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之后就是蜜月。
启宴的发展正处于高速车道,为了空出一个十五天的假期,温砚和纪汀连着加班两个多月。
除此之外,胡昱祈也很不幸地被征用了,陪着忙前忙后。
他对此颇为不满,每天都在办公室里面哭唧唧:“我觉得你们夫妻俩不帮我找老婆都对不起我!”
胡昱祈长得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容貌清俊,但是这些年一直都没时间处对象。本来创业就很辛苦,温砚又是个工作狂人,连带着胡昱祈的生活也没有半分闲暇。
这直接导致了原本就不富裕的爱情雪上加霜。
因此胡昱祈时不时就问一下纪汀:“嫂子,你周围有没有单身的漂亮小姐姐呀?”
纪汀沉吟片刻:“还挺多的。”
胡昱祈:“真的吗真的吗!那可以介绍给我吗!”
纪汀看他这双眼放光的模样就想笑:“行,那回头我给你列个名单,你要是感兴趣,我就帮你联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感谢了!”胡昱祈一蹦三尺高,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回头是多久啊嫂子?”
在一旁始终沉默的温总终于开口:“等我们度完蜜月回来。”
他指节叩了叩桌子,温柔浅笑:“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记得好好工作。”
胡昱祈:“……”
妈的,怎么总感觉他就是个打工的???
说是蜜月,纪汀觉得更像是放飞自我的旅行。
他们都束缚在条条框框和沉重的压力里太久了,亟需放松身心。
两人商讨许久,都没有确定出一个具体的目的地。因为选择实在太多,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别样的风情和独特之处。
最后,他们做出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决定——把这十五天当成蜜月的第一站。然后每半年就再去一个地方,直到把所有的目的地都遍历。
当然,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胡昱祈。
不然他心态得爆炸。:)
经过随机抽样,纪汀和温砚最后定了先去美国。
重回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林荫小路,纪汀感叹:“时间真快啊,感觉上次来还是昨天呢。”
温砚牵住她的手:“是啊。”
两人从东往西走,在著名的红色“love”雕塑处拍了合照,然后又进了沃顿,拜访曾教过他们的老教授。
转过蔬果超市,纪汀指着街角一家韩国菜:“你还记得utwn吗?”
“记得,我们之前经常来这里吃晚餐。”
“嗯嗯,里面的乌冬面和炒年糕我可喜欢了!”
温砚笑:“那现在进去?正好也到了午饭时间。”
纪汀眨了眨眼,踮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哎呀你可真懂我,么么哒!”
男人轻笑一声,指腹摩挲她葱白指尖,眼角眉梢温柔舒展。
当热气腾腾的豚骨乌冬面上桌,芝士包裹着年糕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纪汀才真正体会到了时间的流逝。
她记得,几年前过来的时候,这家店面并不大,装修和宣传简报都有些90年代港风的感觉。他们的筷子是金属质地,又细又长,十足的亚洲特色。
而现在,窗明几净,显然是经过了彻头彻尾的翻修。菜单推陈出新,各色菜式花样层出不穷。
她忽然就明白了,每个时间段都有值得被铭记的地方。
以前是在求学途中,忙着开拓视野、申请实习,忙着去看更大的世界。每当从教室出来,满脑子新鲜**的金融知识,边和同学讨论边吃一碗飘香四溢的乌冬面,就能感觉到纯粹的快乐。
现在则是学成归来。依旧是忙着工作,忙着站到更高的山巅。褪去了年少时那股冲冲撞撞的劲儿,多添了几分成熟稳重。身边坐着的,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爱人,同样满心幸福。
这家小馆,实际上见证了她的成长。
——时间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如果说费城的每个角落都让纪汀和温砚感到亲切,那么纽约对他们来说同样意义非凡。
两人在大三上学期都到顶级外资投行的总部进行面试,气势恢宏的大厦,繁华匆忙的cbd,都令他们印象深刻。
纪汀觉得,和温砚一起把这里的情景重温一遍,就有种互相弥补的感觉——就好像,这段本没有对方参与的人生,他们都没有缺席。
纪汀仰起头,一直看向mgs总部的最高层:“那里风景很好。”
说完,她不知想到什么,又自顾自地笑了,挽着温砚的手臂撒娇:“哥哥,我想喝咖啡。”
街道对面就有一家花房咖啡馆,看起来颇受青睐,生意红火。
温砚摸了摸她的头,弯起桃花眼:“好,哥哥给你买。”
他叮嘱:“路口车况复杂,你乖乖在这等着。”
“好。”
纪汀愉悦地眯着眼,从男人挺拔的背影收回目光,再度仰头望向湛蓝天空。
——启宴顶楼的风景也很好呢。
除了棉花般柔软的云朵,偶尔还有展翅飞过的白鸽。
从上自下俯瞰,也能亲吻一座生命力旺盛的城市。
想到这里,她再度笑了笑。
“excuseme,请问你是纪小姐吗?”
正出神间,浑厚声音自耳畔响起,纪汀低眸,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典型的亚洲面孔,不知为何有些许熟悉的感觉。在异国他乡遇到华人,这人又认识自己,纪汀便收起了生人勿近的姿态:“请问您是?”
见她没有否认,男人似是松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我是温伯华,温砚的父亲。”
“……”
纪汀静默一瞬,眉心隐隐颦起。
经提点后再仔细看,确实能从男人的眉眼中看出与温砚的三分相似。温伯华相貌儒雅,气质不凡,若非知道他过去的事情,纪汀几乎也要被他的外表蒙骗。
她的神色逐渐转淡。
男人没太注意,自顾自地开口:“我最近也在网上看到了你的不少新闻。听说你和andrew结婚了,恭喜。”
“谢谢叔叔。”
温伯华这才发觉了纪汀语气中的疏离。
他短短停顿几秒,突然说:“我知道这些年,我和andrew的母亲对他亏欠了很多,但其实,我一直都在后悔。”
温伯华说:“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一定会给予他更多的陪伴。”
他叹了一声:“人生不管多么成功,都永远不要舍弃亲情。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得太晚了。”
纪汀打量着他确乎极为愧疚的模样,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虽说是表露歉意,但温伯华话里话外仍旧拿捏自如,高高在上得体妥贴。
从他的眼睛里,她看不出半分后悔,反而尽是昭昭野心。
原因根本不用细想,大约与游雪琴如出一辙。
只不过他更聪明点,懂得放低姿态。
cffeehuse里面人头攒动,纪汀余光瞥见透明的玻璃窗内,温砚刚好结完了账。
她微笑道:“叔叔,我能否先打个电话?”
温伯华一愣,点点头:“please.”
纪汀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按了一个快捷键。
她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遥遥望见,温砚在看到来电的一瞬间绽开清浅的笑意,他接起电话:“糖糖,怎么了?”
纪汀弯唇:“我突然想吃双层芝士奶酪蛋糕,据说是这家很有名的招牌哦,你买给我好不好呀?”
虽然又得重新再排一次队,但温砚毫无怨言,宠溺道:“好。”
纪汀松了口气,挂断电话,重新转向温伯华。
对方似乎猜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激动起来:“andrew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没有。”纪汀不动声色,“叔叔,您刚才在说?”
“哦……我……”
表演到一半被打断,那种流畅的感觉就接不回来,温伯华的语气终于有些不自然:“我就是想补偿andrew,但是这些年他与我们生分了许多,也不要我们给他的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纪汀垂眸,半晌轻笑一声:“叔叔,其实深圳也不算远,不过一趟国际航班的距离。”
温伯华的面色微变了变。
她这话是在说,他若是真的有心,大可以亲自与温砚见面,把自己的心里话与他细说一番。
看纪汀的态度,似乎对他们已有成见。温伯华不确定再这样说下去会不会失了面子又讨不着好,便换了一种套路。
“汀汀,其实你不必对我如此生疏……”温伯华深深地看着她,眸中似有浮光闪烁,“叫我一声爸爸吧。我做梦都想有一个女儿,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得愿以偿。”
“……”
有人说,华尔街是世上最冷漠的地方,到处都是权力和金钱的滋味,再难寻觅一颗真心。
攘来熙往之中,人们唇角平直,步履生风,活得急躁又匆忙。
纪汀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上流社会的精英,金字塔的顶端,从头到脚的昂贵精致。在这彻头彻尾的冷漠里,他的收获大抵便是最稀缺也最平常的体面。
“想让我叫您爸爸?”
纪汀不紧不慢将自己被风吹散开的袖口重新系紧:“抱歉,这位叔叔。”
她抬起头,眸光如炬,一字一停。
“你、不、配。”
……
温砚拿着蛋糕打包盒和咖啡回来的时候,女孩仍旧站在街对面,侧颜美好娴静。
一看见他,她就灿烂地扬起笑脸,像朵小太阳花似的朝他挥手。
“哇这个乳酪好好吃!你快尝尝!”纪汀说,“享受一下你自己的劳动成果!”
温砚看着她,弯了下唇:“那你喂我。”
“怎么喂?用嘴还是用手?”
不等他回答,纪汀就凑上前去,与他交换了一个甜蜜蜜的法式热吻。
温砚轻捏着她的下颌,眸色渐渐转深:“下榻的酒店离这不远。”
纪汀一愣,表情稍微有一点点崩坏:“禽兽!”
哼,她还没往这处去想呢!
温砚眼中漾开笑,搂着纪汀的肩向前走:“开玩笑的,我们去下个景点。”
“……”
“怎么?不去酒店有点失望啊?”
纪汀炸毛了,杏眼圆睁:“没有!!!”
男人却仿佛心情很好:“sweetheart,你怎么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美。”
纪汀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怪兽,一下子被奥特曼施了定身法,气焰陡然塌陷。
她不自然地垂眸,片刻后又抬头嗔他一眼,嘟哝道:“就你会说。”
“陈述一下我的客观看法罢了。”
温砚眸光含着浅笑,低头绅士地行了一个吻手礼,“那么,这位美丽的女士,不知今晚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去水上餐厅一同观赏烟火秀?”
纪汀的视线从自己的指尖慢慢上移,停驻在温砚高挺的鼻骨和微微翕动的眼睫。
她抿着唇,改为反手拉他的姿势,表情高冷严肃,说出来的话却是——
“走吧,先生。”
温砚勾唇,眼中的笑意更甚。
人生很多事情是不可避免会有缺憾的。
——就像他的生身父母。
永远都不可能再填补曾经的空缺。
但他感激她的保护。
纪汀的爱像温柔的泉水,把他襁褓似的包裹在内,阻止一切伤害的入侵。
她是他的软肋,亦是他的铠甲。
如今再面对不堪的过去,身旁总是有她的影子。他不仅感觉不到疼,反而还觉得,这些全部都是她爱他的证据。
他想,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窝心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渣妈之后再干渣爸(//_//)/
不在意才是真正的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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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要祝我完结,我还有一堆番外没更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