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三更。
漆黑的夜空,一轮皎洁的圆月高高挂起,随风飘动的云朵不时将清冷的月光尽数遮蔽。
知知的蝉鸣早已不可耳闻,留下单薄的树叶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哗哗的响声。
夜风萧瑟,秋意渐浓。
长街尽头一座巍峨院落,宽大的朱漆大门上满布铜钉,门顶匾额题有“刘府”两个金漆大字。
左右吊着一对气死风灯,随风摇摆不定,照得门前台阶下的石狮子光影摇曳,分外狰狞。
风吹云淡,惨白的月光挥洒下来,大宅高墙的阴影中隐隐站着一人。
此人身着缁衣,头戴小帽,脚下一双薄底快靴,腰间还悬着一柄四尺有余的横刀;胸口上绣着红圈,内绣“捕”字,原来是县衙捕快,只是不知为何站在此处。
王小六站直了身子,跺了跺有些麻木的双脚,重新将自己埋藏在阴影之中。
他伸手握住冰冷的刀柄,找不到一丝温暖,只觉身上寒意更浓。
“王德发。”王小六轻声咒骂,眼珠乱转,不停四处张望,却始终未曾找出同伴藏身之处,心道:不会就来了老子一人吧。
正如大家所想,这王小六已非当世之人,而是被后世或者平行空间穿越而来的灵魂附身。穿越前是网文写手,不入流,前后几本尽数扑街,最后死于过劳。
现在他的身份是大楚国京都所辖长治县的一名捕快,前几日在家歇息养伤,今日一早刚回到县衙销假,就被安排前来协助抓捕采花淫贼一枝梅。
一枝梅,姓名不知,师承不明,轻功高明,擅用迷香。
作案时有一怪癖:犯案前送上一枝梅花放在被害女眷房中,犯案后又会沾处子之血于墙上作画梅花。入六扇门档,称其为一枝梅。
只是不知怎地,平日里尽在偏远小县犯案的一枝梅,前些时日跑到了京城。
四天前,以吏部侍郎致仕的刘致远府上前来报官,说是家中女眷房中被留下梅花,疑似是一枝梅所为。县令不敢怠慢,一边上报京兆府、刑部六扇门,一边调集县衙捕快在晚上前来刘府巡逻值守。
只是三天已过,始终不见一枝梅上门,众捕快都有些乏了,这才分成了两班轮流值守。
王小六的父亲王重陆生前也是长治县捕快,甚得老捕头邢天海的信赖,只是和现任的张捕头多有冲突。三年前年王重陆因病去世,十五岁的王小六顶了老爹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县衙捕快。
可惜好景不常,去年老捕头邢天海因公殉职,原来的张三麻子不知走了什么路子,竟然升任捕头,从此王小六开始了悲惨的生活。
平日里王小六干得最多,拿的最少。
干活时,夜里值守、街上巡查、抓捕窃贼,统统少不了他身影;拿钱时,除了县衙发放的二两月银无人敢克扣,什么团头、赌档、青楼的孝敬一分没有。
若不是当年王重陆留下些许钱财,多半王小六早已饿死在京城最繁华的县城。
前些时日王小六抓捕贼人时被一刀砍在腰间,当时便流血不止,一夜高烧不退,竟然身死,才被后世而来的网文写手魂穿附体。
王小六咬牙切齿,心里不断咒骂:这小子混得也太惨了,马德,张三麻子,等老子发达了再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啊——”
突然,不知何事,高墙内一名女眷发出凄惨的叫声,在寂静的深夜远远传出。
“呯呯呯——”
院内打斗声响作一团。
王小六咽了口吐沫,慢慢抽出横刀,在阴影中缩成一团,心中不断念叨:佛珠保佑、三清保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一枝梅,哪里跑。”
一声高喝,宛若平地惊雷,响彻夜空。
一名蒙面黑衣人高高跃起,如同夜枭一般从院内快速掠出。
只见那人在墙头轻轻一点,复又拔高了数尺,避过身后射来的诸多暗器,回头喋喋怪笑:“以多胜少,六扇门不过如此,一枝梅去也。”
“嗖——”
一枝梅话音未落,夜色中寒星点点,十余只狼牙箭破空而来,箭头略微发青,不知是淬了麻药还是剧毒。
“朝廷鹰爪皆是无耻之徒。”一枝梅叫骂一句。
此时他尚在空中无处借力,眼看长箭便要射入胸腹,一道寒光乍现。
“叮叮叮——”
一枝梅手中长刀舞成一团光幕,护住全身上下,将狼牙箭尽数击落,又借力拔高尺余。
“哈哈哈,尔等能耐我何。”一枝梅在空中放肆大笑,挥舞长刀准备向远处落去。
“唰”“唰”“唰”
三只儿臂粗细的弩箭呈一个品字,转瞬之间射到身前。
一枝梅大骇之下,用足十二分力气持刀劈向弩箭,却也仅仅砍飞两只。
“咔嚓——”
一只弩箭正中其大腿,将腿骨打的粉碎,复又带着残肢肉沫向远处飞去。
“啊——”
一枝梅惨叫一声,双手紧紧抱住断腿,直直跌落下来。
本来王小六在高墙下看戏,看着一枝梅的轻功羡慕不已,哪想到风云突变,一枝梅已遭受重创跌向自己。
王小六连忙闪身躲避,不想站了半宿的双腿酸麻无比,竟然动弹不得。
慌乱之中,王小六右手持刀乱舞一通,一刀恰巧划过一枝梅的咽喉。
“噗”的一下,鲜血四溅,喷了他满头满脸。
一枝梅左手捂着脖子,右手自怀中掏出一物砸向王小六,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只是他咽喉已断,只不甘的发出“嘶嘶”几声。
王小六隐约看到有东西砸向自己,只道是什么暗器,连忙伸手去挡。
不料那东西薄薄一本,似乎是什么书册,他来不及多想,连忙放入怀中。
数息后,一枝梅倒毙在血泊之中,再无声息,只是王小六未曾看到他临死前嘴角的一抹邪笑。
“叮——,击杀采花大盗一名,获得100积分,系统激活中。”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王小六呆呆站着,片刻后倒地不起,只是隐隐听到几句。
“这小子怎么也倒了。”
“多半是吓得吧,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毛头小子怎么了,人家这次也算立下功劳,这一枝梅的赏赐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