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犹豫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皱起眉头来,
“别说这上里镇,就是这两浙路,到哪里找能开导她的人去?”
周景然张了张嘴,想了半天,摊着手说道:
“这就得你自己想法子了,不过,这趟肯定来不及了,明后天,咱们可是无论如何也得启程回去了。”
程恪拧眉思量了半晌,慢腾腾的说道:
“明天咱们就启程回去,这事,还是得挪到京城去处置才方便。”
周景然看着程恪,随即明白过来,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也好,前一阵子,吏部传来的那个信儿,就随它去。”
“嗯。”
程恪重重点着头,露出丝笑意来,周景然打了个呵呵,
“那丫头,就是太小了些,等着她长大这件事,真是能急死人哪!”
程恪瞟了他一眼,慢慢晃着摇椅没再说话。
第二天,两人就辞了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启程返回京城了。
喜芸班也跟着回去了,前院拆了戏台,总算是消停下来了,古云欢长长的舒了口气,可算是走了!原来这恪表哥也有让人烦的时候,还真是头一回发现!
古云欢和周夫人讨了收拾娑罗馆的差使,叫了李小暖,一起往娑罗馆看着丫头婆子们收拾东西去了。
两人一进娑罗馆正院,就闻着一股浓郁的香味,李小暖回头看着兰初,挑了挑眉梢,露出满脸幸灾乐祸的笑容来,兰初怔了怔,李小暖瞄了眼径直往前走着的古云欢,落后两步,靠近兰初,低声说道:
“湖里那泥可臭得很!”
兰初恍然明白过来,用帕子捂着嘴,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李小暖收了笑容,若无其事的紧走两步,跟着古云欢,沿着抄手游廊,往正院进去了。
古云欢皱着眉头,闻着越来越浓郁的香味,转头看着李小暖,奇怪的说道:
“这院子里,怎么撒了这么多香露?以往好象没有这样过啊。”
李小暖微微拧着眉头,抽着鼻子闻了闻,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香味真是好闻,京城的东西就是好!”
古云欢仿佛想起了什么,呆怔着想出了神,李小暖留神打量着她,见她想出了神,上前轻轻推着她,笑着说道:
“这院子里都香成这样,那表少爷还不得香得跟朵茉莉花一样!”
古云欢脸上露出丝恶心的表情来,李小暖眼睛微微眯了眯,笑容更深了,又抽着鼻子闻了闻,感慨的说道:
“这香味真是好闻,又香又甜,二姐姐仔细闻闻,这必定是京城最好的香露,说不定还是宫里出来的呢,真真是好香!”
古云欢用帕子掩了鼻子,转头看着李小暖说道:
“也不知道你那鼻子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难闻的味儿,你还说好?!我可受不得这个味儿,我到外面等着去!”
说着,古云欢甩着帕子,转身径直往外走去,李小暖眼睛里溢满了笑容,也跟在古云欢身后,往院子外出去了。
两人闲坐在娑罗院大门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看着丫头婆子收拾好东西,点好收好,一件件仔细的抬进了库房,上了帐,才转回来,各自回去歇息了。
晚上,李小暖沐浴洗漱了,轻松的歪在东厢榻上,吃着蜜饯,悠闲的看着本书,兰初安置好值夜的事,掀帘进来,取了针线,坐在榻沿上,做起了针线。
李小暖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兰初,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兰初放下手里的针线,笑了起来,
“姑娘这又是怎么了?”
“兰初,你今年也十七了吧?也要出嫁了啊!”
兰初抿嘴笑了起来,大大方方的看着李小暖说道:
“姑娘不用替我操心,我娘从小就给我订过亲,和我家是邻居,如今也在府里当差,和我爹学着种花草,人能干肯吃苦,也本份。”
李小暖满脸意外的挑着眉梢,直起身子,轻轻拍了拍手说道:
“兰初,我真是喜欢你这份聪明大方!”
兰初抿嘴笑着,垂下了眼帘,李小暖看着她问道:
“成亲的日子定下来没有?”
“嗯,我和他说了,晚两年成亲,让我再多侍候姑娘两年,蝉翼她们几个还小,针线上、规矩上还差着呢,手脚也不够利落,我想再多带她们两年。”
“晚两年你就十九了,有些晚了,明年吧,明年出嫁,蝉翼她们几个也不小了,都十二三的人了,也能担待了。”
“十二三就能担待的,那是姑娘,象姑娘这样的,可没几个!姑娘也别多担心我,我和家里都商量好了,过两年再成亲,也不过才十九,在府里,算不得早,可也算不得晚的,就让我多侍候姑娘两年吧。”
李小暖想了想,点了点头,十九岁出嫁,还真是不算晚!
日子重又清静下来,虽还是经常有贡生举人过来拜访解元公,可毕竟是零星着,来了说些话也就走了,和前一阵子锣鼓喧天的日子相比,真是清静极了。
秋意浓重时,古府收到了汝南王府的信儿,李老夫人看了信,脸色阴郁了半晌,才把信递给李小暖,声音沉闷的吩咐道:
“你也看看。”
李小暖接过信,先飞快的瞄了一遍,又仔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再挑着重要处仔细琢磨了一遍,才放下书信,看着李老夫人说道:
“翰林资政杨远峰明年要出任两浙路安抚使兼杭州府知州?”
李老夫人缓缓点了点头,李小暖疑惑的看着李老夫人,迟疑了片刻,才低声问道:
“杨远峰是诚王妃嫡亲兄长,这和咱们家?”
李老夫人眼神悲伤起来,抬眼看着窗外,半晌,才重重的吐了口气说道:
“诚王……于咱们家不利,你记着,往后,诚王一系,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李小暖立即点头答应着,
“我记下了,那咱们现在?”
李老夫人微微闭了闭眼睛,露出丝笑容来,
“老天还是保佑着咱们古家的,可巧今年萧儿就中了解元,咱们倒不必一定窝在这上里镇了,他来,咱们走!收拾收拾,咱们进京去!”
李小暖一时呆住了,怔怔的看着李老夫人,进京?这就要进京?那往后,这样安闲惬意的日子岂不是就要没了?进了京,只怕天天都得小心翼翼着,说一个字都得掂量着,听哪句话都得揉碎了想半天,这日子,多少难过!
京城,京城还有那两个祸害!
李小暖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过了年?”
“傻孩子,既要搬,那就不能拖延,明天就开始收拾东西,派人进京收拾宅院,下个月初就动身吧。”
李小暖呆呆的眨了眨眼睛,眼泪汪了出来,李老夫人爱怜的用帕子给李小暖拭着眼泪,温和的问道:
“傻孩子,舍不得了是吧?”
李小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急忙点着头,李老夫人也跟着落起了眼泪,
“你这丫头,别哭了,你看你看,把老祖宗的眼泪也哭出来了!老祖宗也舍不得,可有什么法子,这京城,咱们早晚得去,早去就早去吧,你也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去,好孩子,别哭了,再哭,老祖宗这心里,就酸得撑不住了!”
李小暖忙止着眼泪,泪眼汪汪的看着李老夫人,重重的点着头,
“我知道,京城好,可就是,就是有点舍不得!”
李老夫人将李小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唉,你这丫头,处处都跟老祖宗象,连这份舍不得……唉!好了,别舍不得了,舍得就是舍不得!凡事都要往好处想。”
“嗯!”
李小暖伏在李老夫人怀里,低低的答应着。
晚上,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商量了,周夫人兴奋得脸上微微泛起层红晕来,回去京城,这是做梦都盼着的事!古萧中了解元,回去京城,明年不说中状元,就是一个进士出身好了,有汝南王府和镇宁侯府照应着,还不是前程如锦似花?
就是云姗,云姗嫁在了这偏僻乡下!她这心里哪里放得下?!
李老夫人温和的看着她,笑着说道:
“明天打发几个妥当人先进京去收拾收拾宅子,家里也打点着开始收拾东西吧,这一趟搬过去,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除了那些粗笨家俱,能带的都带上吧,外头让亭管家统总管着,里头,你带着云欢、小暖,就多操些心。”
周夫人急忙点头答应着,想了想,迟疑着说道:
“母亲,咱们这一趟进京,往后离云姗就远得很了,她如今又怀着孕,我想过去看看她。”
“去吧去吧,多住两天也成,你也别担心太过,云姗是个懂事的,志扬也是个争气懂事的孩子,对云姗多少好,金家上上下下对云姗也没个不好的,你且放宽心。”
周夫人忙点头应承着,
“母亲说的极是,那我先打发周嬷嬷过去台州说一声,后天就启程过去。”
李老夫人笑着点头应了,周夫人兴奋着搬家,担忧着云姗,心神不宁的陪李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告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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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继续在下午,希望明天能调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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