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望着天空,微微点了点首,而后叹息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而后她眸光一沉,又道:“昨夜,我明明听到皇上叫七王爷了……”
云墨公子一怔,随即眸光也沉下来。
寂静的‘御书房’中,渐渐熄灭的蜡烛顺着蜡泪堆积的烛台缓缓升起袅袅的烟雾,雕刻着龙凤花雕的窗前,一轮红日悄然升起,清冷的风徐徐的吹进来,扬起了明黄色罗纱帐,如浪滚动……
御案前,慕容凌僵直着身子座在龙椅上,深沉的眸光冰冷的凝望着案上堆积的奏章,放在胸前的右手上缠绕着明黄色绷带,但是绷带上却已经染满了触目心惊的鲜红血迹,但是他却若丝毫无觉一般,身形动也不动……
书房外,隔着一扇屏风的林公公焦急而忧心的望着已经整整坐了一夜的慕容凌,心头顿时七上八下,生怕似乎生怕皇上再像昨夜皇后被七王爷带走时那样疯癫起来,想到昨夜,林公公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阵颤抖,忍不住的叹息而摇首……
昨天深夜,正准备前往‘金銮殿’赴宴的皇上不知道为何,偏要前去‘紫林苑’看看皇后,林公公深知皇上对皇后的喜爱程度,想来皇上是见不到皇后必然不会安心,于是也跟随前往,但是却没有想到刚走到‘御花园’就听到一阵兵器交融的声音,他当时心一慌,而皇上却突然腾空而起,消失了踪影,他心知皇上必然去‘紫林苑’,于是忙迈着步子跑起来,但是或许真的是年纪大了,在他气喘吁吁的赶到皇后寝殿时,却只看到皇上与身着一件黑色长袍的七王爷为争夺皇后而大大出手,并且皇上还握住了七王爷那把黑色利剑的剑刃……
想到昨夜皇后寝殿中那如同大风沙一般的狂风,林公公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还好老天保佑,皇上受的伤并不重,但是皇上却在皇后被带走之后,几乎没有发疯,他疯癫的从一名侍卫手中抽出一把长剑,想都没想就砍了前朝皇后的人头,而后如风一般的追出了窗外,但是却依旧左边的胳膊被七王爷一掌,而无法追击,当时整个后宫几乎乱成一堆,好在秦姑姑提点,不能让诸侯们知道今夜之事,皇上这才平静下来……
可是这平静,却像是凝结了一层千年寒冰一般,冻结了他自己,也冻伤了别人……
思绪间,御膳房的宫女端着早膳匆匆前来,林公公再次偷偷望了书房内依旧无动于衷的皇上,在心底再次叹息了一声,而后缓缓上前,接过那名宫女手中的托盘,轻道:“这个今日我来就行了,你们下去吧……”,说着,林公公向那些端着膳食的宫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那些宫女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林公公,而后又望了望自己手中的东西,不禁疑惑的问道:“公公的意思是,皇上今日不用早膳么?”,以往送早膳,都是由她们送进书房内伺候皇上食用,怎么今日还没进书房,林公公就要她们走呢,要知道,这皇宫上下,也就只有她们御膳房的宫女才能与御前侍女一样,能在皇上身边伺候着。
林公公知道她们心里的疑惑,只道:“皇上今日国事繁忙,再加上边关战事,颇为忧心,因而不宜打扰,所以今日的早膳也就不用你们几位姑姑伺候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说着,便将手中的一碗清粥端向书房内。
门外,那些捧着各式早膳的宫女们不禁都满眸委屈,她们一日才能见皇上三次,可皇上怎么突然都用她们伺候了,这可如何是好,于是众人都望着为首的宫女,而那名为首的宫女也只是嘟着红唇道:“再等等吧,没准皇上看见我们,又想用早膳了……”,其他宫女随即都应声,于是六名宫女便端着早膳站在书房外静候着……
林公公端着早膳走进书房,却见皇上紧闭着双眸,面容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他心头微沉,而后轻步走进饶过屏风,将清粥放在御案前,轻声道:“皇上,用早膳了……”,说着,轻跪在一旁,执起瓷勺,慢慢搅拌着清粥,而后小心捧起瓷碗,放在了慕容凌的面前。
“可有皇后的消息?”慕容凌低沉的声音们分外沙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林公公怔了一下,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片刻后,只能硬着头皮禀报道:“禀报皇上,黎明前秦姑姑飞回一封传书,说她连同云墨公子带来的千支精兵一同下山崖下去寻找,但是至今无果……”
慕容凌蓦地睁开双眸,眸光中闪烁着无尽的阴沉,冰冷的问道:“为何要到山崖下去寻找?”
林公公心一抖,顿时才想到自己说漏了嘴,但是却又不敢在作隐瞒,只能低着首,微颤着声音道:“回皇上的话,秦姑姑子夜时来信说,皇后乘坐的马车跌下了山崖,而七王爷也紧跟着跳下,生死未卜……”
慕容凌怔住了,他眸光中满是阴沉,像是绝望,又像是痛苦,众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他胸膛起伏,但随即却又慢慢的闭上双眸,受伤的拳头握得关节发白,血液如泉水一般的涌出来……
“皇上……”林公公看到他手上的不断流血的伤口,忙万分紧张的唤道,而后拿起一旁的绷带上前为慕容凌包扎,且不住的劝慰道:“皇上息怒,秦姑姑已下了山崖探察过了,但是山崖下没有一点痕迹,这就说明皇后一定没事……”
“哪座山?”慕容凌阴沉的声音并没有因为林公公的安慰而缓和,却更加的浮躁起,想来若不是要稳住那六国诸侯,自己又受了伤,他早就撇下这个皇位不顾,前去寻找皇后了,林公公满手颤抖的更换着慕容凌手上的伤口,声音极小的道:“信中没说,不过按照时辰算,也快来信了……”,林公公话音刚落,只闻书房外一名侍卫匆匆走进,而后隔着屏风跪拜在地,道:“属下收到秦姑姑的一封飞鸽传书……”
慕容凌眸光一凛,随即起身走到屏风外,完全不顾手上的伤势,在饶过屏风看到那名士兵手中的字条时,伸手接过后就立刻打开,但在看到上面的寥寥几字时,面色却顿时暗沉得吓人……
跟随在身后的林公公暗叫不好,难道是皇后真的出了什么事,但是想想也不对,若是皇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怕是皇上早就震怒不已,而不是如此表情,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却又见慕容凌面色沉凝的将那张字条揉成了团,捏在满是鲜血的手中,而后负手走进书房内。
林公公望着慕容凌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望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动的士兵,用手挥了挥,示意他离开,而后自己又轻步走到了慕容凌的身旁,依旧不敢说一句话……
慕容凌走回书房手,就一直站在书柜前,寂寥冷漠的身影萧索的僵直着,半晌后,他才低沉而冷凝的道:“总管还记得朕的过去么?”
林公公怔住,许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突然说起那他自己百般回避,千般不愿意回想的过去,但是他却依旧应道:“老奴怎会不记得,那时候皇上回到洛阳后,唯一就给老奴来了信,当时老奴看见信后,是几夜都没合眼……”,十年前,他刚做上总管不久,就收到了已经失踪三年之久的慕容凌给自己来信,且将这三年的血泪一一叙述,当时他独自躲在皇宫的暗处哭了无数次,且夜夜无法合眼,心头对皇后与皇上的怨恨也与日俱增……
“那时候,朕也只是想找一个诉苦,总是觉得这些事情若不说出来,自己就会溃烂在过去……”慕容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低沉,握着那张字条的手滴着血红的血液,染红了冰冷的大理事地板……
林公公拧起浓眉,刚想上前劝说两句,虽然他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但是他刚上前,但却又牧童凌低沉而沙哑的道:“或许,这一次,朕必须去面对自己的过去了……”,或许,安儿真的是他的宿命,他无法回避与抗拒……
林公公怔住了,忙忧心的问道:“皇上的意思是……您要去天山?使不得啊,使不得,若是这些事情被那些诸侯知晓,怕是又要传出什么流言,昨日宴会皇上没有如约赴宴,那些人已有众多猜测,亏在襄王撑着场面,以皇上劳累推辞,可是皇上若是前往天山,那岂不是让江湖中传言您是毒娘子徒弟的传言成真了么?”
然,慕容凌却只是冷清的一笑,随后缓缓转首,眸光幽冷的望着林公公,只道:“朕只要安儿,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即使是这片江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