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是一件惨淡的事。
有时候连胜利也是。
——因为胜利是要付出代价的。
重大的胜利往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可怕的牺牲。
他们就胜得十分惨痛:
死了一厅的人。
楼上也全是死人。
敌人只有两个。
却还未死。
——只要敌人的主力还未完全消灭就决不可以轻忽。
店里的人“名利圈”的以鱼姑娘为外人则以余默然为领其他包括了宋展眉、孙青牙、利明、龙吐珠、灰耳……全都全力全面扑杀向这两个杀人狂魔。他们本来派系不同背景也不一样甚至不见得都是同一阵线而今却都是人同一志心同此愿:
杀死他们!
——以杀止杀先杀掉这两个嗜杀凶手再说!
这时忽听一人非常温和有礼好商量的道:“你刚才不是说:谁要是救了你你就可以把秘密说予人听——你且先说上几句让我看看货对不对板?要是对板我一定高价收买一定可以保证这些人绝对杀不了你大家也决不会欺侮你可好?”
这番话不但说的彬彬有礼、合情合理而且语音也十分有教养好像不但处处为对方打算同时也很为大家着想以及也懂得照顾自己的利益似的并且语态亦十分乐观、和善。
可是他说话的内容就很教人不敢乐观:
——他保证?
他是什么人?
场里的人心里都啐问了一句:
——他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说话!敢说这样子的话!
他难道不知道场中的人对这两个元凶早已恨得巴不得挫骨扬灰、杀之千遍不可泄愤于万一么!
大家在杀气腾腾中听到这番温和的说话奠不愤怒。
这番话对天下第七说的。
天下第七不是愤懑。
而是恐怖。
这是他一生中最感到“畏怖”的时刻。
他没想到会遇上这个人在这时候。
他也没意想到会听到这种话在这关头。
他不知道这个人会来。
他也不知道这个人居然会在。
如果他知晓这人竟在这里那么就会杀了他也不敢提那件事。
他不想看见这个人。
尤其这时候。
天下第七是个残酷阴险的人可是在他心目中简直认为这个人不是人。
——不能称之为人。
这个人说话很温文。
他的人比他的话更温和更有礼也更有风度。虽然他的样子有点儿冷有些儿傲或许也有些微儿臊但若不仔细观察只会觉他的谦恭。
他就是刚才跟雷怖对话的公子哥儿。
他在这儿已经好久了。
他一直没有动手。
也没有动他。
他桌上点了灯。
他身边依然有一老一少。
老的狠狠琐、沧桑、累。
少的却十分害羞、秀气、白。
这公子本身还是很沉着、友善、心平气和。
可是他那说的十分谦逊的话其实说的十分托大。
奇怪的是大家都看得出天下第七对他十分骇怕。
大家都不明白:这年青人有什么可怕的?连杀人不眨眼、做尽天下坏事的大恶人都对他如此惊怕?
只见天下第七目定口呆仿佛浑忘了身上的痛楚生死的危机只嘎嚼的道:“你……是你……”
那公子笑啐道:“废话!”
他骂的是“废话”但语音温和得像是一句蜜语甜言。
天下第七忽然眼里乍现有一种奇怪的光芒:“既然是你……
那秘密我就卖给你吧我在你身边相待永不说出去了!”
他好像看到了一线生机。
他在征求。
也是哀求。
鱼姑娘第一个听出不妙。
她叱了一声:“杀!”
至少有十一二人一起动手杀向“杀戮王”和天下第七——
而其中至少有六人是专对天下第七下手。
大家都不想让他们有活命的机会
——其中包括了叶告和陈日月。
如果有人问:为什么小孩子也这样狠?
答案是:环境迫成的。
你看猫。幼猫也对小鼠狠。你看鼠。小耗子也一样偷食不放过。你看水蛭大的小的缠住人吸血。
你看人。
——也许这就是天性。
不过要不是雷怖天下第七刚才做这种赶尽杀绝、把楼上楼下当作血肉屠场的事像鱼头、鱼尾、叶告、陈日月这些年轻小子又怎会给激起了如此兽性、以死相拼?
却听有人大喝了一声:
“住手!”
叱喝的人是那贵介公子。
本来他喝止大家动手谁都不会听他的——谁会听他的“命令”行事!
可是大家却真的停了手。
因为那老人已拦在天下第七面前。
众人要杀天下第七得先杀了这老人。
老人毕竟是老人。
——大家一时不好说杀就杀。
雷怖那儿也一样。
那腼腆少年挡在雷怖身前。
只不过大家对雷怖怨忿更深一些、所以效果也比较不一样。
其中有两个还是出了手一朝一刃向雷怖身上招呼。
在这一刹间大家只觉烛光一闪“呼”的一声好像飞来一只白鹤。
当然没有白鹤。
——雨夜驿站血腥满堂何来白鹤?
只有一个白衣人。
就是那羞涩的少年。
利刃和短朝已落到他的手中。
天下第七的目光更光更亮了。
希望在他眼里点燃。
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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