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市长》6
田地环顾了大家一眼，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对着楼道里的穿衣镜一看，自己一脸的血污还依稀可见，猛然一看就是觉得挺滑稽。面前的这些局长们，说不一定明天就会拿他这副模样当笑谈。他心里骂道：这帮老谋深算的东西，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提醒他呢？就连自己的秘书小高也没有提醒他，这让他十分费解。但是，在这样的场合是不能在这件事情去计较了。就算他这是笑柄，他也觉得内心无愧，他只是弄不明白这些半大不小的官员们，怎么一个二个都这样的冷漠。
见大家都坐下了，田地开门见山地说：“各位，其他的多余套话也就不说了，找你们来，就是围绕工人自杀的事情。”也许是他的开场白太不符合常规了，几个单位头头们各自低头耳语，面部表情有些不屑。
田地不管这些了，继续说：“你们是知道的，我们这一组的市委市府工作组，主要负责人是市委唐秘书长，因为他刚才与工人群众发生了不愉快，现在还在医院治疗，所以，我们就只有先研究了。”
没有一个局长和书记看他的眼神的，整个会议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田地接着说：“群众的事情无小事，何况是自杀这样的大事情，老实说，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震惊。现在工人家属还在外面等着的，我们就是要在短时间拿出一个意见来。”
财政局长有些坐不住了，他率先说：“我说田市长，你不是说这一组是市委唐秘书长负全面责任吗？我不知道，他不在场，我们研究什么呢？研究半天，他要是有不同意见，这个研讨不久失去了意义了吗？”
田地的秘书小高也低下了头，不敢看田地的尴尬表情。
在这些局长面前，田地的确显得太年轻了，这些常年在基层摸爬滚打的老局长们，也许没有把他当成一回事。
田地克制地说：“不是说唐秘书长没有在，我们的工作就不干了，我会向唐秘书长汇报的，现在是要大家出主意想办法解决问题。”
财政局长又说：“我们财政局只负责拨款，只要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签字，我们就认账，至于怎么处理，领导吩咐，我们执行就是了。”看来，面前这个财政局长不是一天两天的局长，在政府系统的关系也不会是单薄和苍白的那一种，羽翼是相当丰满的，所以他才敢在副市长面前说话无所忌惮。
田地还是生硬地说：“研讨就是要大家出主意，哪个领导都不可能是万能的。”
财政局长见田地这样说了，也只有改换了一种斗争方式，说道：“我没有想好，让其他局领导先说吧。”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田地压着胸中的怒火，看了财政局长身边的民政局长。这个局长田地是认识的，田地来了之后，他才从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上调整过去的，也算是田地认识的少数都城人了。田地点名道：“民政局的意见呢？”
他万万没有料到，民政局局长的态度，依然和财政局局长一样的冰冷和麻木。他说：“田市长，你是知道的，我刚从市政府调整过去，情况都还不大熟悉，对相关的法规也还需要一段时间学习，这样的问题，我只能带回去，让局里的相关科室研究之后，才能答复，你让我现在就拿出答案，我确实无能为力。”
田地停顿了一瞬之后，没有逼着民政局长表态。而是依次往下询问，公安局，卫生局，盐化集团公司……每一家都是说一大堆解决不了问题的话，而后就推回来了。
实际上，在前面两个局长发言之后，田地就明显感觉到了什么，说话也没有刚开始时强硬了，所有的人都表态之后，他干脆说：“好了，大家的意见我都听到了，现在休会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再接着研究。”
可能他的这个决定，是这些老练的局长们也没有料到的，不管怎么样，他也知道不能让自己在这样的小事情面前出洋相。他把秘书小高叫到一边，问道：“你把唐秘书长的电话给我。”
他拨通了唐秘书长的电话，说：“秘书长，现在你怎么样了，你能过来吗？我可是等着你过来决定现场的大事啊！”
电话的哪一头，唐秘书长轻描淡写地说：“你处理就是了，我现在还过不来的。”
田地早有准备，知道唐秘书长不会配合他，还有意给他制造难题。他当机立断，对秘书小高说：“你去告诉所有的局长，一个也不能离开，一个小时之后准时开会。”说完，他“噔噔”地跑下了三楼。也不要公安的车辆，自己叫了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地走了。
办公室内的局长们，在三楼看到了田地的举动，还说些风凉话：“怎么啦？副市长怎么没有司机接他呀，他也不早说，早点说的话，我的司机可以送他不是。”其他的人也挤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财政局长还讥讽说：“这个年轻人啊，还需要历练啊，他以为这是北京啊，这是都城，都城有都城的特殊情况。”见秘书小高进来了，他才没有往下说了。
秘书小高说：“通知各位，都不能离开，一个小时之后准时开会。”
会场又是一边“嘘”声。
田地坐上出租车，刚刚开出盐化集团公司大院，司机就说：“听说盐化集团公司有一家工人全部自杀了，你知道吗？”
田地说：“知道。”
司机又说：“这年头啊，那些当官的，哪里管老百姓的死活的呀，你看盐化集团公司那些头头脑脑们，尽管公司工人全家自杀，他们还不是照样小车开着，小姐抱着。”
田地说：“话不能这样说。”
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人怎么啦？你还要向着那些贪官说话？你脑子有毛病吧？”
田地回答说：“也不一定全部都是贪官吧？”
司机不满地说：“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尽跟我抬杠添堵，你说，这年头，有几个当官的不贪的？”
田地再也不想和他理论，说：“你能不能开快一点？”
司机这才说：“你到底去哪里呀？刚才一直斗嘴，我倒忘了问你了。”
田地说：“市政府。”
司机“吱”的一声，把车停下了，说道：“对不起，算我倒霉，白拉你这一段，我去不了。你下来走吧。”
田地着急地说：“我给钱，你为何不走啊？”
司机说：“我可不想找事，没有听说吗？今天那里闹事，早就禁止车辆通行了，再说了，看你脸上还有伤口，你要也是去闹事的，公安不把我给扣下，我可耽误不起那功夫。你自便吧。”田地刚一下车，司机加足马力，绝尘而去，田地沮丧地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内心十分憋火，但又无从发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