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老头是推着独轮车呢,还是倚着独轮车,徐徐向秦漠然方向行来,仿佛茫然不知前方里许距离就站着一名死神。
这谭一昙还真够卑鄙的,居然派遣了一名行将就木的凡人老者出场。秦漠然再是心硬如石,面对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也下不了手啊。
那凡人老者慢慢接近,足足走了半个来小时,咯吱咯吱声响扰得秦漠然心神不宁。说不得往躺椅上一展,闭上眼就当啥也没看到。
不一会儿功夫,老者来到近前,浑浊的眼珠一扫秦漠然,随即扭头“呸!”一口浓痰唾出。这才一路咳嗽着继续向前方行去。
哎呀呀,老东西竟然冲着我吐痰,这当真是叔不能忍,婶也不能忍啊。
秦漠然大怒,不过转眼一寻思,对方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凡人而已,哪怕这一口浓痰不无鄙夷之意,但是秦漠然自矜身份,也就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罢了。
老者离去不久,却见谭家寨雾团涌动,接着便听得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一群凡俗孩童嬉闹着出得谭家大门,一路追逐打闹着向秦漠然方向而来。
我去,这谭一昙还当真是不要脸,先是垂暮老人探路,如今又是一群垂髫童子,这些都是凡人,秦漠然可真是下不了手啊。
眼睁睁见得一帮孩童大摇大摆的在路上玩耍,浑然没有将他的警告当一回事,偏偏他却下不了手,心中那个焦躁郁闷就别说的太多。
眼见老人与孩童安然无恙,谭家寨的人就越发嘚瑟了,哗啦啦涌出一大票凡人来,一个个就似刚刚刑满释放的犯人,肆无忌惮的在秦漠然附近说笑打闹,浑然就没将这煞星放在眼中。
不说别的,单是以神念之力甄别这么些凡人中有没有藏着修者就足够费神的了。待得秦漠然以天眼术将这百余个家伙们一一扫视,其神念之力就消耗了大半,神识过度使用,颅海中隐隐有了痛楚,视线都出现了重影。不得不取出一粒古灵丹悄然吞下,以恢复过度使用的元神之力。
不过,这些凡人之中还当真没有修者隐藏。显然,谭家寨对秦漠然的警告也并非没有丝毫在意。
眼瞅着谭家寨的凡人一波又一波的自谭家寨的正门涌出,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模样,再见得秦漠然焦头烂额的模样,谭家寨中有人爽朗的大笑道:“姜还是老的辣,祁老大这一招疲兵之计当真是厉害。那秦漠然果然不敢肆意杀戮凡人,这么些凡人涌出,单是神念一一甄别,累也累残他了。”
祁昆笑道:“那秦漠然尽管实力不俗,但是总共才活了多少岁数?其人生阅历与智计,又如何与咱们这些活了四五百岁的老家伙相提并论。治他的法子多了,此法不过雕虫小技而已。明日里再来上这么一回,保准这小子焦头烂额,神志不清!”
谭一昙笑道:“大哥妙计,谭某佩服的五体投地!”话音刚落,便听得砰然巨响连绵不绝的响起,一时间地动山摇,连地皮也震颤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忠讶然道:“难道那姓秦的,真敢对凡俗百姓动手不成?”
话音刚落,便听有人大声吆喝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姓秦的那厮动手啦!”
“什么!他真敢动手!”四名金丹修者眉毛一耸,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日头已然偏西,谭家寨中已经再无人涌出。
这些出门之人得了谭家修者的授意,此番出来肆意玩耍,更不时接近秦漠然,说些挑衅撩拨的浑话,直气得秦漠然眉梢直跳,但却不得不压抑火气,心中却暗自发愁。
今儿个谭家寨出来了小三百个凡人,就累得自己头晕眼花了,听这些家伙们之言,明日还要呼朋引伴而出,怕不得有七八百人,要是中间夹杂着一两个修者被自己放过也属正常。
但是,这要是传了出去,秦漠然说什么谭家修者出一人就杀一人,出俩人就杀一双的豪言壮举,自然就成了一句笑话而已。其堵门之举,不但收不到应有的震慑之意,反倒会成为一时笑柄。
我不会成为别人的笑柄的!头一次,秦漠然的额头冒出了汗珠。该怎么办呢?他暗自思索。
大不了,明儿个取出琅琊仙台,堵住谭家寨的大门得了。
秦漠然嘿嘿阴笑两声,待我的琅琊仙台将谭家寨的大门堵得死死的,看你们这帮蝼蚁又如何出来。
心中有了定计,心中憋屈的心情一扫而空,便觉得颅海中胀痛的感觉稍稍减轻,灵台重又恢复了清明。冷眼看着谭家的凡人之挑衅之词不绝于耳,抬眼望去,但见谭家寨门附近一片空旷,正有数名老者徐徐向寨门行去。
秦漠然眼神猛的一凝,心中顿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眼珠一转,迅速取出灵弹炮来,瞅准了谭家寨门附近就是连串的轰击。
琅琊仙台堵门,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举,其实颇不顺秦漠然的心思。
此番谭家寨以大量凡人涌出,明着就是欺负他不敢动手杀戮凡人而已。对方这一突然出招,秦漠然顿时落在了下风。便如两军对垒,对方突然出了个怪招,他却无力还击一般,整个中午,他一直苦苦思索着破解对方招数的方法,但是恪于凡俗之人不能斩杀,却并未寻得什么良策。
眼看着对方占了上风,秦漠然不服气!
待见得谭家数名老者有了归意,一个个搀扶着,步履维艰的模样,他的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
这些谭家凡俗之人,终归是血肉之躯,这出来得久了,难免饥饿口渴什么的,再加上绝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之人,出来晃悠了大半天了,这身体吃不消,也该回去歇歇了。
着啊,你们这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挑衅我秦漠然大半天功夫,这不打个招呼就想回寨?
没门!
你们谭家既然能以这些凡俗之人裹挟于某,难道秦某人就不能反其道而行之,以这些凡人为质么?
于是,秦漠然拾起灵弹炮来,照直了谭家寨外围的大路就是一连串的炮轰,十余炮轰了下去,顿时轰出了一道足有五米宽窄的鸿沟,断了谭家人的归路。
秦漠然一边炮轰,一边嘎嘎大笑。
哈哈!秦某人不杀你们谭家一个凡人,但却断了他们的归路,有道是过河拆桥,上楼抽梯,咱且看看这三百老弱病残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晚上夜露风寒,再以什么御寒。
冻死了、饿死了,那是你们谭家寨的人咎由自取!跟秦某人可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没有修者的帮助,咱倒看看这些谭家人能挺几天。起初一个个不是挺嘚瑟的么?要是有修者外出接引,秦某再不会手下留情。
突然想出了这么个阴损的主意,便仿佛战场上扳回了一局,此招正是典型的上屋抽梯,过河拆桥之计。一时间,秦漠然心念通达,整日的烦忧一扫而光,只觉得元神波动的厉害,竟然有了小幅的增长。
隆隆炮声中,眼瞅着通向寨门的归路生生被一条鸿沟阻断,三百谭家凡人顿时慌乱,尤其是那些小孩子,一个个吓得哇哇大哭,“娘啊,虎娃回不去啦,这可咋办啊!”
一时间哭叫之声大作,听在秦漠然的耳中,便觉得这世上最美的音乐也无法与其相提并论,说不得又回到躺椅,优哉游哉的晃悠起来。
且说四名金丹修者听得寨门处的响动,一个个快速来到谭家寨上,抬眼望去,只见谭家寨前横亘着一道五米宽窄的深沟,将一众谭家老弱病残阻隔在深沟彼端,眼瞅着寨门大开却无法回家,一个个彷徨无计、哭号连天。
“嘶!”李忠倒吸一口凉气,“为了阻挡这些人回家,秦漠然这厮居然以灵弹炮断了归路,这是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的个天,恐怕最少也轰了五十多炮,这可是五十中灵啊!真是够疯狂的!”
望着这一条鸿沟,四名金丹修者面面相觑。祁昆道:“这一招上墙抽梯果然毒辣,正是应对此困局的绝好办法。秦漠然这厮的脑瓜还真是让人叹服。听说此人曾指挥宇唐的军队大败我西蛮五国联军,甚至连慕容狂夫也折在此人手中。以今日应对观之,此人当真是胸藏经纬,不可轻侮啊。一昙,浑人不可怕,似这般智慧型的浑人,却万万招惹不得啊。认栽吧!跟那厮谈谈条件吧。如今夜风渐起,去得晚了,恐怕这些人挺不过今夜。”
眼见得族人凄惨的模样,虽然这些都是凡俗之人,却终归是谭家之人,而且都是受自己指派出去送死的。如今被隔阻在彼端,谭一昙的心早就乱了。当即问计祁昆道:“大哥,除此之外,难道就再没有办法了么?咱们四人联手,出去将族人接引回寨不行么?”
祁昆摇摇头,“适才说了,你们谭家炮击宗门弟子总是不对,被那秦漠然占了大义!我等三人如果出手助你,他日回到宗门,难免被同门诟病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