住一些东西来。
一路上时不时的在远处传来一阵阵骚动,宋青知道应该是一些人被挡在了自己的防护圈之外。
在老人带着枷锁经过一个酒楼时,酒楼的二楼上的窗户开着,太子周君和护卫高乔就站在窗户上看着老人。
老人在酒楼下停了下来,然后抬头看了看周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然后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行君臣之礼了,原本老人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太子周君的身上,可是壮志未酬身先死,那种无奈只能让老人用一次次的磕头来表达了。
周君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人,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转过身背对着老人深深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他挥了挥手,老人这才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去。
到了中午老人才走出了汴梁城的大门,宋青给押送的几个官兵塞了不少的钱财希望他们能够在这一路上多多照顾老人,老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菜叶子喝了口水,那边买通了官兵之后宋青才走了过来。
宋青身上同样也挂着不少的菜叶子和臭鸡蛋,两人相望而笑了起来。
“此一去路途遥远,这些官兵在下已经打点好了,你们到前面买辆马车,坐着车过去这样也好走一下,相爷也老了这路上颠簸,也不要着急到达哪里,陛下给的时间也是宽裕的,相爷就当是去游山玩水了,然后在那边好好过活。”
“哈哈,多谢宋公子了,老夫此去能不能到还是问题,不过还是要谢谢宋公子的关心。宋公子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宋青苦笑了一下道:“到没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了。”他也是挺无奈的。
“明日就是宋公子与左相千金大婚的日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