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在退到门口时,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面容闪过一丝痛苦,而后深深的望了云音一眼,接着,门猛的被关上……
云音怔怔的望着那扇突然被关闭的门,身子怔住,片刻后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她忙跑到门边,伸手不住的拍打着门,焦急的道:“别这样,求你,求你不要这样,放我出去……”,可是,无论她怎么拍打,门口的人,却像已经听不见了一般,没有丝毫响动,即使云音的手拍得通红,嗓子也唤得沙哑……
寂静深幽的月光悬挂在大雪山的上空,映照着整个苍茫雪白的天山之颠,寂寥,蔓延在每一处……
诺大荒凉的观月台上,慕容凌一身黑色长袍站在没有半点积雪的石台上,英挺却寂寥的身影拉得老长,孤单的映照在一旁的石柱上,清冷的风呼呼的吹拂,刮起他身上的黑色长袍,簌簌作响……
“你杀了我,你竟杀了我……”不远处,那当年每一个夜晚都环绕自己耳边的声音如同穿破了时空的阻碍,从地狱中传来,那雪白的仙衣上,鲜血如花盛开,美丽女子的唇角流淌着刺眼的血迹,她眸带着哀怨与不敢相信的望着他手中的长剑刺进她的胸口,纤细青葱的玉手颤抖的指向他,道出了那一句狠毒的诅咒:“你永远都的不到所喜欢女子的爱……”
“我并不在意……”他冷冷一笑,蓦地拔出那把长剑,看着她美丽的身子如同没有了支架的木偶一般瘫软倒地,而后愤恨而冷漠的道:“因为我并不打算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
“你会后悔……”她不住喘息,却渐渐虚弱的身子如同美丽盛开的妖冶彼岸花一般,盛开却又凋零在他的面前,染满鲜血的手向他慢慢伸来,试图抓住他的脚,但是他残忍的后退了一步,看着她在生死之间不住的徘徊,直至奄奄一息,最后,香消玉陨,而后,他静默的站在这里看着天空冰冷的月光,看着她被与光映衬得美得另人窒息的容颜,低沉的轻道:“我不在意,因为我注定要做一个最薄情的人……”
“最薄情的人……”慕容凌低低的呢喃着他当初在这里说下的话语,而后静默黯然的望向这四周的苍白与冰冷,闭上双眸,似同入梦一般的冷笑,道:“自古薄情帝王家,所以,我要做帝王……”,要做帝王,要对所有人都薄情,要为母妃讨回她曾经该得到却放弃的,可是……
慕容凌的脚下突然有些踉跄,他缓缓的睁开眼,猛的拎起放在地上的一坛酒,仰首而尽,完全不顾及那些烈酒迎面倒在了自己的面容上,而后喘息着撑住一旁的石雕栏杆,眸光沉幽的冷笑着,道:“皇姑,你回来复仇了是么?哈哈哈哈……”,说着,慕容凌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自己竟如此痴傻的喜欢上了一个根本不将自己放在心间的女子,笑自己当初能下手杀她的时候却因为心头悸动而无法下手,更笑自己竟愚昧的强迫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竟如同当年被别人痛苦囚禁一般的囚禁了她……
再次扬起烈酒,狠狠的灌了一口,突然发现现在的自己竟与当年的七公主一模一样,她也曾拎着酒坛子深夜茫然的望着离自己显得极近的白色月光喝得烂醉如泥,愤恨却又眷恋的唤着爱人的女人,几次欲死却因为怕地狱中再见不到他而苟活,可是却最终还是被狠心抛弃……
可是,唯一不同的是,他千杯不醉,无论灌得多凶猛却依旧解不了愁,梦不见与自己喜欢的人温存片刻,就算睡着也只是处处梦魇,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一旁的花岗石龙头雕刻,他疲惫的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孤单的依靠在石柱旁,墨发散乱,但是更让他显得更为俊美狂放。
安儿,安儿……那个名字已经刻进了他的心里,不知不觉中雕进了他的骨髓,侵进了他的脑海中,可是她,却一直想着要离开自己,从入云府开始一直到现在,她心里想的,从来都只有与无面远走高飞,与自己的亲弟弟双宿双飞……
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酒坛,砰的一声,浓醇的佳酿飞溅满身,沾湿了他身上的长袍,融进了长年覆盖的大雪之中,顿时空气中酒味浓郁,却散发着淡淡的哀伤……
寂静的夜,却无眠,昏暗的房间内,暖炉的火幽幽的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云音瘫软在门边上,整个身子倦缩在雪白的裘皮上,眸光呆滞的望着那袅袅升起白雾的香炉,身子无助的依靠在木雕圆柱上,沉默的蹲在角落中……
他已经打算囚禁自己了,她知道,云音的眼中满是绝望却浓烈的无奈,究竟为什么,她宁愿他杀了她,也不要被囚禁在这里,可是,他偏偏选择了她最害怕的,就像是,他早已经看透了她……
云音的身子慢慢的滑落,躺在了裘皮上,素手轻抚着那柔软的皮草,想给自己一点点的温暖与安慰,可是却在素手触摸上这种柔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一日他从山间为自己抓来的那只灰色的野兔,那夜,他曾为了她一句“它该吃什么”,而翻身下马车,去了远山割草送回来,而弄了满身寒露而毫不在意……
眼眶,蓦地湿润了,泪水顷刻间如同溃堤一般的不住顺着眼角落下,而后慢慢的闭上双眸,忍着胸口的酸涩,无声的抽泣……
这样的哭泣,对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因为她曾在无数个深夜中醒来时,看到母亲这样哭泣,那时的她,只觉得母亲的身影好孤单,她静默的躺在床上,微耸着肩膀,无声的哽咽着,好象要将对父亲的思念都吞咽到腹中,可是她却不知道,越是如此的压抑,那股思念的辛酸就会如同狂野失却了缰绳的马一般,失控的奔腾在草原上,一发不可收拾……
云音握紧拳头,贝齿紧咬着下唇,似乎想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关于他的一切,但是思绪却像失去了自主能力一般,满脑子都是关于他的一切,耳边仿佛字次响起了他卑微的企求的着她给予他一个承诺,请求自己等他数年,直到他可以掌控一切,让她成为他唯一的女人……
泪水浸湿了罗裙,云音轻吸着鼻子,素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而后缓缓睁开眼,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然,此刻房门却被突然撞开。云音的心一紧,还未来得及起身,却见慕容凌一身浓重酒气的踉跄冲进房间……
慕容凌醉意熏熏的冲进房间,眼神朦胧的而又疲倦的望向房间内,而后脚步混乱的向床榻边上走去,看起来醉得不轻。
云音知道他在找自己,不由心头慌乱起来,但是却也知道根本无处可逃,她缓缓的起身,只想退到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因为他知道,若是他发现自己不在床榻上,必然会发疯一般的来寻找,所以……可是刚退了两步,身子却撞到了门边,她蓦地回首,只见门还开着,心头不禁咯噔一下,一个逃走的念头顿时升起……
逃……云音的素手不禁抓住了门板,然此刻发现云音根本不在床上的慕容凌却已僵硬的站在床前,而后如同失却了什么心爱之物一般慌张四处寻找,而云音则是一刻都不迟疑的转身向门外冲去,但是身后却听到慕容凌发疯般的撕吼:“安儿……”
不要,不要找到她……云音发疯一般的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向前面跑去,她心口恐惧万分,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慕容凌一旦发狂时有多可怕,但是她无论逃得多快,身后的那抹黑影却永远都比她快,她只感觉一阵冰冷的风掠过自己的肌肤,而后整个人就跌进了他满是呛人酒气的怀抱中……
“不要……”云音颤抖的大叫,但是在她耳边不住喘息的低沉声音却一直呢喃着:“安儿,别走,别走……”,而后,一连串的带着浓郁酒味的灼热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脖颈上,让她无法抗拒,更不能挣扎……
她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云音不禁闭上双眸,泪水再次滑落,她不要,她多少次在心里挣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与他有牵扯,可是现在却又如此,她不要,真的不要,她已经无法面对无面了,她不能再对不起无面……
“安儿,我的安儿……”,可是慕容凌却似同未闻,他发狂的狠狠的吻着云音的脖颈,力道之大似乎要在她身上留满痕迹,他紧搂着她的身子,不容许她有丝毫的反抗,仿佛要将刚才的恐惧全都以这种方式发泄在她的身上,让她痛苦,更让她知道他的痛……
夜,无尽漫长,铜炉中烧得通红的木炭散发着隐约的光芒,扑来阵阵灼热,芙蓉帐中,极致缠绵后,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与一片内心的孤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