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进他们家,是父亲请他教习她符道,成为了她的老师。
那时候他们初见,她还是四五岁的年纪,她脖子仰得老高,才能和他对视,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一个小屁孩儿。
嗯,应该算是一个漂亮的小屁孩儿,他的魔手总是忍不住揉捏她的脸,和她的头发。
那时候她的脸水嫩嫩的粉,捏上去软的像是一块豆腐。
在那双魔手不停的摸她脸后,某一天,她照镜子捏着自己的脸,亲自尝试过,就是这种感觉。
从她那么小的时候,他一直陪伴她走过第九个年头的时候,她十三岁了。
那时候他的转变很是明显,不但不在摸她的脸,不揉躏她的头发,连小屁孩儿都不叫她了。
十三岁的时候,她很长一段时间都站在她楼前的水榭上研究水系阵法。
湖水里,倒映着她修长的身姿,已经是玉立婷婷,眉宇间有着超过同龄人三岁的成熟与稳重,让她看上去仿佛已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榛果树的背后,藏着一抹颀长的身影。
那抹身影总是露出半个身子,似乎遥遥的看着她的后背。
也不知道他出现多少次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他来了。
那一日她忽的偏过去一点儿脸,就看到了那抹身影。
那时候,那抹身影的主人迅速的藏到了粗大的榛果树后面。
她神色一变,还从未有人能无声无息潜入她这儿,她当即掐动法诀,要给那人一击。
他似是早就察觉,立即现出身来,脸上已然堆着笑,“小丫头是我。”
她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着他,“哦,原来是先生,那您为何藏在树后面？”
那时候他呆愣一下,俊逸的脸上仿佛有淡淡的红晕爬上,她看着他头顶上那一缕从树叶缝隙洒落的阳光,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小丫头,我只是从这里路过,哪里有藏了？”
他住的地方距离她不远,她这才恍然的点头,“哦……”原来如此,只是路过,看来她方才是看错了,不然他需要藏到树后面么？虽然这不是必经之路,但偶尔路过很正常……
但是后来后来……
少年,你不是说只是从这里路过么？
这一路过就是一年,她好几次回头的时候,都看到他,第二次的时候,她还问他,“先生,你今天又是路过吗？”
到后来她就不问了。
她每次站到水榭上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远远注目着她。
那种感觉……
就是被喜欢人的关注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甜意和羞怯。
只是她那时候不大明白,他看上去似乎像母亲说的那样喜欢上了她,可是他为什么不同她说呢？
唔……或许是拉不下脸来？或许他害羞？
再后来,她十四岁生日过完后,她不再水榭前领悟了。
那时候她想,她真希望自己迟钝一点儿,领悟慢一点儿,那样她就能够多和他多近距离每日相处一段时辰了。
虽然不是面对面的,对于初尝情味的她也很是欢喜的。
但是……不能再慢了。
她对着湖里自己的倒影说,“姜沉禾,你的生命还剩下不多了,不能再这样拖了……真的不能了……”
于是从那日起,她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开始领悟新的东西。
但她盘膝坐在花架旁,还总是想起他。
那时候,她也不晓得应当怎么做,总是自言自语道：“我要不要等娘亲出关后去问问？”
那时候,她心里甜丝丝的,又有些不知所措。
而没过太久,她就忽然发现自己的屋子里有人潜入,仿佛就在她背后看着她。那人的气息她察觉不到,仿佛是一只猎豹般,蓄势待发。
她当时的表情非常难看。
她住的地方如同铁桶一般,除了姜氏嫡系谁能进来呢？这必然是一个绝世高手,恐怕是来暗杀她,要将她一招毙命！
只是当那一刹那惊惧闪过后,她的脑中又冒出了他的样子。
之后……她身体慢慢的挪动,挪到了镜子旁,就真的看到了他。
他懒洋洋的歪在她的房梁上,静静的看着她的后背。
因为那眼光略有灼热,才让她有了些许感应,不然凭借他的修为,她是断不会察觉到他的气息。
惊鸿一瞥了一下镜子里他的倒影,她就迅速的收回了目光,然后低下了头,脸上爬上了红晕。
他竟然来到了她的屋子里,他们这样,算不算是共处一室呢？她脑袋都乱成了一团浆糊,胡思乱想着。
许久后,他也没有走,她那时候哪里还能领悟？心脏砰砰直跳着,要不是命运的逼迫,恐怕无法令她静心重新沉入领悟之中。
当她从领悟中醒来的时候,偷偷的挪到镜子旁,又看到了他。
她在想,她若是睡觉,他会不会走呢？
于是,她真的上了床榻,盖上了被子,再抬眼的时候,若是偏头,就能看到房梁了！
他果然不在那里了。
她用心窍之力悄悄地的感应着他的气息,似乎满屋子也没有了。
“也许走了吧？”
她安心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入睡,但半夜的时候,恍惚觉得有人在为她盖被子,因为她很是不老实,总是将被子踢到地上。
每次她用这种原始方法解乏的时候,翌日一早,大多看到被子在地上,她已经习惯了。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子不在地上了？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似乎是在近期,他曾经是极少来她屋内的,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但自从无意进入她屋子后,发现她会踢被子。
于是每次在她入睡后都为她盖被子？
唔……他居然来给她盖被子,而且经常会悄悄来看她,这样子的他,看上去似乎很喜欢她呀？可是他依旧没有同她说过喜欢她的事情,见面的时候甚至比往常严厉了许多。
仿佛化身执法堂的先生一般,不苟言笑,这种感觉,奇奇怪怪的。
她偶尔看他脸的时候在想,他这么绷着脸会不会很累。
而她入睡的时候,明明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竟然怎么也醒不了。
后来……她才知晓,他在她睡觉的时候燃了定神香。这种香只对元神有直接作用。
在燃尽的时候若不是仔细察觉,是不会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气味儿的。因为这种香不影响肉身,所以,哪怕是默查身体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到。
而她也是在偶然间感觉到的。
他竟然为她燃了定神香,这种香有助于入睡解乏。
因为对于修士而言,原始睡觉解乏真的是不如调息,她睡觉其实就是一种体悟,虽然是修士,却不能失了本真。
这才是真正的修行。
于是……在再一次用睡觉解乏的时候,她刻意紧守元神,在识海内构筑屏障,让定神香无法影响她的元神。
不久后,她就听到了他轻飘飘落地的声音,半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他在桌前点了一根安神香,之后便转身向她的床前。
她立即将那半睁着的眼睛闭上了。
也尽量调匀呼吸,心里想着他在她入睡的时候会做什么。
只是等了很久,他就再没有动静了。
他似乎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便又飞身上了房梁。
她有些纳闷,难道他要走？
想到他是来为她盖被子的,她当即一脚将被子踢到了地上。
同时就感觉那身影猛地一顿,从房梁上飞了下来。
他似乎很自信他的安神香,并没有刻意压低脚步声,捡起被子,为她重新盖上。
她清楚的听到他窸窸窣窣为她盖被子的声音,也感觉到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肌肤,尤其是在被子掖到她脖颈处的时候,他的手指流连的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他的这个动作很自然,仿佛做过很多次了,她的身体却是猛地一抖,眼睛霍的睁开,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显然没有料到她竟然会醒来,惊的立即去收自己的手腕,奈何却被她死死的抓住了。
她的眼睛也在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俊脸,看到上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红晕。
他和她这样的眼神对视,就显得更加惊慌,再一次去试图挣脱她的手,她目光瞟了一眼他修长的手指,正掰她的手,心里想着,已经被自己逮了个正着。
还想着要逃跑,难道他是……
是因为喜欢上了她这个小屁孩儿,所以拉不下脸面么？呵……毕竟在他的心里,她一直是一个孩子,现在居然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就……有些不好接受？
亵渎？恋童？
她脑中来回闪现着这样的词语……
所以那些顾虑使得他一直没有在她面前承认？
如果是这样的话……若是他晓得她也喜欢他,会不会打消这样的心理呢？
她突然抬起眼睛和他眼睛对视,认真道：“我娘说……你喜欢我。”
他掰她手指的动作忽的就停了下来,那一刻的表情难以形容的精彩。
她娘乃是当今仙界数一数二的高手,其心境自然不会将这样的小事看错,他想要否认也是否认不得的,而他也显然没有想到这种事情,她也会告知她娘。
一阵精彩变换后,他的俊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心脏也砰砰的剧烈的跳动着,她躺在床榻上,听得异常清楚。
他就那么看着她,很久也没有说话,手腕也任由她抓着。
他许久不说话,她很是奇怪,“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说话？我其实……也是有点儿喜欢你的。”
她这句话说出后,他的俊脸更红,心脏跳得也更快,眼睛里却没有诧异,显然他对于她喜欢他这件事心中有数,只是第一次亲耳听到,令他有些激动。
可是他看了她一会儿后,却对她道：“你先睡下吧,我该回去了。”
她被他这样的举动弄愣了。
虽然她对情这桩事不大明白,但似乎正常反应不是这样的吧？她那时候攥着他的手松了许多,他轻轻一动,手腕就从她指尖脱了出来。
转身要走。
她那时候都懵了,他为什么要走？他不是喜欢在她屋子里吗？
她立即去抓他的手,想要问问他,但似乎用力过猛,而他也似乎没有防备他,竟然被她拉了一个趔趄。
身体向她的床榻扑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俊脸在她眼前急速放大……
然后有两片软软的东西贴到了她的唇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