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看着一脸愁容的田地,爸爸妈妈没有不揪心的。妈妈看着憔悴的儿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田地爸爸同样被这凝重的氛围感染了,他能感觉到,儿子现在的心里绝对不平静,一定是惊涛骇浪恶浪翻滚的,若如不然,按他稳健的性格,绝不可能深更半夜来打搅他们。
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有深呼吸。往返几次之后,放下酒杯才说:“你们说,人生究竟为什么呢?我怎么觉得越活越糊涂了呢?小时候盼望长大,大学里面盼望毕业找个好工作,在银行的时候也还算有目标,现在反倒迷惘了……”
看着田地涣散的眼神,就能够知道他的内心状态,一定是失去了定力与方向了。两位老人谁都没有立即插话,他们希望听到田地更多的内心独白。也只有他内心独白之中,才可能找到病根。
田地依然目光游离,散乱。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经历过这个焦躁时期没有?很乱,很不安宁?”
田地妈终于试探性地问:“儿子,你的乱和不安是来自生活还是工作呢?只有找到这个根源,你才不会糊涂啊?”
田地若有所思,回答说:“二者都有吧,可能生活多一点吧?”
妈妈点点头,似乎寻找到了他迷惘的根源。神情变得柔软,没有了刚才的严肃。
爸爸问道:“男人的焦躁病因,还得从工作的压力去寻找。你的状态我看了,工作的压力不是没有的。你现在的工作与过去相比较,已经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了,过去更多的是与数字打交道,现在是盘活人际关系了。我有一种直觉,你还存在本能的决绝感。很多时候,你还在沿袭你过去的价值坐标,这可能是你痛苦的原因之一。官场有官场的规则,也有官场的尺度和坐标,也可能这个给你带来了冲击和压力。”
田地觉得爸爸的感觉很对,自己面对秦菲儿时就会有这种一样的感觉,实际上就是爸爸说的价值坐标和官场规则的复杂体。毫无疑问,这也是让他心力交瘁的原因之一。另外,还有就是和姗姗爸爸交道的时候,也会派生出一种怪异的压力,可能也是这种情绪。
爸爸又说:“作为男人,只要正确区分了工作与生活的关系之后,你才会强大起来,才会干练干脆。凡是把工作搞得一团糟的人,生活中几乎也是一团遭的。这是工作哲学和生活哲学中的辨证关系。也是一种人生的哲学与人生的态度。”
田地妈说:“你扯得太遥远了。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你能不能说点靠谱的啊?”
其实,田地能明白爸爸的意思。自己还真需要理清自己的某些思路了。他打断了妈妈的话,问道:“爸爸,你继续说你的观点。”
爸爸得意地看了妈妈一眼,证明自己的博学和正确。说道:“我就这些观点,你自己去体会吧。”
田地妈说:“孩子不是说了吗?主要来源于生活,你尽扯那些飘渺的神乎的,要我说要,还主要是个婚姻与恋爱的问题。”
田地心里一惊,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他真的害怕妈妈说的这个敏感话题。不想,妈妈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听见她接着说:“儿子,你不要嫌妈妈唠叨,你现在也是成年男子了。再不是孩子,有些道理不说你也会明白。你说,男人到了你这个年纪没有一个宁静的家,这本身就会让你无法安静。妈是过来人,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身边没有可人的女人,这么可能安静得下来呢?要我说啊,你就是因为身边没有女人的原因。”
妈妈的一席话,谁也无懈可击。田地爸爸选择了沉默。此刻,他的心里也有几分难受,更替儿子难受。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凝固了。
谁也没有想到,打破这个沉默的居然是末末。末末其实一直都没有睡觉,一直观察着田地爸妈房间里的动静。她是了解田地爸妈身上的毛病的,两个人都有轻微的心脏病,这已经是很多年的事情了。大半夜的,他们房间里的灯光一直开着,这不就预示着出事了吗?而她很清楚,田地身为市长,白天晚上都很繁忙,还抽空见了他的相好加同学秦菲儿,此刻不可能来照顾他们了。她心里十分着急,赶紧到宾馆附近的药店里买了三五中缓解心脏病的药物,急匆匆地走过来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的人都没有思想准备,误以为他们的声音的太大了,影响到了相邻房间里的客人。田地率先冲门外说:“对不起,我们尽量小声点儿好吗?”
末末听见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觉得异常奇怪,莫非有抢贼?她定定神,又大声说:“你是什么人,快开门!”她的声音虽然是女生,但同样有一种无可置疑的霸气。
田地也觉得奇怪,这么晚了,这么会有女人如此大胆呢?难道是公安局的干警。他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看见站立在门口的居然是末末,惊异地问:“什么事啊?”
末末说:“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害得虚惊一场。”末末将自己原先的判断说了。田地这才说:“感谢你啊,看你跑一趟,还买了这么多的药?进来坐一会吧?”
房间里面的田地爸妈弄明白了真相,也蛮感动的说:“来来,进来,末末,你看,我们不好意思让你牵挂了。”
末末进屋之后,将药品放在茶几上,羞涩地说:“这么晚了,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二老注意休息。田地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你可是个大忙人呢?”
送走了末末,一家人都非常的感动。田地妈说:“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懂事了,这样的小细节她都能看到,难得啊?”
谁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可就是谁也没有明说。
田地爸突然问:“这丫头现在都是师政委了?”
田地妈说:“可不是吗,都和田地一个级别的干部了。”
田地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发愣。
几个人都还有继续谈论下去的欲望。这时,房间的门铃却又“嘀嘀嘀”的响了起来。三个人的目光几乎同时朝门的方向望去。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夜这么深沉了,门外会是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