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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道是无晴却有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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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跌进水坑之中,她肩胛疼得厉害,可这时候显然不是停下来的好时刻。幽兰已经走屋里走出来了,暴雨之下她浑身湿透,剑上的血迹也被雨水全部冲刷干净。

“我最恨的就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你!明明我比你更努力,可是他们就是看不到我!”

幽兰看她的目光是很复杂的,扶桑抓住了这一点,“小的时候我在后山迷路了,你晚上偷偷跑出来找我。就在断崖底下,你在上头你叫我不要哭。”

那么黑那么高,幽兰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可就是有勇气,攀着边上的岩石一步步的爬下来。扶桑倒在地上看她,见到她有所动容,“你跳下来握住我的手,幽兰那个时候你跟我说我们是好姐妹。”

“还有,我被婆婆罚不准吃饭要抄书。你偷偷给我送饭,晚上还过来帮我一起抄书。这些你都不记得吗?”

幽兰握剑的手没有那么紧了。她垂下眼帘,她同扶桑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姐妹可是感情并不浅薄。婆婆座下的弟子只有她们两个,婆婆冷漠,从来都是她们两个相依为命。

扶桑扶着伤口慢慢站起来,这雨下的实在太大了,她眼睛都要睁不开。扶桑看了一样脚下,她已经失血很多了,脚周边都是血水。再这样下去就算幽兰不杀她,她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幽兰,我们至亲姐妹。”她试着往前走,可是幽兰目光一闪,忽然再度紧握剑,“别再过来了!也别试图再说服我!”

姐妹之情到了这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幽兰早就变了,不是小时候那个一直照顾她的小姐姐。扶桑苦笑,“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弥天大错。”放走梦魇,扶桑不用想都知道幽兰定然是同梦魇做了交易。

“你以为梦魇真的有那么好控制吗?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因为你,三界会大乱,会死很多人!”寒山寺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护阴阳两界平衡,她们作为弟子从小就被教育要恩怨分明。

幽兰一挥手,在雨水里挥出一个剑花。一道凌厉的剑气便袭向扶桑,她撑不住往后连退了几步。幽兰脸色肃穆,“那又如何?我本来就是自私的人,我为什么要在乎旁人的生死?”

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负担,有什么资格来在乎旁人?幽兰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小的时候我只对你一个人好,而你却偏偏学着婆婆那样悲天悯人,将所有人的生死都压在肩上。婆婆说你心系天下,只有你才能成为寺主。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那些不相干的人生一并砸在自己身上?我不愿意,所以我就自私,所以我就不能成为寺主!”

“因为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是大爱。”扶桑猛然回头,不远处以程昀为首,一左一右分别站着饕餮和楚服。楚服撑着伞快步走来,“说你什么好!”

饕餮也蹦跶过来,瞅着幽兰啧啧啧几声,“我就说最毒妇人心,你还不相信!”

她现在可是相信了。扶桑等来了救兵,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她身子一软直接倒在楚服怀中。饕餮伸手在伤口上施法,止住了血,“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扶桑虚弱的冲他笑笑,而后才把目光转向程昀,后者从容走来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她铸下大错,九重天上绝不会放过她。”话音一落,天空中突然传来雷声阵阵,还不等扶桑反应过来便,一道雷便劈下来。

幸而幽兰躲得快,她原先站的地方已经被砸出一个大坑了。然而电闪雷鸣天雷一道接一道的劈下来。幽兰起先还能闪避,到了后来便有些狼狈。

她同幽兰练得法术主火,碰上下雨天本来就被压制,再加上天雷,幽兰根本招架不住。第七道雷劈下来的时候幽兰正好被劈中,整个背后都是焦黑的口子,伴着她的痛呼声传到扶桑耳里。

扶桑于心不忍,可是她没有能力阻止。楚服在她耳边道:“这是她罪有应得。梦魇出逃,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便是将她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没错,她罔顾三界所有生灵,一切罪孽都是她自己犯下。”饕餮往前跨了一步,雷声再度响起的时候他身上金光乍现,扶桑被刺的睁不开眼,等金光慢慢消失后饕餮已经变成原型飞上天际了。

楚服在她耳边解释,“他已经恢复了所有法力。天帝将派他和程昀一定要将梦魇成功封印。”楚服有些迟疑,“扶桑,幽兰出卖了自己的魂魄给梦魇,就算今天不被雷劈死,日后也不得善终的。”

扶桑难以接受,微微张开了嘴,雨水一下子就灌进她嘴里。她呛咳了几声,楚服怕她抻开伤口,又怕伤口被雨淋了,急忙扶着她到屋里去,“还有有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情?”扶桑轻轻推开她,自己站稳了。

楚服叹息一声,鼓足勇气道:“宋澈性情大变,今天早上朝中有两个大臣弹劾他。宋澈在朝堂之中竟然不顾皇上颜面,直接抽剑当场杀了那两个人。”

扶桑果然身形一抖,大臣进宫不得佩刀,哪怕宋澈是大将军也是没有这个资格带着剑上朝的。可是现在他竟然藐视皇权,直接在朝堂之上杀人。

“阿西现在呢?”

楚服撇撇嘴,“皇帝还算理智。好在也跟你们一同经历过些事情,等知道真相后也没有迁怒宋家。不过说句难听的,宋澈如今兵权在握,便是皇上又能拿他怎么样?”

澄灯大师给的那串佛珠还放在怀里,扶桑掏出来,“我要回去!我一定要救他!”

楚服拽住她,“就你现在这样,你准备救谁?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楚服毫不留情的打击她,“你身上蛊毒为清,法力尽失去,你怎么救他?”

半柱香的功夫后程昀和饕餮回来,程昀还好一些,倒是饕餮有些狼狈。额头上一簇头发直直的立起来,闻着还有一股焦味。楚服嫌弃的挥挥手,快步走到程昀身边,“受伤了没有?”

大约也只有面对楚服程昀才能发自真心的一笑,“没有,不过幽兰跑了。”

“她法力大增恐怕也是因为梦魇的缘故,没想到天雷也劈不死她!”饕餮恨得牙痒痒,随后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才折到扶桑面前,“宋澈你准备怎么办?”

她眼皮突突的跳,“你要干什么?”

饕餮不说话,就在那边一直抓头皮烦躁的很。扶桑只好转向程昀,“你们打算对宋澈怎么样?”两个人都不说话,扶桑急了马上就往外冲,“你们休想碰他!我一定会救他的!”

眼看她马上就要冲出去了,程昀一把拽住她,“如果你能找到方法救宋澈,我就答应饶过他的性命,绝不殃及无辜。”

“这是你说的!”她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不管多艰难,她都要为了宋澈试一试。

雨停之后他们赶回晋安,走之前扶桑还不忘把烟淼的人头带走。她把包袱交给楚服,“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她。”

楚服点点头,“我会好好安葬她的。”

镇南王府今天夜里一改往日,从前院到后院一片灯火通明。扶桑一跨进去就被人团团围住,而后府中侍卫让开道路,宋澈缓缓而来,“舍得回来了?”

也不过就这么一天的功夫,宋澈此时此刻却冷着脸,仿佛她犯了无可饶恕的罪孽。扶桑站在原地没动,宋澈往前走了几步,“今日我下朝的时候皇上特意留下我,他还朝我问起了你。”

扶桑没回答,宋澈扯着嘴角冷冷一笑,“我竟是不知道,原来我未过门的妻子魅力这样大。竟然叫皇上也惦念不忘,你说是不是?”

她终于忍无可忍,扬起手要打他,“宋澈,你无耻!”

“究竟是谁无耻!”宋澈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往怀里一带,“扶桑,你不要一直挑战我的耐心。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他的眼瞳还是依旧清亮,她看着自己的身影出现在他瞳孔之中。她忽然就很怀念从前他温柔瞧她的目光,而不是现在这么冰冷,这么冷漠。

“阿澈,我是扶桑啊!”她凄厉的叫出声,然后强行施法将他打出去。趁着宋澈还没来及反应过来,扶桑高高抛起佛珠,她念动咒语,周围一下子狂风大作。

澄灯告诉她,利用菩提子身上的佛法可以创造一个结界出来。但是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她必须要在这个期间内带着宋澈的魂魄出来,否则她和他就会用诶困在里面。

梦魇身上有魔性,这菩提子不能将他封印,但是可以压制他的法力。

这是最后的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她做好了打算,如果上苍真的不肯放过他们,那她就陪着他一起困在这佛珠之中,也算了结了这一段情殇。

扶桑双手来回翻动,不断施法。心口的蛊虫蠢蠢欲动,啃食的她剧烈一痛,她咬着牙挺过来。菩提子的光芒越来越亮,渐渐地她看不清边上的侍卫了,就是这个时候,她冲过去扑往宋澈身上,“阿澈,不管是生是死,我一定都不会丢下你!”

宋澈条件反射的反抱住她,菩提子光亮大作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瞧见宋澈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她眼泪都要掉下来,“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狠狠一推,两个人往后跌去,全部被吸进结界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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