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说什么?”
亨利·福特一把把一整叠结果报告摔在了桌子上,他有些受不了弗兰克的这种态度,虽然他的确优秀,但是这股作风就和小混混没什么区别。
“也不能说这种指纹的比对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起码让我们放心了,镇子上并没有谁是凶手不是吗?先忘掉这些东西吧。”
弗兰克示意福特局长朝着验尸的房间走过去,他的动作很简短,但是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上却没有了时刻都带着的笑。
“这是罗伯特那个家伙耐不住和尸体待在一起的时候,我对比发现的结果,瞒着到现在都没说,就准备交给您定夺呐。”
弗兰克就好像是已经完全放弃了验尸官的矜持一样,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尼古丁冲进了他的肺里,辛辣的感觉在喉咙里蔓延开来,还没等亨利·福特局长出声阻止他,弗兰克空闲出来的另一只手就指在了尸体那被完全掏空的上胸部位。
“看这里,局长先生,我没开玩笑,看这个咬痕。”
弗兰克特地地用了“咬痕”这个词,这让福特局长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他贴近了尸体的伤口处,那里的痕迹与其说是能够看出来的,倒不如说是一团烂泥。如果真的有什么动物咬了这里,恐怕也是鬣狗群或者是狼群那种群体撕咬才能造成的结果吧。
“您看不出来吗?也对,您吃过吐司吗?”
弗兰克有一茬没一茬的话让福特局长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紧锁着眉头,点了点头。
“正好……您等我一下。”弗兰克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回到办公室里,片刻之后又回来了,不同的是,他的手里除了那支燃烧的香烟之外,多了两片切好的吐司。
“先吃一个吧,垫垫肚子,然后听我说……”
弗兰克把一片吐司递给了福特,局长先生以为这是他突然出现的注意便没有在意,他咬了一口吐司,柔软的面包在嘴里扩散开味道。
而弗兰克没有动,他安静地等着福特局长吃完一整块吐司,他的香烟也在安静地燃烧着,等到福特局长两手空空,并且他手中的香烟也已经熄灭的时候,他的手里只剩下一片吐司了。
他张开大嘴,一口咬下了小半块吐司,那块四方形的面包上陡然缺少了一角,陷下去了一个半圆形的缺口。
“看着这里吧,局长先生,之前没有对比的答案,现在我们有了。”
他把那块被咬过的吐司放在了福特局长的手心,指着那块吐司上面半圆形的咬痕,尽管那痕迹模糊不清,但是模糊不清更加容易让人既视了。
亨利·福特那张极其富态的脸上,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他盯着弗兰克指出的尸体上的一块伤痕,紧接着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吐司。
……
“谁在那?”
克雷顿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鞋子踩在了潮湿的草丛上,把茂盛的草地猜的坑坑洼洼,草被踩动的声音似乎是终于惊动了那个蹲坐在那里,缩成一团的人。
克雷顿下意识地把手朝着背后伸过去,装作是装备了手枪的模样,实际上小镇上的警察都没有配枪,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外乡人的话很有可能并不知道这一点。
他并没有摸到手枪,反倒是摸到了他没能放回自己的抽屉里的手电筒。克雷顿攥紧了手电,他看着在自己前方越来越近的人影,他已经不动了,克雷顿一步一步地接近,天也越来越黑了。
直到最后,克雷顿不得不把手电筒对着那个人影,他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没有回答,他迟疑了一下,一直放在手电按钮上的拇指轻轻地按下了开关,一道刺眼的光线在瞬间射出,照亮了眼前的黑暗,同时也让克雷顿看到了那个正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哪里是人啊,不,不能这么说。那副模样确实并不像是普通人的模样,克雷顿看到了那个人的脸,那是一张极其丑陋的脸,牙齿不规则地凸出,那张脸上长满了像是半斑点一般的黑色胎记,他的鼻子是鹰钩鼻,但是却像是被人打断了鼻梁一样塌陷下去一般。眼窝极深,深到那双黄色的眼睛好像要凹陷下去一样。他的耳朵尖且细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哥布林一样丑陋。
但是这仅仅只是那一张脸罢了,继续往下的时候,克雷顿看到了他那光着的,仅仅用一片遮羞布遮住了重要位置的身体,那是真正的皮包骨头,他的上半身十分的长,但是四肢同样纤细无比,唯一有些鼓胀的是他的腹部,就好像是有人在那里面塞进了一个足球一样。
手电的光刺激到了他的眼睛,从那张嘴巴里说出了很多克雷顿听不懂的话来,那并不是英语,克雷顿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语言,但是他听着这种话竟然并没有任何的陌生感。
和他的鼻子所做出的的判断相同,在这个裸体的,仅仅正在下体位置围上了一张小布片的丑陋男人正蹲坐在一个垃圾堆旁边,那些堆积在一起的垃圾已经腐烂生虫,在手电的灯光照射下无数的蛆虫正在不断地蠕动着。而这个男人的手中正捧着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腐败之后的产物,那上面还趴着晃动的白色蛆虫。
从那过分凸起到外面的牙齿上的痕迹来看,这个丑陋无比的男人很显然是在吃着这些腐烂的垃圾。克雷顿闻到这股味道便是一阵反胃,他刚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在他伸出手的瞬间,那个瘦小的男人就两手两脚并用地逃离到了更黑的地方,他的速度很快,就像是猛然出动的猎豹,那根本不是那种弱瘦不堪的身体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才对。
“活见鬼……”
克雷顿的手电在垃圾堆上扫射了几遍之后,他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打算管那个逃走的丑陋男人。他原路返回,继续走上了回家的路。
然而在他远远地便能看到自己的房子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房子的灯居然亮着。他确认自己去警局之前关上了灯才对。不过是因为自己家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去偷的东西,所以他才会一直不锁门。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是进了贼,那这个贼可算是真的没有眼光,他肯定会空手而归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没有任何的担心是不可能的,克雷顿的家里放着的唯一让他担心的东西就是他的日记,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那都不是能给别人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