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告诉你。在城外买卖人口很常见。三千一个价位,五千一个价位,一万一个价位,两万一个价位。”坤达尔长叹了口气,“你如果想保护她,就尽快强大起来。将来像那小子这样的人数不胜数。你懂我的意思。”
余良沉默了,更为沉重的压力似猛兽一样朝他扑来,他呆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挺恶心吧?”坤达尔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算了,我和你说这么多干嘛?”
坤达尔的身影消失在战舰里,余良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跟了上去。
战舰缓缓腾空,坤达尔单手拿着驾驶手柄,脸上露出陷入回忆中的神情。
城外一片苍莽,大片大片的黄土横亘在余良的视野里。难以相信,同样都是阿巴斯王朝的领土,城外文明竟倒退到连非洲部落都不如。
逃离这里,一定要逃离这里,一定!
这个念头,在余良心里变得更加坚定。
青鸾站在镜前,镜中的她,略带倦容。
线索到了那家副食店老板身上又断了,线索中断的原因很简单,不敢查。
库巴尔落草为寇,用极短的时间崛起。现如今,他在掏荒者这个圈子已经是教父一级的人物。
那是一头狮子,利爪下,握着权与力。
长生会在那个**湖面前,还只是一只还没睁开眼的狼崽。
只能上门谈判了吗?昆特币,市场资源,真要到了谈判桌上,长生会这点家当,能满足那头狮子的胃口吗?
青鸾手撑着梳妆台,睁开眼,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她突然产生一种将面前这镜子一拳打碎的冲动。
她讨厌看到束手无策的自己。
她背过身,从兜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支刚要点燃,突然想起那日分别前,余良伸手摘下她嘴里的烟卷,像是个不喜看到自己妹妹堕落的兄长,面容严厉却也茫然无措。
她摘下唇间的香烟,拇指和无名指捏着烟头,尼古丁的味道幽幽飘到她鼻翼下,她却失去了抽烟的兴致。连同打火机,她把那包烟一起放在桌子上。
她回想起和余良初遇时的场景:落日昏黄,他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眉宇间流淌着化不开的愁闷。
当初自己是因为什么下山来着?青鸾想了好一会儿,可算是想起来了。当时,是因为他妄开了天眼吧?
青鸾站累了,仰面把自己摔在床上。rou软的触感从后背袭来,这一刻,青鸾感觉自己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是谁的怀抱呢?青鸾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名字:余良。
她伸出手,张开五指,像是竭力要抓住什么,她五指慢慢合拢,最终却又无力垂下。
这一会儿,她想起家族长老会对余良的评价: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能让那帮要求严苛的长老说出这样的评价,可见余良的天赋何其之高。她本应该高兴才是,但是评价的后半部分,却在她的心上蒙上一层阴霾:他也是历代传人中,最容易入魔的人。
她闭上双眼,更余良在一起这段日子,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个监守。表面欢笑,背地里却一直在暗暗磨刀。
她已经无法再履行纠错职责,她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她握刀的手,已经不如以前那般有力坚定。
每每想到这里,青鸾就有种歇斯底里喊叫的冲动。她再度走到镜子前,想看看自己心软的模样。可是镜子中只有一头挣扎的困兽。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猛地一拳,打碎了镜子。
镜子分裂出数十枚不规则的形状,每枚镜片中,都映出一个自己。
那些镜中的人,仿佛在笑。每个人身旁都缠绕着连亩的业火。
三次,她只能将余良拉回三次。她手里那个能抹除强行开启天眼影响的珠子上,已经有了一道裂痕。再有那么几次,她就得不得不拿起屠刀。
青鸾抬起头,大口喘着粗气,眼珠上血丝密布。
这时,镜子中的自己,身影突然模糊了一下。青鸾瞳孔慢慢长大,刚才,是怎么了?幻觉?
两眼略微有些酸涩,青鸾低下头,拿手指揉了揉。等她再睁开眼,镜子中的自己,身影频频闪动,像是信号接收不良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手离开桌面,踉跄着后退。无意间,她被之前拉过来的小矮桌绊了一下,猝不及防,就跌坐在桌子上。杯子碗筷散落一地,地板上泼满了酱汁汤水,场面一片狼藉。
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两眼还直勾勾的看着镜子。
镜子中,人物的身影清晰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孩坐在矮桌上,一只手,还按在油腻的盘子上。
变形糖?失效了?她第一时间想到了余良。
一只牛犊大小的赤红色蜥蜴,似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如离弦之箭般,在戈壁滩上飞驰。跑出去没多远,它就慌不择路的撞上一根合抱粗的柱状石。
刹那间,烟尘飞扬,那只蜥蜴的身形隐没在了滚滚烟尘里。
余良拿起望远镜,正巧看到那根柱状石轰然倒塌。估计那只蜥蜴也被埋在碎石堆里了吧?
他努了努嘴,放下望眼镜,看了看别再腰带上那把镭射枪。想到接下来,要猎杀这样一头蜥蜴,他不禁惴惴不安。
这是余良要求的。
听过坤达尔那一番话后,他从未那般急迫的想要变强大。
于是,在他们抵达麋鹿镇的那一晚,余良就和坤达尔提出这样的要求:作为诊费,坤达尔要做他的教练,直至他强大起来。最起码,他的战力能超过城外掏荒者的一半。
为了在这个不法之地,守护自己重要的人,余良退无可退,只能拼上一把。
杀死一头成年巨蜥。
这是坤达尔给他布置的第一个课题,在此之前,他才刚刚学会怎样使用镭射枪。
“这里以前有座城市来着,结果,在军事基地试验轨道炮的时候打偏了,于是乎,一整座城市化为乌有。”坤达尔一脚踩下刹车,在一座矮丘边上,他把车停住。
车里又闷又热,坤达尔从车里置物柜中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来。盒里没有几根烟了,坤达尔似是有些心疼,咂咂嘴,把烟又扔了回去。
“下车吧先。”坤达尔说完就推开车门,从改装过后的越野车上跳了下来。
“嘭!”余良甩上车门,惊起一大片黄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