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点王罗根没有如同之前一样隐姓埋名,隐居起来,而是以白罗家的传人,华夏第一面点王的身份出现在了沪上的白案江湖。
以其年纪老,出道早,手艺好,年富力强(百岁老人单手聚鼎不是年富力强是什么?)的绝对优势占据了空缺的上海餐饮协会会首的位置。
市场、工会、船运等等要害部门的龙头位置也有类似的人接手。要么是过江猛龙,要么原本就是相关部门的二把手,更有甚者,好似北洋新军的一把手袁世凯,一早就是如今民国政府的人!
方方面面,无孔不入,那位容大人安排的人手仿佛是一夜之间就完成了社会各个层面的人员置换,基本连一点波澜也没有激起。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些人到底是暗中发展了多少同志,筹划了多长时间,除了他们自己。
事后过了一个星期之久,兰斯洛特也只知道,传闻中的容大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容尚谦,兵变之前只是翰林院区区一个“不起眼的”编修。
传闻其做人做事四平八稳,无甚出彩之处,虽然年轻时靠着自己的父亲容闳容老大人的关系留洋海外,在那一批同期的“留美幼童”之中却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要说这个熬到四十六岁还在翰林院干着图书管理员的工作,领不到实缺的loser,之前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就只有他有个好爹了。
他爹,容闳,容老大人,实为华夏留学欧美第一人。
为“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大计,在奕沂、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诸位老大人的支持下,容闳牵头创立“幼童出详肄业局”先后派遣200多位赴美留学幼童及官费赴欧留学生!
坊间传言他自己私人赞助出国留学的人数还要远在这个之上!
为大清的洋务运动提供了一大批精通洋务的人才,大清预备立宪这些年,也是容老大人前台唱戏,多方动员攒出来了大清第一部宪法。
大清国这间破纸房子,在李老大人这个糊裱匠故去之后,撑到现在容老大人功不可没。
其人其行,实在可以说是忠君为国,兢兢业业,不愧为国之干城!
容老大人与其三公子容尚谦,素有虎父犬子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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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喝过洋墨水,容三公子却是在韬光养晦了。”
天津金升茶园茶楼大堂,名角儿休息去了,天津卫的老少爷们照例不变的扯着闲篇。
之前说话的是一个披散半长头发,戴个瓜皮帽,眉毛灰白的年轻人。其人姓余,人送诨号白眉。为人仗义,粗通武艺,兴好游侠。
这金升茶园又叫“元升茶楼”,是做古色古香的砖木结构小楼,整体透着浓郁的文化气息。
这里地处北门里元升园,东侧靠近城厢中路,西接鼓楼北街,西南侧临近鼓楼。始建于清道光年间,与东马路袜子胡同的“庆芳茶园”、侯家后北口路西的“协盛茶园”、北大关金华桥南的“袭胜茶园”,并称为“津门四大茶园”。
铁门环,木门扉,门内竹桌、竹椅宾客云集,宫灯垂顶,青瓦楼台,朱廊画壁,有丝竹之悦耳,无案牍之劳形。
可以品茶听曲,可以喝酒骂娘,可以纵谈国事,可以里短家常。
有事没事,茶楼都是个好地方。也难怪天津卫的老少爷们流连于此。
到哪里都不缺抬杠的,天津卫的老少爷们对此也是情有独钟。
余白眉刚捧完这位容尚谦,容三公子,说反话的就跳出来了。
“他容尚谦是用我大清国的国努喝了几年洋墨水,开始这心肝肚子可都给喝黑了啊!他那明明是欲行不轨,狼子野心!”这是个旗人,汉八旗。
“历太和会昌朝,愈事韬晦,群居游处,未尝有言。此唐宣宗之故智也。”这是老学究说的。
“鳌广啊,你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新军来你营房手脚武器的时候,你们怎么那么干脆?”一位不会聊天的仁兄直接就把天给聊死了。
“北洋一手筹建的新军被别人教育到知道有皇帝,但是不应该有皇帝的地步,朝廷都不知道。这大清朝亡的不冤。”
一个新派人士接口道。这位仁兄西装革履,三七分的头发,带这个装照相机的包,应该原来租界出来的。
新政府放开了人民发型着装的限制,只要不影响市容,你长发短发都没人管你,衣服长袍,马褂也可,西装革履也可,只要别光着怎么着都成。
据说那位正在香港回收土地的容大人还有意推动改良版汉服。注意是推动,不是推行,纯属个人行为,绝无强制之意。
“去他的新军!李鸿章老大人故去之后,北洋军里面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他x的是乱臣贼子,一丘之貉!”
汉八旗鳌广气急败坏的骂道。
“小子,慎言。老少爷们可不想陪你吃枪子儿。
这新政府宣传的一切依宪办事,依法治国,不以言获罪,看着挺自由民主。民主,嗯,是这么说的。
但是能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推行新政,而不生乱,连外国人也放不出屁来,靠的还是手头的军队,刀枪,还有天上这玩意……
归根结底还是强权政治。不是前些天那个政令出不了宫门的窝囊朝庭。临时大总统看着脾气挺好,连皇帝都是救出来就宣布变成人民,给放了……
袁世凯,袁大人这些人杀起人来可不会留手。你想想那西太后……
当心祸从口……
你二大爷我还没活够呢,跟你说这么干什么?嘴快了,嘴快了……”
这老头是个明白人,就是太明白了,太明白了,也就不明白了。这会儿也是后怕,啥也不说,一个劲地只是喝茶,吃饼。
老头说一句,边上一个三十多岁瘦的跟个豆芽菜一样的中年人就跟着抖一下。
中年人黑色长跑马褂,衣服料子不赖,青头皮,金钱鼠尾辫,前清的老扮相,就是人抖着抖着,就看着虚弱。
说到“西太后”,中年人抖得尤其厉害,记忆里仿佛又浮现出了那条井口粗细,头顶有角的大蟒蛇被新军军事的枪弹雨幕炸成渣渣的画面。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但是一个“人”再强也抵不过军队啊。
“亲爸爸……亲爸爸……朕的大清就这么亡了?”中年人和魔怔了一样口中不住的低声嘟囔着。
“兄台,敢问那位容大人有意称帝吗?”新派人士冷不丁地问了陷入梦魇的中年人一句。
“容师说华夏不会再有皇帝了。”
中年人猛的回过神,吃惊地看着新派人士和他手上的小本本,这应该是个记者。
想了想新政若依法实行,全部按照容师的设想,必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他虽才学浅薄,为新政宣传一二也是极好的。便接着说道:
“容大人说过,民国之总统任期五年为限,五年期满,无论国家何种情况,必须重新投票选举。
临时大总统情况特殊,只代行大总统之职三年。任何哪怕继续参选,选中,亦不可连任三次。
权利是一只猛兽,绝对的权利等于绝对的贪腐。分权而立,才能把权利的猛兽关进笼子。
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所谓官员,人民之公仆也。”
起先豆芽菜的声音中气不足,几不可闻,说到后来却是越来越昂扬,越来越豪迈,整间茶园子的大堂都快听到了。
“先生高论!新政府有先生这样的官员,实乃人民之福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拍新政府马屁的人立马跳出来了。
甭管内心是不是在骂这种当官不想扒层皮的“高尚人士”傻逼,单只为了这货可以称那位“容大人”为“容师”,这在新政府里面怕就是官儿不小,马屁还是得拍的。
你道是哪位俊杰?正是之前那位汉八旗鳌广……哈,乱臣贼子!
新派人士举起相机给凑到豆芽菜跟前共叙民国之伟业的鳌广拍了张照片,想了想又给两人拍了张合照。
拿着本子,问道:“鄙人是香港大公报的记者。感谢先生刚才的回答。能问问先生的姓名,学历和工作单位吗?”
豆芽菜一脸尴尬,但是后来想想自己也算是中华民国的公民了,没什么不好说的,之前干的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鄙姓爱新觉罗……”
哦豁~鳌广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爱新觉罗.载。私塾学历,无业。”
“哦,还是个正经皇族。”老学究老考童生对皇室没什么好感,现在民国了也谈不上尊敬,“载,载……载?!!!”
“奴才,叩见皇上!”鳌广当时就跪下了。这出门没看黄历撞见鬼……啊,不是撞见皇上了!!
“现在是民国了,没有皇上了。”豆芽菜废帝哭笑不得地要把鳌广拉起来,沉,没拉动。这不是忠心,容师说过,这叫奴性深重。
“哟,名角儿上来了!咱先看着。先看着。”新派人士尴尬的打着圆场,想把大家都注意力移开。
众人也不知道怎么因对传闻中的皇帝,索性也争着去看新上来说评书的名角儿,只是那眼神时不时地悄悄往豆芽菜的身上撒摸。
亲娘啊,皇帝,活的!稀罕物件了喂。
台上这位说评书的是个长得像个天津麻团儿的大白胖子。胖归胖,这书说的是真好,还尽是些独家新编没听过的。
“啪!”
惊堂木这么一砸,大半看管的注意力,他就回来了。这皇帝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看着没什么太稀奇,还是杨胖子的评书好听一些。
“上回书说到西太后是妖孽乱国,早些年做闺女的时候就被蛇精上了身,之后更是入宫做了秀女,欲借华夏之龙气修炼化龙……
话题敏感,咱们就先说到这停一下。改天风声过了,咱们再接着说。”
豆芽菜听了两句就是心惊肉跳,这等隐秘之事,怎么……
“嘘!”其他茶客则是喝着倒彩,想起还有个人在,又纷纷忍住了。
“咱们这回单说一位民族大侠的故事。论德操,事迹,这位大侠堪称是华夏现代第一大侠!”
“是,津门霍大侠?”
“嗯嗯~(四声)。”
“佛山黄大侠?”
“不是,不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咱们今天说的是欧陆大侠骆思岚!”
“骆思岚?欧陆大侠?没听说过啊……”众人议论纷纷,豆芽菜却是猛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似得。
“这骆思岚是男是女,是满是汉,悉皆不详。甚至坊间大部分没听说过他欧陆大侠的侠名。
事情要先说,1900年。梵蒂冈、俄罗斯、美利坚、日本、德意志、法兰西、意大利、奥匈帝国,八个国家联合侵华,打得天朝上国丧师辱国,大败亏输。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但是事发之前,各界要员就曾收到一封明码电文,悉数备述了八国联军的兵力部署,行军方略,希望政府重视,遭罪防备。
可惜,可叹……
发送这电文的人,在电文末尾署上了名号正是欧陆大侠骆思岚!
今天我们就要讲一讲,欧陆大侠,骆大侠刺探八国联军侵华绝密,背后的故事。
………………”
杨胖子睁着眼睛瞎白话,塑造了一个意外娶了教皇家闺女的英俊留学生形象,他武功高绝,学贯中西……
兰斯洛特自己听了都差点信了。
杨胖子说得骆大侠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如何的不惧牺牲,豆芽菜废帝的脸色也就是如何的难看。
这种英勇就义的大侠换来的情报,被他们半点作用也没有的浪费了,他是越听越觉得羞愧,干脆收拾了一下东西,趁没几个人注意到自己就出去了。
大公报的记者朋友可能还要采访一下这位热点人物,便也跟了出去。
站在茶园右边一家新开的店铺前,昔日的皇帝,整了整自己的长跑马褂,顺手又摸了摸腰间的包袱,里面有一台德国产的新式相机,是他得以带出皇宫的私人物品。
“先生是要去应聘?”记者先生问道。
“当不得先生之称,朕,额,不对是鄙人,鄙人身无长技,也就自觉照相的技术还算过得去,所以想到这家长城照相馆谋一份差事。”
豆芽菜寥落的说道。照相倒的确是他的爱好,若能应聘成功,赚些银钱,贴补家用,也是极好的。
“素问光绪帝擅长摄影留形之剂,传言之下,想来不虚。
君性情坦荡,支持新政,不以一家一人之得失计较,是个妙人。也罢,你被录用了。”记者先生笑呵呵地说。
“先生过誉。……录用……等等录用?”豆芽菜激动地问道。
“这长城照相馆是鄙人新近开设的产业。”
“先…先生……”
“嗯~(第四声)”
“啊,不对是,是东家。东家高义!”
“过誉,过誉。你比我年长,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了。”记者先生笑呵呵地补充着。几经磨难,这光绪的情商提高很大啊!
“还未请教东家贵姓……”豆芽菜很开心,以后的上司看着人还挺好的。
“鄙姓骆,骆思岚。”
“骆……骆……思岚!!!!”
“同名同姓而已,兄弟不必多想。”
兰斯洛特.m.福尔摩斯,骆思岚,军情六处王牌特工,江湖人称欧陆大侠:妈耶,弄个皇帝回来给自己打工,感觉真的不一样啊!哪怕他是光绪帝,好赖也曾经是皇帝不是~
天津的茶楼是伴随着曲艺而兴起的,也是戏剧、曲艺界与各界人士交流的沙龙,极富天津特色。品茶的同时,听戏、赏曲,正是天津茶楼文化的精髓所在。
天津的茶楼文化可以追溯到清代,早期的戏剧演出场所便是茶园,出现于清道光年间。当时的茶园比较简陋,但随着戏剧在天津的日益兴盛,光绪初年便有了诸多设备比较完善的茶园。其中,不过,保存至今的,仅剩下“金声茶园”一家,也就是现在的“元升茶楼”。
历经岁月变迁,该茶园曾作为南开区房管局的办公用房。2001年5月,房管局投入巨资对茶园旧址进行修复改造,并命名为“元升茶楼”,成为津城唯一在原址上“恢复”的仿清建筑茶园。
天津是戏剧、曲艺之乡,而天津茶楼是展现其魅力的一个重要窗口。从历史上看,天津茶园中的茶就不是“主角”,茶客来到茶园大多为了看戏、听曲,茶园靠的是高水平的曲艺表演吸引客人。目前,元升茶楼除了有戏剧、曲艺表演。还会定期举行艺术沙龙、书画笔会和票友演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