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待得自家的那位师叔离去了之后,这唐门弟子才是知晓,自己刚刚,还真的就是从鬼门关旁走了一遭。
那马车中的,可是那位永安城主大人罗宪。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这唐门弟子的腿肚子都是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他可是知晓就在前不久的时候,他们唐门如今堂主的嫡子,就是因为在街上与那城主府的一介老头子闹起来了争执,原本在那个时候众人也是想着,罗宪想来是不会为了自己府邸中的一个下人而对他们唐门搞出来什么是非的,更别提当时闹出来那件事情的,可是他们堂主的嫡子。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就算是堂主唐无敌都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儿子当时所欺压的那城主府老头子,到底有着多么硬的背景。
虽然到现在这唐门弟子都是不知晓那老头到底对于罗宪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是,地位肯定不低就是了。
毕竟现在回过神来他也是反应了过来,那刚刚为罗宪驾车的马夫,可就是当时的那个老头子。
当时争执最后闹出来的结局,便是他们那位堂主嫡子被堂主大人亲自押送去了城主府,交由罗宪处置。
妈的,这件事情一出,他们唐门这些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些声名近乎毁去了一大半。
有着堂主大人坐镇的唐门,如今竟然落寞成为了这副模样,光是一个地方城主,就已然是让他们如此的折腰。
虽不知当初那位堂主嫡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光是看到其浑身的淤青和伤疤都是可以知晓,他断然是在那城主府里,遭受了狠狠的一番毒打。
而自己,不过就是唐门一个有些资历的外门弟子罢了,论身份,论地位,又怎么可能能够跟那嫡子相比?
倘若是自己刚刚真的傻不拉几的对着马车出手的话。
现在自己,说不定已然是命丧当街了。
杀他一个外门弟子而已,堂主大人又怎么可能胆敢对那罗宪有任何的言辞?
光是想到这里,这唐门弟子就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之后,他这也总算是将自己有些恐惧的心神给勉强的压了下来。
这说来说去,自己刚刚还真是有些劫后余生的意思。
然而,当他准备迈开步子重新回到唐门宅邸大门的时候,他却是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是抬不起来了。
好家伙,再低头一看,竟是不知何时,自己的裤子都已然是湿透了。
这,还真是被吓尿了。
不过,这时候他也是没有顾及周遭人看向他鄙夷的眼神,他只是心中不停的说着万幸。
若非是自己刚刚长了一个心眼,想着先去问问师叔的话。
自己现在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尿裤子的下场?
说不定若是那种情况下的自己,现在流淌着的,可就是鲜血了。
一只手狠狠的抓住自己的大腿,这唐门弟子抬着自己的大腿,艰难的向着唐门宅邸大门走去,而至于这条街道上附近的那些百姓们,则皆是以嬉笑的姿态看待着这个刚刚出尽丑态的家伙。
然而感受着这周遭百姓们看待自己的眼神时,这唐门弟子的心中还不由得有些怒气涌上心头。
他此时若不是有些担心那前方的马车,现在他早就已经是对着这些百姓们破口大骂了起来。
妈的,你们这些人有本事去拦城主府的马车啊?呵呵呵,若是你们去拦的话,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哪来的资本现在竟然胆敢来在这里取笑我?
而在另一边,管家李伯将马车停在了唐门的大门口,而后他便是从一旁取下了木梯,紧接着,身着一身华服的罗宪便是宛若翩翩公子的从马车内走了出来,他踏着木梯缓缓走下,在唐门的大门口站定了脚步。
而那位唐门辈分极高的师叔,这时候也是恭恭敬敬的在大门口以礼数迎接着这位城主大人,而至于他身后的唐门,则早就已经是有人前去通报唐无敌了。
毕竟身为永安城主的罗宪如今亲临唐门,虽说是为了贺喜唐门喜事,可是身为堂主的唐无敌,却是要老老实实的呆在门口迎接罗宪到来的。
毕竟罗宪又不是其它寻常的城主,唐门需要担忧的,是他身后的都城罗家。
“城主大人。”
这唐门师叔见到罗宪走下马车,连忙就是走了过去对着其弯腰行了一礼。
而待得其行完礼数正准备起身时,罗宪这才是开了口。
“本城主今日来此,不过是代表罗家庆贺而已,官场俗礼一类的,就不用过多麻烦了,阁下年纪看着也年长,如此对本城主一年轻人行礼,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罗宪此时说的这话,这也得亏是这唐门师叔年长,心性早就锤炼的不错,否则这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估摸着早就是开口怒骂罗宪无耻了。
这边的礼数都行过了,结果这时候罗宪却偏偏如此开口说出这话?
呵呵呵,这罗宪此举若不是故意的,谁人相信?
不过,好在这唐门师叔也是脸皮厚,他笑意盈盈的起身之后,便是对着罗宪恭敬的说道
“罗城主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罗城主虽说有着罗家人身份一谈,可是这永安城的百姓们又是谁人不知罗城主这些年来为永安城带来的恩惠呢?官场一事,老夫自是不会过多迂腐,然而罗城主与我永安的大恩,老夫却是要好生的款待罗城主一二的,另外,老夫虽然年长,可却虚度光阴不知道多少载,如今的西坤,还是需要似罗城主这样的年轻俊秀,才能更上一层楼,继续续写辉煌,不是吗?”
罗宪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是伸出一只手,放在了一旁管家李伯双手捧着的一个精致的小箱子上。
“此中乃是我罗家特意为堂主寻来的上好山参,虽算不得什么厚礼,但却也是我罗家的一份心意,这位,就代堂主先收下吧。”
罗宪示意之后,管家李伯便是上前,二话不说的便是将这
箱子交在了唐门师叔的怀中。
而还没等的这唐门师叔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怀里已然是多了一个小箱子。
“那老夫在这里,就代替堂主多谢罗城主了。”
说罢,这唐门师叔便是将箱子交给了一旁的唐门弟子手中,并且吩咐对方好生的将其送入府内保管。
言语吩咐过了之后,这老头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在他的身后,则是传出了一道底气十足的嗓音。
“哈哈哈,罗城主大驾光临,哎呀呀哎呀呀,鄙人还真是有失远迎啊。”
而在这话传出了之后没多久,那唐门堂主唐无敌,便是以一身红袍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今日的唐无敌已然束冠,身着一身红色长袍,其袍上绣着不少的毒物以及飞禽野兽,长袍之下的,则是他那一身以毒物闻名天下的青色软甲。
这人眉毛上翘,双眼若是不瞪大的话,宛若是两条细细的缝隙一般,而至于其嘴角,则是微微发紫,面容白皙,身形有些健硕,任谁来看的话,这个唐无敌此时光看外貌,都像极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可是罗宪却是清楚的很,这个唐无敌啊,如今的年岁,呵,已然是快要接近百岁了。
靠着一手毒功的手段,驻颜如此,不过,这外貌看起来还真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好面相之谈。
“堂主,上次一别,我啊,对你还真是甚是想念。”
罗宪一经开口,便是寒暄嘲讽意味十足的话语,而这般的话,也是让身旁的李伯,不由得面色有些微微变化。
不过,唐无敌倒是没有如何作态,他只是干脆的上前牵着罗宪的一只手,对罗宪温声细语的低声说道
“罗城主日理万机,可是如今却还是能够抽出空来前往唐门为老夫庆贺,老夫这心里面啊,真是感动的不行。”
在说完这话之后,罗宪便是脑袋一转,看向那唐门师叔,皱着眉头对其不悦的说道
“唐啸,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为罗城主收拾出来一间客房,今日啊,老夫可是要与罗城主好好的喝上一场的。”
那唐啸连连点头,对着唐无敌抱拳一礼后,便是转身回到了院中。
而至于唐无敌说出的这话,也是让罗宪听到了之后,眉宇有些冷冷的笑意。
“堂主,今日可是你大喜之日,过多的饮酒,难不成,堂主是要辜负了那美娇娘吗?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本城主也不是那般嗜酒如命之徒,堂主啊,今日也只需尽兴就好,若是过度的放纵,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是是,罗城主教训的是啊,哈哈哈,这也是老夫想岔了,今日老夫大喜之日,确实是不应该辜负了那花蕊小姐,不过罗城主,今日,在这喜宴之上,您可千万要玩得尽兴啊,哈哈哈,我唐门今日,也正是因为有了罗城主的到来,这才是变得增添了几分色彩啊。”
唐无敌说完了这话之后,便是拉着罗宪的手,二人走入了唐门之中。
若不是在场的这些人皆是知晓罗宪与唐无敌其中的仇怨的话,光是看着今日他们二人的这番对话和行为举止,恐怕都是会有不少人认为这二人乃是一对好朋友吧?
不过,管家李伯对于这种事情却早就是司空见惯了,他只是双手交叉,跟在自家少爷的身后,也是一同走入了唐门。
而就在此时此刻的永安城外不足五十里的地方。
那数万南离军队已然是将道路的两旁皆是掀起了不少的尘土。
“大军如此行径,都督难不成就不怕被人发现吗?按照地图来看,我等现在与永安,已然是不足五十里了。”
太史慈有些不明白,所以他这也是特意驾着马来到了周瑜的身侧,而当他刚刚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周瑜便是抿嘴一笑,很是随意的回答道
“这又算何?我啊,就是要让那些西坤人提前发现我们的踪迹,否则,这永安,还真是没什么意思了。”
周瑜说的这话,让太史慈感觉有些云里雾里的,怎么都有些听不懂,不过,光是听着这番话,他太史慈也仿佛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唔。
反正根据黄老将军那话说的,都督他对于永安,已经是有了一番独特的安排,那自己对于这件事,也就不用太操心了吧?
啧,不过说来说去,自己还真是有些好奇,都督对于永安,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安排?
紧接着,太史慈便是扭转马头,来到了黄忠的身侧。
“来了。”
黄忠微微一笑,他看着这个出身于荆州水师的年轻校尉。
不得不说,荆州水师不愧是他们南离的王牌水军,光是这其中的一个校尉,在他黄忠眼里看来,就有着不错的天赋。
啧啧啧,若是假以时日的话,这个名叫太史慈的校尉,估摸着啊,将会爬到与自己同等高度的地位吧?
不错不错,虽然说自己与荆州水师并没有任何的交情,但光是这看到年轻后生的惜才之心,也是足够让他黄忠对太史慈另眼相看了。
“嗯。”
太史慈点了点头,而后紧接着,他便是开口问道
“老将军,都督不是说,待得大军到达永安之时,便会与您诉说他的安排吗?现如今大军最多只需要两三个时辰就要抵达永安了,都督他,还未曾与您讲述安排吗?”
黄忠摇了摇头。
“此事啊,不着急,且等着你们家都督如何安排就是了,反正老夫对于你们家都督,也是提起了一些兴趣呢,所以,老夫这些天,不也正是耐心的等着呢?”
黄忠一脸笑意的看向太史慈。
前面的那个周瑜啊,抛开先前自己与他的隔阂不谈,打心眼里他黄忠其实还是挺看好这个后辈的。
那份智略,可是得到过不少次王爷的夸奖呢。
自己虽然对这个周瑜并不怎么了解,但既然王爷都如此夸奖这个家伙了,那自己,又有什么需要担忧的呢?
王爷的眼光,怎么可能会差呢?
“这。”
太史慈有些犹豫了起来。
自己这倒是变得有些看不太懂了。
明明在自己的印象里面,黄老将军与都督二人,应该是有些不和的才对,可是自从黄老将军那里被都督说了一通之后,这几天竟然变得如此的安生?
如今大军马上就要抵达永安了,自己这前来询问,结果黄老将军还是压根就不着急?
太史慈这回着实是有些无法理解了。
“小家伙,你还年轻,有些事啊,也不能太急躁,且耐下性子来,好好的等着吧。”
黄忠说着这话,随即,竟是在马背上哼起了小曲。
听着黄老将军这荆襄之音的小曲,太史慈这也是不由得面露苦笑。
“黄老将军,您,其实,其实小辈心中对于您一直是有一个疑问的。”
“哦?什么疑问啊?”
黄忠顿时提起了一些兴趣,他看向太史慈。
“就是,明明老将军您出身于南方三州,并且有着如此的才能本事,可是为何当初,却不选择投效水师呢?明明按照您的本事,若是加入水师的话,放在如今的岁月来看,您最少也将会成为水师的三把手才对。”
太史慈对此,是充满疑惑了的。
因为说实在的,黄忠一个出身于南方三州的将领,本身因为其出身的原因,所以这也就导致了其在南离帝国内是属于被很多人看不起的那一批人之中。
然而靠着黄忠当时的才能和本事,投效军队,他也是有很多种选择的。
纵然是江陵城附近的荆州水师,他黄忠年少之时,也是可以轻松通过其中筛选加入其中的,而不是像黄忠当初一样,只是从一个县城的县兵开始坐起。
从县兵开始,到最后往往最好的结局也就只是成为州部守备军的一员,而且那州部守备军,也只能是南方三州的其中一州。
相较于此来看待的话,加入荆州水师,明显前途更加明亮不是吗?
黄忠当初从军之时,若不是恰巧碰上了西坤大军席卷南离,他随着众人北上先后并入白家老帅以及周敦颐二人麾下,最后在战场上靠着自己的能力崭露头角最后荣获军功,在战争结束之后也是顺利的从区区一个县兵,摇身一变成为了州部守备军的其中统领。
可说实在的,若是当初黄忠选择加入荆州水军的话,靠着他当初所斩获的军功,他完全是可以在荆州水师里面闯出来一条很是明亮的前程的。
而不是似与如今这般,到现在虽然实力不俗,可是因为其身份还只是一个州部守备军将领的原因,时至如今都是未曾能够被选入南离上将的名列中。
要知道,黄忠的本事和才能,是完全不逊色于南离百位上将中的大部分人的。
可是,偏偏却是因为黄忠的背后只有一个南方三州守备军的缘故,这也就使得了他在这些年以来不停的遭受着金陵方面施加的压力。
南方三州守备军的话语权着实是太过于薄弱了,在面对着金陵城方面,他们自然是不敢有任何言辞的。
可若是换成荆州水师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
荆州水师从来都不用在乎金陵方面,朝中六部的眼色,其中的官员升迁,那都是直奏圣前的,且荆州水师都督一职,已然是属于南离军方的一位通天人物了,这其中的背后,金陵方面自然是不会对其有任何不必要的阻拦的。
若是黄忠当时选择的是荆州水师的话,现在的他,最起码肯定已经是成为南离百位上将之一了。
而不是似与现在这样,明明本事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但是偏偏屁股下坐着的这个位置,却始终是动弹不得。
而且除此之外,黄忠在南离之中,也是没有任何的背景势力可言。
虽然说他当初先后听命于白家老帅以及周敦颐二人,但是他却也并没有加入这二人背后的任意势力。
再加上黄忠的出身本身就是一个寒门家族,所以如此来看的话,金陵方面又为何要去担忧他一个黄忠会有什么意见呢?
九品箭手是挺厉害的,但是一个南方三州出身的九品箭手,又能蹦跶多少呢?
而听着太史慈所问的这个问题,黄忠这也是愣了一愣,不过随后的,他便是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世事难料啊,小家伙,你有着不错的前程,不过,当初老夫,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黄忠无奈的说出了这话,而同样的,在他说出了这话止呕,太史慈也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黄忠的眼神,都是随着他说出这话的同时,都是变得有些黯淡了起来。
虽然太史慈对于黄忠所说的没有选择的选择很是好奇,不过,他还是没有选择继续询问下去,他看的出来。
黄老将军对于当初的往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不过,若是假设黄老将军当初加入了荆州水师的话,现在的老将军,应该会成为都督的左膀右臂吧?
老将军的本事以及才能,说不定,也会让水师变得更加强大几分,也说不定呢。
不过,假设终归也只能是假设,倒是可惜了老将军。
这些年来,始终都停留在南方三州,若不是如今的战事再起,估摸着,自己这一生,都是没什么机会可以见到这位老将军的。
“小家伙,珍惜你的现在吧,你啊,很不错,比起老夫当年,意气风发多了。”
黄忠露出了一抹微笑。
看到这个太史慈啊,黄忠这还真是回忆起来了一些往事。
一些,自己年轻时候的往事。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挺意气风发的,只是。
相较于这个年轻人的话,自己当初啊,还真是有些,狂妄自大的过了头。
一点谦卑都是未曾拥有。
最后这也使得了酿成了那样的祸事。
交州,能够留下自己,已经是不错了,他黄忠,又怎会去再奢求一些什么其它的事情呢?
没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