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伸着头往车里看,满脸堆笑,跟个哈巴狗似的。
张秀秀愣住了,这不是宋天河吗?
A市就那么点地方,圈子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
即便没来往,大家对彼此也有耳闻。
听说这家伙平时很拽啊,今日一见,怎么和传闻中有点不一样啊。
宋天河也没想到驾驶座上坐着的是张秀秀,短暂的惊愕后,他慌乱中收起自己脸上那傻里傻气的笑容。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宋天河的语气很呛,张秀秀心情本就不爽,当即反击回去:“这我的车,你管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
“你的车?胡说,这车明明是我余哥的。”
余良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好吧,最近麻烦精赶着上门,他绝对和麻烦精是真爱,他怎么赶都赶不走。
“余哥?”张秀秀扭过头,拉长了音,阴阳怪气的说道:“余良,你现在混的可牛逼了,你都能让小霸王宋天河叫你哥?”
“他还有这绰号?”余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小霸王,真的是……余良都无语了。
“可不是嘛。”
“余哥,你在车里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宋天河就要把头往车窗里钻,亏得张秀秀眼疾手快,迅速摇关上车窗。
“喂,张秀秀!你把车门给我打开。”
“余哥,你看,你新收的这个小弟,我们该怎么处理?”张秀秀很讨厌宋体天河这个人,边说边发动了汽车。
她这话,说是在询问余良的意见,其实余良根本就没得选。
余良也觉得头疼,他可不想和宋天河这样的富二代扯上关系。根本就不是一圈子的人,即便在一块儿玩也没共同语言。
何苦去找这个罪受。
“快回家吧,快回家吧,我都快被他给烦死了。”余良无奈的说道。
张秀秀愣了一下,她扭头看向余良,眨巴了下眼睛。还别说,她刚才眨了一下眼睛,还有点小可爱。
余良笑了,笑容中,有丝丝的疲惫。
这一天,着实把他给累坏了。
“你现在很缺钱吧?”张秀秀脚从刹车板上松开,踩下离合,两侧的霓虹照进她的车里,她的心,莫名的沉了下去,静了下来。
“是啊。”余良头枕着手,靠在椅背上。他抻了个懒腰,神情不觉有些怅然。
“到底缺多少?”
“我爸还欠了些钱,还有高利贷。我都快三十了,也该开始攒老婆本了。”
谈到婚姻,他就神往不已。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孤单久了,他现在很想有个人能陪着她。
一房两人,一日三餐。
他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可惜手头没钱啊。估计像张秀秀这样的大小姐是不会懂得,普通人的烦恼,普通人的奋斗。
“你的烦恼,只是因为缺钱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从张秀秀的声音里听出来几分羡慕的情绪来。
缺钱,这烦恼还不够大吗?他都快因为这个愁白头发了。
“假如有一天,你不缺钱了呢?那时候,你还会有烦恼吗?”张秀秀又问道。
“总感觉,你的声音很失落。”余良耸耸肩,“可能这个目标,就够我奋斗一辈子了。所以,别的东西,我暂时没有考虑。”
“我在门口都听到了,关于你爸爸,关于你在医院里的处境。”张秀秀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感觉,这些烦恼,并不能用钱来解决。”
“怎么不能?”余良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只要我手里有钱,我就能雇最好的侦探,调查我爸爸的那起医疗事故。只要有钱,我就能给他平fan。”
“然后呢?给叔叔平fan后,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余良所有的情绪,都僵在了脸上。
接下来要干什么?他突然感觉很迷茫。光是背负着羞辱生活,他已经拼尽全力了。他真的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拿下这个重重的壳后他该怎么去活。
“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戾气越来越重了。”青鸾插了一句。
“你们两个,要联合起来,对我说教吗?”余良别过脸,他背负的那些东西,她们没有经历过,她们怎么能懂。
不懂,所以才来怪他身上戾气太重。
余良抱起手臂,冷冷的望向窗外。
“余良,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张秀秀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在心里措辞。
“朋友?”
他曾经有很多朋友,可后来,就是这些朋友踩得他最疼,最让他心寒。
朋友,他再也不需要朋友!
“我认识你的时间很短,你的过去,我只在别人嘴里听过。”张秀秀深吸一口气,“他们嘴里的你,不堪而又窝囊。”
“他们说的没错啊。”余良咧开嘴角,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我就是很窝囊,窝囊透了!”
“不是的!”张秀秀突然嘶喊道。
这就好比,在黑漆漆的巷子里,转头看到了光。
余良愣住了,这三个字带给他的震撼,远比世界上任何事物还要有力量。
他身处在炼狱,背后是讥讽化成的老虎,冷眼化成的魑魅魍魉。
余良满身污浊,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身上是臭的,活该被踩到脚下的时候,一束光投照在了他的头顶。
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还值得得到救赎。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多了,所以情绪变得很脆弱。他一个大男人,现在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是别人嘴中的你,可我还了解一个不一样版本的你。那个你,璨若星辰。到底哪一个才是你,我想自己看到答案。”
“余良,虽然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了什么,但是以后,我想陪你一起走下去。用我的眼睛去了解你,去认识你。”
“认识我之后呢?”余良接着问道。
或许会爱上你。
这句话,张秀秀没敢说出口,只是默默在心里说了一遍。
她想做余良的天使,照进余良生命中的那束光,渴望能够做他的救世主。
这个冲动来得很强烈,却来得那么没有缘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