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初那莫名消失的红蛋是被这小东西给藏起来了。
姜永抱住蛋,感觉到小猫头鹰试探地落到了自己的头顶上,终究是没有再把它赶走。之前听那火狮佣兵团的灰发壮汉说这枚蛋好像是挺值钱的?但是现在却不太好把它带回救济院,还有之前得到救济院的那枚狮蝎尾勾。
姜永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蛋和尾勾先寄存在图书馆里,有灰塔的守护者在,这里算是小镇中最保险的地方了。等到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呼啸寒风肆虐而过,天空中又是飘起了雪花。落在路旁冰灯中昏黄的灯光里,看起来格外寂寥萧瑟。
“卧槽别闹腾了,我的头发不是稻草。你还准备在里面挠出个窝来?!”
心中刚有点小惆怅,就被这猫头鹰的胡乱捣腾给驱散的一干二净。把紫色卡牌装到棉衣内兜里,姜永因寒风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衣服。不过猫头鹰的这番捣腾却让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头上那撮白毛可怎么解释?
“唉,真是麻烦。我的钱啊……”
将最后一枚红星币用黑水笔点成了一瓶染发剂,姜永心中简直是在滴血。好在一枚红星币弄出来的染发剂可以用上好几次,而且还不限颜色。不过这下子一来索斯给他的四枚星币可就全部花完了,还是要找机会赚点钱才好啊。
顺着道一路小跑回道救济院,那栋灰色的低矮建筑物矗立于卡特镇的角落里。从格子窗中透露出些暖黄色的光,看起来有些温馨。这里就算是费镰的家了,里面收养了大约六七个孤儿,靠着城里的拨款和镇上人的捐赠过活。
姜永站在救济院的门口,心里把接下来要说的话挨个又是排练了一番。但还是觉得有点紧张,决定还是再演练一回。
“咳,我回来……”
“费镰大哥,你回来了!”
就在这时救济院的那扇破木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猛地探出来了个乱糟糟棕发的小脑袋。姜永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里,顿时咳了个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那口气给顺匀了,他心里简直是奔过了千匹羊驼。
边做着心里建设边抬头,姜永发现有六个小萝卜头齐齐挤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他们身上都穿着破旧却干净的衣服,每人的小脸都被火堆烤地红扑扑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姜永的目光柔软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不少。
“走走走,都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吹冷风吗。”
把孩子们轰进屋子里,姜永转身关紧门。救济院屋子不大,进门的屋子里摆着长餐桌,挤挤挨挨地放着六七把奇形怪状的木椅子——这些都是救济院的孩子们自己做的。
“我就说今天在广场上看到的就是费镰哥,你们还不信!”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正是上午刚测试出卡牌的森诺,见到姜永回来后他脸上现出了灿烂的笑容,不小心露出了换牙期缺了一颗的门牙。
“费镰哥,我们都特别担心你。听柯尔基说你在森林里被魔兽杀死了,安碧尔当场就气不过和他打了一架。现在被大婶关到禁闭室里了。”
“哼,柯尔基就是个懦夫,他根本就不敢进森林。”
姜永面上不屑撇了撇嘴角,内心却是擦汗。模仿十二岁小孩说话还真是让他有点压力山大,不过这群小萝卜头们显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在听到他的话后都雀跃欢呼出声,一副大哥最棒大哥最强的模样。
“行了别闹了,还没吃饭吧。都快些把饭端出来吧,我去看看安碧尔。”
为了等他回来,这群小家伙们都还没有吃饭。今天因为森诺测试出了卡牌,温妮大婶到现在镇长家里没有回来,这让他们倒是自由了不少。看着小家伙们有条不紊地把盘子和碗摆好,森诺从厨房里搬出了早就炖好的土豆。姜永也就放下了心,走出客厅。
而等到他走出去之后,小家伙们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一齐将目光投向了森诺。
棕发男孩熟练地用长柄勺舀起大桶里的土豆,分放到各个盘子中。如同没有注意到这些目光般,他的表情有些冷漠。
“森诺,那件事……”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犹豫了一会,嗫嚅地出了声。但在森诺动作停下的时候,却猛然住了嘴,表情有些惴惴。
“哪件事?”
“就是那件……柯尔基……”
“哦。”
“我们难道不用告诉费镰大哥?”
看着几个小孩忐忑不安的表情,森诺放下已经空了的木桶,挑挑眉,点缀着小雀斑的脸上还带着孩童特有的童稚,但目光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阴沉。
“说什么,反正安碧尔那个家伙肯定都会抖搂出来的。”
“可是他……他是咱们的伙伴啊。那件事情不应该全都推到他的身上,本来就是柯尔基……”
“哼。”
森诺冷哼一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艾丽娅,你难道想要和那个怪物做伙伴?”
“不……我,我。”
听到森诺的质问,小姑娘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惊惧地低下了头,手怯怯捏住衣角,颤着声说道:
“我只是觉得……费镰哥那么在意安碧尔。如果他知道了那些事情,得多伤心啊……”
“哈,谁知道安碧尔怎么惹到了柯尔基。如果不是他,费镰哥怎么会进森林!那可是落日黄昏森林,每年死在里面的冒险者尸骨能将卡特镇都填满!你们还真以为这只是过家家的游戏?真以为费镰哥不会遇到危险?”
听到森诺严厉的话语,其他小孩们都低下了头,再不敢说些什么了。森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后,严肃开口说道:
“咱们里面的最小都已经有七岁,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应该再给费镰哥添麻烦。等到冬雪季过后我就要离开这里前往星院,费镰哥也要成年了,到时候没人再护着你们!柯尔基可是埃文斯商会长的孩子,不是咱们能够惹得起的。”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费镰哥又怎么会被逼进森林……哼,决斗,我可去他的吧。”
说到最后,森诺的语气中终于带了些孩子气的埋怨。嘟起嘴,他眼中满是不甘心。
如果我有地位,我有力量,那还会有谁来欺负我们?还会有谁想要抢费镰大哥的东西?
“那件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咱们就看看安碧尔要怎么解决。”
最后巡视了一圈屋子,森诺斩钉截铁地说道。
……
快步走出大厅,姜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踢了踢地上的积雪,向着记忆中卧室的方向走去。救济院的小孩子们都是有自己的床的,不过在冬天他们还是习惯挤在一起睡,这样感觉更暖和些。走到属于费镰的那床被子边上,姜永按照记忆扯开被角的线,从里面掏出了一串钥匙。
现在正是天气最冷的时候,禁闭室里又没有火炉,即使是最强壮的人不注意也得冻出病来,更别说安碧尔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罢了。向手心里哈了两口气,姜永忙走到救济院最后面的禁闭室,偷偷打开了门。
窄小的禁闭室里仅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一个十分瘦小的身躯蜷缩在灯下阴影中,顶多有五六岁的孩子那么大。听到声响后,那人倏然警惕抬头,看起来精神倒还是比较好。
只是看到眼前的场景,姜永一时间有些词穷。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多天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纯黑色的头发。心中感叹,他对这个名叫安碧尔的孩子也就多了几分稀罕。当那小孩猛地扑进自己怀里时,姜永抱住瘦小的身躯,觉得简直跟纸片一样轻。
“费镰哥,你真的去和柯尔基决斗了吗?!”
“你没有受伤吧,你没事吧!”
安碧尔看起来十分紧张,他趴在姜永怀中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姜永注意到这孩子的眸子也是纯黑色的,看起来就跟宝石一样,就算在现代也是十分罕见的。用力揉了揉安碧尔的黑发,姜永边感叹这头发可真是又黑又密,边牵住了安碧尔冰凉的小手。
“没事,柯尔基那胆小鬼根本就不敢来。走,大家都在等着你吃饭呢,土豆都要凉了。”
看着姜永,安碧尔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突然住了嘴。明明担忧还残存在脸上,但男孩望向姜永的眼中却倏然划过一抹疑惑和警惕,只是在姜永注意到之前就隐没不见了。
紧接着似是不经意间,安碧尔避开姜永伸过来的手,低下头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走出了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