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今天地,天人两界划分已有五十万余载,天庭治世,在名义上统御着亿万世宇。
天界广袤,灵机浓郁的氤氲成雾,凝化成晶,实乃无上修行之胜地。
只是除了天庭天官,便只有仙人才可居住此地。
便是天帝,在退位之后,亦不得在天界停留。
而这五十万余载岁月,继周凡之后,成仙之人屈指可数。
道家这边,仅纯阳吕哲圣一人,悟透仙道。
儒家,法家,兵家这三家,却是各自有一人成仙,除此之外,人族再无人成仙。
妖族有两尊,其中一位是雪清澜,另一位却是神秘的很。
至于神族,龙族,诸天百族,没有出一位仙人。
对此,周凡亦是早有预料。
说开了,天界为他所开,导致了整个寰宇诸天也就只有天界才能维持仙人的修行。
而一旦入了天界,便就代表着接受了天界的规矩。
这也是为什么五十万余载,却成仙之人寥寥无几的缘故。
也形成了如今的局面,作为天人两界之主,天庭本身的实力却是令人诟病不已。
甚至都被当做了修行历练之处。
这种情况,周凡自然是不会容许的,五十万余载,他可不是仅仅闭关修行了。
不由得他看去了旁边桌案上的一张榜单。
榜布色泽淡,边缘镶了金纹,两端有玉石为轴杆,中间一片空白,只在最上方写了三个字。
“封神榜。”
一笔一划宛如天成,有莫名道韵,如行云流水,幽幽若深潭湖海。
这才是他这五十万余载花费心力最大的一件事。
他将三千神圣光点练成了这封神榜,若是榜上有名,可成先天神圣,便是一介凡人,亦是能为之。
有此一物,天庭便有了三千神圣。
届时三千神圣一出,谁人不服。
“该活动活动了。”
……
人界,中天大世界,因天界开辟之缘故,局势就这么一直僵硬了下来。
洪荒大天,周山之外。
蜿蜒大河飘来一只独木舟,撑船船夫扶了扶斗笠,一手支橹,一指着前方,道:“客人,那里就是周山了。”
白衣书生顺着手指之处,举目眺望,但见大河茫茫,白气如练,天疏地阔,云霄万古,一座雄伟神山横亘天地,云雾环绕,似若通天。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经过千余年载跋涉,自己终是要到此处了。
船夫道:“客人,那里乃是仙山神境,我辈凡人是过不去,只能送客人到这里了。”
白衣书生对他一拱手,道:“能到此间已是感激不尽,谢过船家了。”
船夫摆手道:“不敢,不敢,祝客人此去得愿。”
白衣书生重重点头,整了整衣襟,走出小舟,踏渡在水面之上,行如平地。
尽管天籍被取,但是这副躯体却是要比寻常凡人强得多。
白衣书生踏水一月后,早已是过了大河,踏在大地之上,看着那丝毫不变的神山。
他却是发现不妙了,看着很不远,可是自己无论怎么走也是难以挨近。
照这么下去,可能他永远都走不到了。
不过很快,他就将心中种种思绪斩去,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只有这样,他这一族才有一线生机。
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远,这一日,白衣书生看着突然靠近的神山,疲倦的神色一振,一整衣衫,伏地一拜,大声道:“洛明叩拜天主,此行涉千山,渡万水,只为求一道敕旨,以解我族之难。”
说着,重重一叩,心里忐忑不已。
虽说明眼人都知道天庭只是名义上统御诸天,出了天界,天庭的名义可就不那么好使了。
他这一族与洪荒大天天主说来,也有些渊源,或者说是与洪荒大天天主之师有一点关联。
昔年他祖上传下来一块玉片,并说明不到危急存亡之时,绝不能动用。
是以,就这么一直在他这一族传承了下来。
待得到他这一族发迹的时候,也对着先祖传下来的玉片不放在心上了。
直到他苦求无门,打开这枚玉片时,才发现,这竟是一个承诺,而承诺者,乃天界开辟之主,玉京天周凡仙人。
他这一族已经被逐出天界,自然是进不了天界,且玉京天周凡仙人自天界初辟以来,便一直在闭关,很少会出现,也就是在天帝交接之时,会露一下面。
好在他曾经在天界时,了解到洪荒大天天主乃是玉京天周凡仙人之徒,多方谋划,费尽心机,他才得以来到洪荒大天。
半晌,前方云雾徐徐散开,露出一条直同巅顶的山道来。
洛明一见,心下激动万分,不知不觉满脸都是泪水,他连叩三首,便起得身来,沿着山道往攀登。
这里似乎超出诸天一切,行走在山道上,只觉得迷迷茫茫,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发觉自己已然站在了一处洞府门前。
这时府门一开,一名青衣少年自里走了出来,道:“可是洛师弟?”
洛明连道:“正是洛明。”
青衣少年笑道:“我乃师尊坐下弟子沐浩。”
洛明忙是行礼,道:“原来是沐浩道长。”
沐浩微微颔首,上前一步,道:“洛师弟随我来吧。”
洛明只觉身不由己跟他行去,眼前景物流光闪晃,只觉头晕不已,连忙闭上了双眼。
过了有一会儿,洛明只觉肩膀被人一拍。
“洛师弟,睁开眼,到了。”
洛明缓缓睁开眼帘,眼前现出一处山谷,松柏青青,溪水潺潺,坐着数十个道人,或是亭中对弈,或是石上论道,或是溪边垂钓,一副仙家气象。
受此气氛感染,洛明那一颗本来不安忐忑之心也是渐渐平静下来。
他望有几眼,不禁小声问道:“不知天主何在?”
沐浩笑了笑,道:“洛师弟远道而来,心神损耗,神气衰虚,不妨先住下来,调养几日。”
洛明也没觉得自己就能这么容易见到洪荒大天天主,就是一个欠身,道:“听凭沐浩道长吩咐。”
沐浩一摆手,道:“不必多礼。”
旋即他挪过一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洛师弟且随我来。”
洛明连忙跟了上去,走过了几条悬桥,绕过山壁,行至一个小亭之中。
他向外一望,见这个小亭立于一个向外挑出的石台之上,视界开阔,可望远天白云,心神为之一畅。
沐浩道:“师弟这几日就现住在此地。”
说完,就这么转身走了。
等洛明回过神来,一看周围,转了一圈,目光不禁落在山壁一面上。
山壁石面被打磨的光华如镜,可鉴形貌,他下意识上去一抚,手却一下没入进去,心中一动,试着往前行进,整个人便慢慢走入其中。
一到里间,把头一抬,只见此间是一个洞室,倒不是很大,但是香炉蒲团、卧榻案几一应俱全。
旁处还有一池清潭,一缕金光自上方穿下,水气蒸腾,映照斑斓。
他走近几步,自旁处拿了一只水桶过来,打了点水,在此稍作梳洗。
待整理完毕,心里也有些放松,为之一清。
目光不经意间发觉一排书架,摆满了书,心中觉得无聊,便上去拿了一本。
打开一看,发觉是一本修行法诀。
他连放了下来,将之合上,不敢再看。
一连过去了数日,洛明对此间倒是熟悉了不少,只是并不见洪荒大天天主召见,心中开始暗暗焦急起来,又不敢多问,只得劝说自己耐心等待。
这般两月过后,沐浩出现,道:“洛师弟,祖师召见,跟我来吧。”
洛明一听,忙是跟随而去。
先是回了山谷之内,旋即踏上一条云梯而行,不知多久后,便见到了山巅。
矗立着一座宏伟大宫,而在宫前,一位年轻道人正坐于玉石台上。
耳畔之边,陡然响起苍茫大道之音。
不知多久之后,洛明觉得有人在推自己。
“洛师弟,醒醒,醒一醒。”
洛明醒觉过来,发现自己方才竟是走神了,不觉大为羞愧,站起道:“沐浩道长,是在下失礼了。”
沐浩笑着道:“无妨,跟我来吧,师尊要见你。”
洛明精神一振,跟着沐浩往台上走,不敢抬头多看。
不一会儿,沐浩的声音响起。
“祖师,洛明到了。”
旋即,便听到了一声玉润清朗声音。
“唤他上来。”
洛明此刻的心中却是紧张不已,他虽在天界做事也有多年,但是若洪荒大天天主这般的大人物还是头一次见。
故是走到玉台之上,恭恭敬敬道:“弟子洛明,拜见天主。”
沐浩神情一愣,旋即在洛明旁边低声了几句。
听得耳边几句,洛明脸色一变,连准备行跪拜大礼。
周凡微一颌首,道:“起来说话吧。”
洛明称一声谢,起得身来,恭恭敬敬立在那里。
周凡看他几眼,道:“我已知你来意,能到我这处,你我之间还是有缘法的,我问你一句,可是愿在我门下修行么?如此我可修得一封敕书,当即免了你这一族的罪责。”
洛明顿时激动起来,他整理衣衫,肃容而起,深深一揖,言道:“愿拜在仙人门下。”
说完,伏地一拜。
这一刻,洛明的心底是飘飘然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也能成为仙人之徒。
整个寰宇诸天,要说谁是最佳拜师人选。
那玉虚当仁不让了。
尤其是他拜的这位,天界都是其所开。
周凡轻轻一抖袖,就有一卷法诏凭空飘落下来,他道:“沐浩,你往天庭一行,送至明华处。”
沐浩接过,郑重道:“弟子遵谕。”
洛明感激道:“多谢师尊。”
此言一出,只觉身躯一震,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股轻快,仿佛是摆脱了什么。
周凡言道:“我这分身便留于此处,你若是修行上有疑难,可来我处。”
洛明道声是,起身对着周凡再是一揖,便就跟随沐浩退出大殿。
到了外间,沐浩跟洛明闲聊了几句,便起了一道云光,去往天界。
洛明回了洞府,再次打开了那书架上的修行法诀,用心参悟,只是两三日就已然入了门庭,随后再去请教周凡。
下来时日内,他几乎每隔两三日都要向周凡请教。
这一日,他从大殿处出来,却是碰见了沐浩。
洛明神情一震,顿时激动起来。
沐浩看着洛明,点了点头,道:“无事了。”
洛明只觉浑身上下一阵松软,好似虚脱一般,他为此事奔波了数千年,现在终是有了结果,伸手一拱,真心实意道:“多谢告知。”
卸下这重担后,洛明的修行用功更勤,就这么一连修行了千余载。
这一日。
周凡将他唤来,做了一番考校过后,笑道:“修炼了这许久,道术秘法也是学了不少,该当下山去试手一番了。”
他自案上拿过一卷金玉榜单,递了过去,道:“此物你拿着。”
洛明听了这吩咐,接了过来,对着周凡拱手拜别后,便又去了沐浩处拜别,随后稍作收拾,便就下山了。
山巅,周凡此刻正望着天庭方向。
随着第四代明华天帝即将退位,天庭的帝位之争越来越是激烈。
原来暗争现在已是渐渐浮到了明面之上,而明华天帝却是对此不闻不问,也不知到底是作何打算。
而就在这个关头,天庭又是发生了一件骇人之事。
“天帝玺不见了。”
天帝玺乃是天帝的象征,乃是当初周凡开辟天界之时,立下天庭的时候,自然而然诞生而出。
其可用来号令天兵,就算凡人得了,也能以之御役。
不过只要天帝尚在,或者说周凡这个天界开辟之主还在,天帝玺就乱不起来,毕竟周凡当初可是把玩了天帝玺好一阵才留在了天庭。
此物牵连太重,便是他都不想过多的与其有太多的关联。
是以,此物若不及时找回来,流落在外越久,便会发生预料不到的变化。
周凡稍作推算,发现天机被遮掩,淡笑一下,也不去了解因由。
忍了五十万余载,现在才忍不住了。
对于此类情况,他早料到这一点,或者说,他就在等着对方的动作。
不如此,彼辈怎会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