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真想说啊,她从未托陆成珺呈递过药方,倒是她丢失过一份药方,但是……
她却不能够这样说,实在是,她之前一直表现的都是为陆成珺着想,倘若立即就变了脸,难免会令人怀疑,而且,她的母亲此时还对陆成珺感情深厚,倘若陆成珺此刻便死,只怕母亲承受不住病发,况且,欺君之罪不过是砍头罢了,她陆成珺前世对她,对姜家的折磨这么轻飘飘的便死了,可真是便宜了对方了！
而且,陆成珺前世可是让她的亲人一点一点儿的疏离她,那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那种无助,她也要对方切身的体会,一次一次又一次……
至于今日的一切么……
姜沉禾突然微笑起来,不过是一步步将陆成珺推入深渊的推手罢了,所以,此次对方死罪可免,活罪当然免不了！
因而,她眉梢皱起,脸上却挂着笑容,那种表情,在众人看来却是十分的惊异和诡异。
尤其是她半晌不说话,就那么看着陆成珺,众人皆以为她是疯了或者傻了,不然正常人怎么会有那种怪异的表情呢？
赵卓然终于忍不住问道：“姜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也终于回过神来,是啊,陛下不过是问了一句话,这姜沉禾怎么露出这般的表情？这是突然傻了？不会吧,明明方才还滔滔不绝的讲话,将他们一个个说的哑口无言啊！
姜贵妃、姜夫人当然不认为姜沉禾疯了或者傻了,而是问道：“小禾,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呢？”
姜沉禾这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她的眉眼仿佛有了生机,不再那么僵硬,望向姜夫人道：“哦……母亲,女儿只是乏了,咱们……咱们现在可以回家了么？”
不似之前那么慷慨激昂,意气风发,她此时看上去虚弱不堪,仿佛深受打击,就连说一句话都十分费力的样子。
姜夫人大惊：“小禾,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那伤口又痛了？”
姜贵妃这才想起姜沉禾身上的伤口来,可恨她今日还让这个丫头冒死来解释药方,真是……虽然这个丫头一直闯祸吧,但是,今日毕竟立了大功,那些过错,终于也能够抵消了一些吧？
姜贵妃心中也是如此之想,可是……可是眼见这是什么时候？陛下的话,她还未回答呢？于是,姜贵妃立即道：“小禾,你还未回答陛下的问话呢！”
“啊！”姜沉禾仿佛愣住,茫然的看向皇帝,顿时脸色一白,道：“请陛下恕罪,臣女方才实在是君前失仪。”
皇帝皱眉打量着姜沉禾,眸光沉沉,也不知在想什么,道：“朕恕你无罪,如此,你可要好生为朕解惑啊！”
“是的,陛下。”姜沉禾说着,目光又轻轻的瞟了一眼陆成珺,陆成珺瞬间就惊了一跳,拳头在袖中握紧,她如何不知道姜沉禾方才怎么了,她恐怕是因她今日的表现深受打击,对她的印象已经大打折扣,可是在生死面前,她又怎么能顾得了那么多呢？
所以,她此时真是紧张极了,一瞬不瞬的盯着姜沉禾看,希望对方念及旧情,要保住她的性命啊！
独孤衍也是皱起眉梢,他不明白,就是回答这么简单个问题,这个姜沉禾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她的表情为何那般怪异呢？怎么好似深受打击呢？
不过,姜沉禾根本没有看他,也不在乎他心中所想,对皇帝道：“陛下,臣女身受重伤,实在是无法呈递药方,那日成珺正好去看望臣女,药方便交托给她了,所幸所托非人,所以,臣女很是感激成珺,只可惜,她对臣女太过没有信心,不然也不会受那等折磨,险些犯了欺君大罪,真是臣女的罪过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成珺,只怪罪小禾一人罢！”
众人听言皆是唏嘘不已,可不是,人家姜沉禾明明对自己的药方十分有信心,这个陆成珺竟然要为对方担罪,可真是多此一举啊！
陆成珺愣住了,没想到她的好不容易让众人同情她,以为她是那等大义之人,未曾想,因姜沉禾一句话便大打折扣了！
她此时已经没了姜沉禾为她隐瞒的喜悦,而是愤恨不已,死死的盯着姜沉禾,这个蠢货,说她的确是有交托便可了,为何说那么多的废话！
姜夫人听言也是一愣,甚是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既然小禾对自己的药方很有信心,为何五殿下传旨的时候,并未跟随而来呢？还让陆成珺一人来了？
但是她如何也想不通,却只听皇帝道：“朕哪里会怪罪于你呢？朕还等着你的喜讯呢！这十日,你可是要好生照顾王小姐,莫要令朕失望才是啊！”
众人这才又想起王小姐来,王太医的心也瞬间被提了起来,道：“陛下,此时已过晌午,微臣可否领小女回家？”
皇帝笑道：“王爱卿不必麻烦,这几日王小姐便留在宫中,而沉禾这几日,也在宫中照顾王小姐吧,只是不知沉禾还有什么要准备的,要不要此刻回家准备准备啊？”他当然说的便是那些药方子了。他今日也听明白了,那病症可能不是需要一副药的,需要很多,虽然他不是对宫中医书没有信心,毕竟整理好的东西,总是快些吧？救人如救火啊！
姜沉禾道：“陛下为臣女想的周到,臣女的确是需要回府准备一番,而王小姐今日已经服过一副药,好生歇息便好了,只是……就是要劳烦……”
她这样说着,不由得看向姜贵妃,这种大功劳,对方总归不会错失吧？
果真,姜贵妃连忙笑道：“陛下,这些日子王小姐便住在臣妾宫中,一应起居吃食全由臣妾负责,陛下大可放心。”
皇帝也笑道：“那么,朕可真是有劳爱妃你了！”
姜贵妃笑道：“陛下说的哪里话,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妾之幸啊！”
如此,王小姐之事便如此敲定了,王太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命运便被人摆布,他竟然无力改变,不禁又是叹气,又是悲凉,而这时候,众贵女皆撇撇嘴,陛下对这个姜沉禾可真是宽厚啊！
还想着对方回家拿东西,宫中什么没有啊！
可真是！
药方的效果还没有出来呢,倘若十日人不好,就不知道陛下还会不会如此和颜悦色了！
于是,众人各怀心思的出宫了,倒是众位贵女早就回到皇帝安排的殿中休息,他们是在一月之前搬到这里,为的便是商讨治虐药方方便,而此时倒是开始激烈得讨论起姜沉禾来。
从对方的治虐药方,到她从小到大做过的逆天祸事,一桩一桩的讨论,最终结果,姜沉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俨然成了众贵女讨伐的对象了。
不过,姜沉禾本人对此并不在意,此时她的马车已经进入姜家的门,看门的小厮见姜夫人陆成珺等人回来,立刻撒腿就跑啊,连忙将消息传的阖府尽知,姜家纵然大,也经不起各房的眼线跑腿,一时间,姜老夫人、姜二夫人、姜沉萝、姜思静全都知道姜夫人等人回府的消息。
有眼力见儿,惯会耍滑头的嬷嬷甚至在陆成珺才下轿子的时候,笑着朝陆成珺道喜：“陆姑娘大喜了,如今立了这等惠及百姓的大功,往后您便是救世的菩萨了！”
陆成珺今日在姜贵妃的宫中好一阵被羞辱,如今听到此言,脸色顿时挂不住,十分的难看,那嬷嬷不明所以,被梅若狠狠的瞪了一眼,顿时缩了缩脖子,却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姜思宁听到这话,顿时冷笑道：“什么她立下大功,尽是去丢人现眼,有能耐偷人药方,没能耐解释清楚缘由,可真是笑死人了！”而事实上,从姜沉禾的今日的表情上,她便是对方已经对陆成珺失望,那分明是深受打击的样子,不过,她这个大姐对陆成珺感情非同一般,想来不忍心看对方死,所以便替对方圆了慌,但是,这个陆成珺做了这等事情,想必,她大姐往后对她也不会如以往一般了吧！
那么,再加上她的劝慰,想必过不了多久,她的大姐就会彻底对陆成珺失望,到时候,他们姐妹连心,联手将这个贱人赶出姜家去！看她睡了大街,还怎么嚣张！
“什么！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嬷嬷大吃一惊,不禁脱口而出。
“怎么回事？”姜思宁冷笑道：“你们可是听好了,这立了大功,为闵县百姓开出治虐良方的乃是大小姐姜沉禾,而不是陆成珺,倘若谁还敢乱嚼舌子,就仔细她的皮！”
“什么,是大小姐？这怎么可能？不是陆姑娘么？”一时间,在一旁听着的丫头婆子也皆是大吃一惊,完全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沉禾,又看看陆成珺。
那个闯祸精大小姐,竟然是开出疟疾药方的人？这……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而这时候,姜老夫人担忧姜沉禾的安危,毕竟当时是陛下强硬将人带入宫中的,此时她才走到门口,便听到此言,不禁也是皱起眉梢,显然对发生的一切十分的奇怪,便望向姜思宁道：“思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思宁看到姜老夫人,就好像看到了最亲的人,这下她的靠山来了,于是立即上前,道：“祖母,你可要好好惩罚这个陆成珺,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大姐的药方,据为己有！冒顶大姐的功劳！”
姜老夫人听言便是大怒,陆成珺被对方眼中的怒火惊了一跳,顿时便觉得身子抖了起来,姜沉禾却微微的勾起嘴角,欣赏对方的恐惧和颤抖,从现在开始,她要好好让陆成珺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水深火热,又什么叫做寄人篱下,惊心动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