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定邦家离开后,陈星辰顺势提出去坚守所看看老龚头,孙定镇表现的非常高兴,对李耀和陈星辰感谢连连。
在去坚守所的路上,孙定镇表现的十分热情,对这件事情充满期待,滔滔不绝的说着曾经和老龚头之间的事情。
作为侦探,在维护法律的基础之上,也是一个鲜活的人。
不管是李耀还是陈星辰,对孙定镇和老龚头这段感情,抛开犯罪而言,是非常感动的。
而孙定镇此时的表现,就像将要去看望父亲,期待父亲的孩子。
坚守所里,老龚头和孙定镇对坐无言,陈星辰和李耀都很贴心的在外面等待,给两人相对的自由空间,当然,他们是在监控室望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真像两父子啊。”
李耀望着屏幕,双手挽在胸口上感慨着。
陈星辰默不作声的点头,一直看着两人的表情变化。
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老龚头先说话了,两人的眼中都放着彼此的身影,寒暄着近况。
此后,也没有值得多注意的话,孙定镇担心老龚头的环境,老龚头则对孙定镇表达自己的歉疚,表示无法再照顾他,看得出,老龚头的确很难过。
说到后面,两人眼含热泪,心照不宣的对彼此说着自己很好。
直到最后,探视时间到了,孙定镇准备离开时,才干巴巴的说道。
“龚叔,坦白吧,我还能给你养老,别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
老龚头没有直接回复会不会这样做,反而洒脱的笑道。
“小镇,苦海无边,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话落,老龚头没有再停留,站起身,在狱警带上手铐后,离开了试探房。
孙定镇则望着老龚头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直到李耀和陈星辰走进来后,他才回过神来。
“谢谢你,星辰,还有李队长,谢谢你们。”
陈星辰微微摇头,轻笑一声,没有回复。
李耀则更性情很多,叹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孙定镇的肩膀道。
“希望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积极改造,你的出现,看得出来,对他触动很大。”
孙定镇闻言勉强一笑,“或许吧,不过,依我对龚叔的了解,即便知道是错误,他也不会改。他都说了,有些事,始终会去做。”
李耀闻言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
鬼使神差下,陈星辰忽然问道。
“你呢?”
陈星辰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话题,只是脑中灵光一现,很想知道孙定镇的想法。
这个问题让孙定镇怔了怔,李耀也有些懵,毕竟,拿老龚头和孙定镇对比,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孙定镇很快恢复了表情,想了想道。
“呵呵,我不是龚叔,况且,龚叔是我的家人,我可能没资格替他评论。”
陈星辰则笑着摇头道。
“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见不到龚叔。”
孙定镇一边说着,一边疲倦的闭上眼,脸上充斥着怜恤。
陈星辰和李耀也表示理解,法理不外乎人情,所谓大义灭亲,是极端不符合人性的事情。
而孙定镇和老龚头,虽然没有生理上的血缘关系,在情感上,却甚至超过亲人。
这种时候,要求一个儿子去痛斥自己的父亲,要求法律对自己父亲这样一个角色严惩,本身就是泯灭人性的价值取向。
“我送你回去吧,师哥,这件事麻烦你了。”
陈星辰见此说道。
李耀也没含糊,一摆手道。
“小事情,老龚头的很多供词还是自我矛盾的,相信见过你之后,能够去自圆其说。”
说到这里,孙定镇忽然睁开眼,紧紧的望着李耀,甚至有些哀求的说道。
“李警官……能不能求求你,在判刑上……让龚叔……”
李耀闻言沉默了少许,随后沉声道。
“在能尽量争取的地方,我会争取,毕竟,也这么大岁数了……”
孙定镇听后,两只手紧紧的抓住轮椅的扶手,仿佛想要站起来似
的,“我替龚叔谢谢你了,你们是好人……”
李耀见状连忙摁住他的肩膀,轻声道。
“你别激动,也不用感谢我,我干刑警这么多年,看过的事情太多了。况且,我也只能说我尽力,如果审判结果下来不如意,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法律有法律的尊严。”
“我知道……”
“好,就这样吧,我趁热打铁,好好和老龚头聊聊。”
告别李耀,陈星辰将孙定镇送回家,一路上,两人只是随意的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陈星辰也看得出来,孙定镇见过老龚头之后,情绪上有一些伤感,也没不识趣的打扰他。
回到丽枫别墅,陈星辰把孙定镇的跑车停到车库,将钥匙放回原位。
“物归原主,油加满,谢谢。”
孙定镇洒脱的摆摆手道。
“我现在这幅样子,车对我来说,真的没有必要,不如你开走,用的时候方便。”
陈星辰听后眼珠子一转道。
“我看你车库这么多好车,我挑另外一辆呢?”
孙定镇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陈星辰会这么说,“都可以……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陈星辰闻言哈哈大笑,摆头道。
“心疼就心疼,还假装大方,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车,要不然也犯不着买这么多。君子不夺人所好,至于对你来说有没有意义,得分你怎么看了。”
“怎么说?”
孙定镇眼睛一亮。
“开不了还能坐不是?请个司机,对你来说,不难吧。”
孙定镇听后摇摇头,垂下头去,看上去情绪非常不好,龇牙道。
“谢谢安慰,我不需要了。”
陈星辰闻言,表情肃然,“关于你的事,我表示理解,不过,生活是自己的,如果你觉得一直颓废着很好,也没人拦着你。不过,对这件事,我有一点很好奇。”
孙定镇明显也没听进去,随口应付道。
“能有什么好奇的,已经截断,就算按上假肢,从今以后,我也不可能再踏入球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