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于天, 风动绿叶, 宋丸子强势推开了与自己对抗的烹天鼎, 不推开不行, 就在招来那罐东西倒进去的瞬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看来秋娘的手艺不到紧急关头不能轻易动用,否则就是伤敌一千, 自损一千。”
嘴里嘀咕着,宋丸子以阵法封住自己的嗅觉,手中凝出长鞭再次抽中了有些怔愣的“上善恶念”。
烹天鼎里摇摇晃晃,其中被镇压的澎湃力量原本蓄势待发,却在瞬间委顿了下来, 犹如一个出征猛士突然原地摔跤般可笑。
被宋丸子推开之后,它竟然原地打起了转儿。
“上善恶念”大概绝没有想过自己精心策划的“烹天之局”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毁掉,不闪不避, 金鞭甩过,他的魂色都淡了不少。
趁他病, 要他命,没有了烹天鼎从她的阵法中汲取力量, 宋丸子左手结印操纵星阵,右手长鞭挥舞不留缝隙,一个困人一个伤人, 以攻代守,将那“恶念” 逼到了绝境。
“嗡!”
就在此时,烹天鼎中发出了一声怪响, 可怕的力量从里面冲出来,直直地扑向宋丸子。
那是天道之力,人又如何能躲避呢?
可就在它将要吞噬宋丸子的时候,一只黑色的手抓住了它。
是的,抓住了它。
“原来是你呀,我可算抓到啦。”黑衣魔尊的脸上是傻乎乎的笑容,那力量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他、他竟然抓住了天道!
“恶念”与“长柒”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便往东逃去,宋丸子长鞭挥出,恶念拼着受伤也不敢再恋战,可怕,实在太可怕了,那个疯子……
要是一个疯子能紧紧地抓住天道的力量。
那他还是疯子么?
天道,又是什么?
见此情景,城墙上与金不悦交手的元婴修士猛地一顿,被金不悦一脚踢在了胸口上,他再没还手,双目圆睁口中猛地喷出了浓黑之血。
金不悦挠挠头,自省:“我打得这么重么?”
那玄泱界的元婴修士仰天倒下,再无声息,他死于,道心溃散。
“恶念”与“长柒”奔逃到海上,海水波澜大作,乍起的水雾里无数带着寒光的竖栏突然出现,“长柒”被困在其中,他猛地一震,身体如尸体一样倒下,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原地,继续往东疾驰。
黑影身后,一本破烂烂的书穷追不舍。
受了水族牢笼的启发,同样在追击的宋丸子足踩星阵、手中的金光凝成了个笼子模样,追着黑影不停地扣上去。
终于,那黑影被金色的笼子团团罩住,念力凝集的笼子,可不是他能再次从中脱身的了。
听见黑影在后面发出了不干的吼叫生,跑在前面的“恶念”猛地散开,就像是一团雾,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手中抓着从“长柒”身体中脱出的“黑影”,也就是当年那本假《上膳书》中留存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宋丸子慢慢把仿佛累坏了的《上膳书》塞回在自己的胸前。
左右看看,都不见那恶念的踪影,动用神识,也毫无所察。
此时已经是深夜,天上有些阴云,在她的脚下,无数灵光汇聚,仿佛被阴云遮盖的星海被她拉到了凡间。
星海渐渐扩散开去,金色的流光涌动不息,是宋丸子同时动用念力与星阵,一点点梭巡“恶念的藏身之处。”
却仍旧毫无所获。
她身后,宿千行等人也用各种秘法查探,却也没有收获。
“界门被封,不管那灰色的是什么,一旦入了虚空只会被罡气绞烂,现在他一定还藏身在无争界的某处。”
收敛自己的秘法,宿千行对宋丸子如此说。
“嗯。”
宋丸子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她身前的衣服簌簌落下成红灰飘进海里,露出了一片狰狞的焦黑。
吐出嘴里被强行压下去的污血,宋丸子抬起自己之前强推烹天鼎的那只手,白凤涅火消散去,赤红的鲜血现于人前。
之前的那场大战,宋丸子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
蔺伶驾浪而来,一条水线从她的指尖缠绕到了宋丸子的手腕上,又成了仿佛水做的衣服、手套,轻轻盖在了宋丸子的伤处。
“你体内的化生丹药力散尽,灵木属性散入你的身体,虽然还能让你五行相生不息,可想如从前那复白骨修血肉已是不可能了,无争界大半高手都在,你何苦……”
宋丸子只笑嘻嘻地说:“忘了忘了。”
蔺伶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心疼些。
“瀚海十万里无我海族不到之处,那不人不鬼的东西我们去找,你先回临照。”
海皇的命令谁敢不从,宋丸子耷拉着脑袋,被几十名海族簇拥着一直回了临照城中。
此时,城中的酣战也已经结束,玄泱界与“长柒”同来的元婴修士有一个道心溃散而死,一个意图抓低阶修士为质,被海渊阁阁主衣红眉打死。
剩下的十几个都被抓住,宋丸子以星阵封住了他们的丹田修为,暂时将他们关在临照的地牢里。
还昏厥在地的金碧辉和长柒,应该是因为被骆秋娘的汤给祸祸得心神大损,才让藏于他们魂魄中的“恶念”不得不亲身上阵。
至于被江万楼抓住的“天道”,则是在所有人都忙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被他带走了。
身上有伤,宋丸子吃了蔺伶调制的药就闭眼调息,等她醒过来,天已经亮了,她身上的伤也好了一两成。
长柒长老也醒了。
他要见宋丸子。
“宋道友,第二局比试我们并未比完,只当战了个平手,我想与你再比第三场争天之局。”
还比?
宋丸子看看自己还被灵水包裹的右手,再看看长柒神情委顿的半残模样,不由得干笑道:
“长柒长老,我实在不懂,你们带了烹天鼎来想要吞噬无争界天道之事早就败露,不管什么谋划也都成了空,怎么您这戏就演不完了?再说了……”
因为身前有伤,宋丸子只穿了件黑袍在身上,连腰带都没扎,长发也因为手伤的缘故懒得打理,就这么披头散发地蹲在了牢外地上跟长柒说话,那衣冠不整的邋遢模样要不是因为脸实在太好看,都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了。
“这必输的局,您就算强行跟我比了,又有什么用呢?”
倒也不是宋丸子就对自己的手艺多自信,而是……就看长柒这东奔西走努力搞事的样子,他要是能练出能胜过自己的手艺,那也不用这么忙了不是?
“是啊。”坐在牢里,长柒“呵呵”一笑,笑过之后,他的脸上显露出了几分沧桑之色,看起来比之前老了很多,“我自己都知道,我赢不了。自当日在慕黯之地吃过宋道友你做的饭菜之后,我日日回味在心,自我入道至今,已经两千余年,可我这两千多年,就没有如上善一般用食修之力引天地变色,万人敬之如神,万人畏之入魔。我本可用道法玄妙我辈不及来宽慰自己,可是、可是却又出了一个你……”
长柒看着宋丸子,脸上似悲似喜。
“你说你是悟了凡人的道法,可为什么凡人的,竟然就是数千年来我辈食修的可望不可及?你的活人法,我可说与千万人听,可我自己就是不得通悟,宋道友,我不甘心啊!”
左手杵着自己的脸,宋丸子静静地看着长柒。
“宋道友,我是善鼎玄门的太上长老,无数食修以我为范,可我这两千年来修的真是食修之道么?我的鼎煮的是什么?我敬奉天道的是什么?我竟然越来越不知道了,一把腐朽老骨竟然生出了疑道之心,从此心魔横生,修为倒走,你说,这是何等的可笑?”
眨眨眼睛,宋丸子终于说话了:
“所以,你用了那本假的《上膳书》。”
长柒毫不迟疑地点头,说:“是。你的凡人之道我不懂,但是上善的道法就在我的眼前。”
人背叛自己,也不过只要翻开一页书页的时间,假书里留的本就是引人贪欲丛生的恶念,长柒心中有瑕,自然步步沦落。
身上的伤还在疼,宋丸子换了个姿势抱腿坐在地上,从储物袋里又拿出了两个小巧的烙饼,她自己吃一个,另一个扔给了长柒。
“这些,我大概都能猜到,然后,长柒长老你就见到了桑墨,与桑墨沆瀣一气,陷害了微予梦?可怜微大道主小心眼儿了一辈子,到头来朋友没几个,里面还混了个你。”
这话怎么品都不好听,长柒却已经不放在心上了,烙饼酥脆,抿在舌头上就化开了。
“大道主之事……我曾后悔过,可我刚一见到桑墨魔君,他便将心魔种入了我的魂魄之中,我神智恍惚之间受他指派,等我再清醒过来一切早都尘埃落定,我眼前所见的,就是藏身书中的那个恶念。”
宋丸子突然想到那本“外室”原来就在自己的储物袋里,自己在黄泉醒来之后却再也找不到了,她猜测长柒是被假的《上膳书》影响,却没想过那本书两次落到了自己的手里,自己一次把它给了长柒,另一次……
“是天道带那本书回去的,可对?”
长柒点头。
看来还是玄泱界天道在黄泉里劈自己的时候动了手脚,又或者那书趁着自己快死了借了天道之力脱身。
“所以,你就是被天道授意,立下食修道统,到处抓我的徒子徒孙。”
长柒又点了点头,嘴里油香的烙饼盖不住他心中铺天而来的苦涩。
“什么食修的祭天印也都是天道搞得新花样?”
苍老的眼睛看着宋丸子,长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才说:
“是,我之前是道心将毁,可我在烹天鼎外真正见过天道之后,才知道……我这一生,不过是个笑话。宋道友,在黄泉想要逼你成为下一个上善未遂,天道便疯魔一般,玄泱界修士心魔大盛、能进阶的修士百中无一,而想要摒除心魔,就要请食修祭天,为了让人祭天,天道还让我假装立了道统,连道统天道都可以作假,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空有千年寿数、拔山之能又有什么用呢?我们也不过是天道养的的猪狗,只能对他摇尾乞怜。我竟然,侍奉了这样的天道两千年。”
说话间,长柒的脸猛然一颤,嘴角流出了血,可更多的血又被他逼了回去。
“宋道友,我来这里,只想再跟你比一场。我只想知道,我、我到底错在了哪里?我、我求求你,可好?”
最后两句话里带了泣音,一生求道,却不知道在何处,不知天道为何物,也不知人心为何物,看不破别人也看不破自己,为虎作伥也罢、晚节不保也罢,长柒在这一刻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弱凡人,看着宋丸子的表情就犹如一个续命的灵丹。
宋丸子还是没答应。
“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再做什么了。”
说完,宋丸子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碗,里面装了些红糖,她又掏出一团面团,就是最平常的发酵好的面团而已。
用手指戳一下那面团,宋丸子笑着说:
“我眼下只有一只手能用,也只能随便做点东西。”
面团分开成小块,宋丸子单手将之团成厚皮,小木勺装着红糖飘过来,落在皮上,几勺之后,她的手掌一窝一团,就做成了一个小巧的圆饼。
圆饼外面擦一层薄油,宋丸子的掌心灵火升起,不多时就将面饼的一面煎熟了,又翻了一面。
做好的第一个红糖面饼,宋丸子将它又抛给了长柒,才又做起了下一个。
道心溃散到难以支撑,被恶念寄居过的身体也破败不堪,长柒咬开外面有一点焦黄的烙饼,牙齿穿过软而韧的面皮,浓浓的红糖馅儿瞬间裹在了他的舌尖儿上,他以为自己尝不出味道了,却还是能吃得出的。
第二个面饼做好,宋丸子自己叼了起来,吃得有些费劲。
第三个面饼做好,宋丸子托在掌心,嘴里还含糊着,可她说的话,长柒听得清清楚楚:
“做好了,来尝尝?”
再熟悉不过却又陌生的威能瞬间出现在了地牢里,旁边牢房瞬间连疼痛的哼唧声都彻底消失了。
是天道,是天道来了!
长柒瞪大了眼睛。
看见宋丸子的唇角有一点笑。
“之前匆匆忙忙,我都没跟你打个招呼,好久未见。”
宋丸子说话就好像与旧友重逢一样,让长柒越发目瞪口呆。
被放在手上的红糖面饼几乎瞬间就失去了香和味,宋丸子的耳边响起了来自天道的声音:
“有事?”
“没事儿就不能请你吃东西了?”
无争界天道沉默很久,久到宋丸子差点以为它已经走了。
“可。”
“哦,那回见,过几日还有事找你。”
天道围着宋丸子转了一圈儿,仿佛确定她身上没什么吃的了,才走了。
“长柒长老,你说争天,是争天道的眷顾么?可这眷顾,又有什么用呢?人生在世,苦辣酸甜尝过,难道就是为了求上天的一点垂怜么?不,不过是想活下去,也活得更好而已。天道,让人活得好的才是天道,让人活得不好,便是贼老天。”
老人颓然地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面饼,面饼里的香甜滋味不知去向,只剩充溢的灵气,他却毫无所觉。
“我以为、我以为与你比试一番,让你再招来一次天道,我就能明白些什么,可怎么到头来,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啊。”
“那您到底想明白什么呢?”
长柒的眼睛已经浑浊不堪,他看着宋丸子,又似乎看向了他处:“我想明白,我想明白,你从凡人身上到底学到了什么,凡人的食修之法到底是什么?”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一点点如风化后的砂岩一般碎开。
“是活人法。”
宋丸子的语气是今天未有过的郑重。
“活人法,人啊,竟、竟然如此简单……”长柒叹息了一声,眼睛仿佛亮了一下,又彻底湮灭了。
淡青色的元婴离体飞出,很快也将溃散,和本尊一般的白发白须。
“长柒长老,舍生轮回桥上走一遭,来世在无争界学活人法吧,我说这话不是为你,大道主说你心中早有痴念,害她之人众多,你排不上号,她不怪你。”
其实,宋丸子的心中,对长柒还是有那么一点同情的。
小小的元婴看看上方舍生轮回桥的方向,摇了摇头。
糊涂了一生,对于活着,他已经怕了。
善鼎玄门太上长老、玄泱界食修之典范、屹立不倒两千余年的元婴大能,便这般殒身了。
宋丸子站在原地,看着空空的衣袍,摇了摇头:
“世间道理最简单,奈何心有迷障,便视而不见,一条烂道走到黑,害人害己。”
身上有伤,她慢吞吞地离开了地牢,径直出城,变幻了容貌衣衫,一直往西极走去,一日一夜之后,她走到了一个她见过很多次,却没有真正来过的地方。
从脖颈之间掏出缠绕着七彩鸾羽的道主印鉴,宋丸子手指捻动,对着开口说道:
“枉费有些人自诩算计天道、操纵心魔,可没有了那人,天道的手段也没少过,以恶毒谋算为生,诸般恶毒便也遍布身侧,说到底,不过是恶人恶天互相折磨。”
黑色的雾气从道主印中生出,幻化成了一个被星阵困住的浅淡黑影,是桑墨。
宋丸子又召出一团念力解开,里面是又一团黑影,是书中恶念。
“久别重逢,高兴么?”
那团恶念不管不顾,只想从宋丸子的手中逃脱,没想到念力早就组成了天罗地网,又把他给囚禁了起来。
“桑墨在我手中都没有逃脱,你以为你跑得掉么?”
桑墨看着黑色的恶念,不知在想什么,听见宋丸子说:“我今天可以给你一个脱身的机会。”
“脱身的机会?你为了微予梦便将我的魂体千刀万剐,竟然会放过我?”
“为什么不会呢?我所最恨的便是玄泱界天道,离了你,它也会作恶,那有你没你有什么区别?倒是你们明明勾结在一起,当日它在黄泉带走了你造的假书却没救你,你被困,它却在玄泱界耀武扬威……你和上善性命牵连,我放了你,也乐得看你们狗咬狗。”
说完,宋丸子懒懒地往地上一靠,打了个哈欠说:
“你将自己造的这本假书彻底毁了,我就放了你。”
那书中的恶念看着桑墨,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魔君大人,我从无二心啊,您万不能听她挑拨。”
桑墨没有说话,宋丸子解开了他身上束缚的星阵,他慢慢走近那恶灵,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如同一个人在吃饭一样,那恶灵在绝望的哀嚎中散成了了雾气,被他吸入了口鼻之中。
缓缓叹了一声,桑墨的魂体比刚刚凝实了不少。
看向浑身是伤正闭目养神的宋丸子,桑墨的心中一动。
神骨魔血所成的身体,但凡有点滴机会,他也不想放弃,更何况这是宋丸子,一阵宋丸子一阵苏玉回,她坏自己好事,又让自己落到如今境地,手段比宋玉晚更加可怕。
桑墨如何不恨,不想报复呢?
无声无息,一点黑色的光从桑墨的掌中射出,看似平常的一击,里面所藏的其实是桑墨自己的全部灵识,只有全部灵识压上,他才更有把握能够彻底压制住宋丸子的元神。
黑光靠近的时候,宋丸子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仿佛正在做一个噩梦,又好像是伤口又开始疼了。
趁此机会,桑墨的灵识冲入到了宋丸子的脑中灵台之上。
即将夺取天道都想要得到的身体,让他有些迫不及待。
灵台之上就是宋丸子的神念,也被人称为魂魄之力,只要将她压制下去,只要将……
冲入一团神念之中,一切都比预想的顺利,可下一刻……
坐在地上的宋丸子睁开了眼睛,她慢慢站起来,手指一动,白色的灵火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山洞。
山洞里有一张石头床,床上摆了一串白色的花。
宋丸子拿起那串花,手指轻碰其中的每一朵花瓣。
“今日我来,是要将害了上善数千年的桑墨诛杀于此,也全了我从《上膳书》中学得厨艺的这段缘分。”
在她的灵台之上,她曾看过的数十万年光阴,她经历过的九次生死轮回,她在幻梦之境中的种种遭遇都在那里,与桑墨的全部灵识相比,它们都大到可怕。
桑墨不可能做到压制,他只会……被强大的神念以无可比拟之的势头反过来压制之后,要么消失,要么……彻底消失。
“不!宋丸子,我一死,烹天鼎里的上善就要死!”
“烹天鼎里从前关着的不过是上善的恶念,要不是想杀你顺便杀他,我又何苦急着带你来此呢?”
这一声,竟然就成了桑墨魔君在世间听见的最后一点声响。
为祸各界数千年的桑墨魔君无声无息地被杀灭在了一个厨子的脑子里。
感受到了桑墨死前的不甘和恐惧,宋丸子勾起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数十万里之外的海上,正想趁机附身于一个散修身上的“上善恶念”惨嚎了一声,海风一吹,无影无踪。
山洞里,宋丸子传信给蔺伶之后,看起了墙上的壁画。
“都是蒸煮之法啊……”
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储物袋里倒腾食材和器具,宋丸子开始学着壁画上的人做了起来。
雷泽界,郁长青看见自己身上挂着的青玉阵盘突然金光大作,宋玉晚惊叫了一声:
“桑墨,他竟然死了!”
“还死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丸子:好多盒饭!
有两件事儿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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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乱反正,情债情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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